我盯着浴室洗手台上的验孕棒，两道鲜红的杠刺得眼睛生疼。"不可能..."我喃喃自语，
手指不自觉地掐进掌心。明明一个月前那次之后，我吃了紧急避孕药。
我甚至记得那天下着小雨，我狼狈地冲进24小时药店，头发还滴着水。
手机日历无情地提醒我：经期推迟了两周零三天。我26岁，单身，在一家外企做市场专员，
事业刚有起色。而现在，我怀孕了。孩子的父亲是我的上司——市场部总监傅远。
一个月前公司庆功宴的画面在脑海中闪回。傅远举着香槟向我走来，他穿着深灰色西装，
领带松垮地挂在脖子上，那双总是锐利的眼睛因为酒精而变得柔和。"苏婉，
这次项目你做得很好。"他的声音低沉，带着微醺的沙哑。
后来的事情像被剪辑过的电影片段——他送我回家，电梯故障，我们爬楼梯到我家门口，
然后...我甚至不记得是谁先主动的。只记得他把我抵在墙上时，
我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古龙水混着酒精的味道。"该死。"我打开水龙头，
把验孕棒冲进垃圾桶，仿佛这样就能抹去事实。办公室里，我机械地敲着键盘，
眼睛却总是不受控制地瞟向总监办公室的玻璃墙。傅远正在和客户通话，
修长的手指偶尔敲击桌面，眉头微蹙的样子让部门里的小姑娘们私下里没少花痴。"苏婉，
这份报表你检查一下。"同事小林把一叠文件放在我桌上，"你脸色不太好，生病了？
""没事，可能有点感冒。"我勉强扯出笑容，低头假装专注工作。午休时间，
我躲在公司楼下的咖啡馆，搜索着"意外怀孕怎么办"。
屏幕上冰冷的医学名词让我胃部一阵绞痛。预约周末的妇科检查，然后...我不敢想下去。
"一个人？"熟悉的声音让我手一抖，手机"啪"地掉在桌上。傅远站在我面前，
手里端着咖啡，西装外套搭在手臂上。"傅...傅总。"我慌忙锁屏，
感觉血液都冲到了脸上。他自然地在我对面坐下，"说了多少次，私下叫我名字就好。
"他的目光落在我面前的柠檬水上，"就吃这个？""我在减肥。"我扯谎，
却在这时感到一阵反胃。我猛地站起来，"抱歉，我去下洗手间。"在隔间里干呕时，
我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大得吓人。等我整理好自己出来，发现傅远还站在洗手间外的走廊上，
表情复杂。"你..."他顿了顿，"是不是...""我没事。"我打断他，
想从他身边挤过去。他抓住我的手腕，"苏婉，你是不是怀孕了？"时间仿佛静止了。
走廊尽头有人经过的脚步声，咖啡机的嗡嗡声，全都消失了。我只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声。
"与你无关。"我终于找回声音，却不敢看他的眼睛。
"那天晚上我们..."他的声音低了下去，"你没做措施？""我吃了药！"我猛地抬头，
"但它...失效了。"傅远的表情从震惊迅速转为一种我读不懂的复杂。他松开我的手腕，
"我们需要谈谈。""没什么好谈的。这只是个意外，我会处理好的。"我转身要走。
"苏婉。"他叫住我，"至少让我知道你的决定。"我停下脚步，没有回头，"我还没想好。
但无论如何，不会影响工作，也不会...麻烦你。"回到座位上，
我发现自己的柠檬水旁边多了一份三明治。傅远已经离开了，
只在餐巾纸上留下一行字："吃点东西，下班后会议室见。——F"接下来的几个小时，
我像个行尸走肉一样完成工作，大脑却一片空白。当办公室最后一个人离开，我深吸一口气，
走向小会议室。傅远站在窗前，夕阳给他的侧脸镀上一层金边。听到门响，他转过身，
手里拿着两份文件。"坐。"他示意我。我僵硬地坐下，
发现面前是一份体检预约单和...一份婚前协议？"什么意思？"我抬头看他。
傅远摘下眼镜，揉了揉鼻梁，"我查过了，仁和医院的妇产科很好，明天我陪你去检查。
"他顿了顿，"至于这个...""你以为我会用孩子要挟你结婚？
"我的声音因为愤怒而颤抖。"我不是这个意思。"他皱眉，"只是觉得应该给你一个选择。
""我的选择不需要你来给。"我站起来，"傅总监，我们只是一夜情的关系，
连约会都算不上。这孩子是我的事，我会负责。""也是我的孩子。"他声音突然提高，
又迅速压低，"苏婉，我不是那种不负责任的男人。""负责任的方式有很多种，
不一定非要结婚。"我抱起手臂，"更何况，我们之间没有感情基础。"傅远沉默了片刻，
突然问："你知道我为什么注意到你吗？"我愣住了。"去年年会，
所有人都去巴结新来的副总，只有你留下来帮清洁工收拾打碎的酒杯。"他的眼神变得柔和，
"那时候我就知道，你和别人不一样。"我的心跳漏了一拍，但很快又硬起心肠，
"那又怎样？因为觉得我善良，所以可怜我？""因为觉得你特别，所以那晚我才会失控。
"他向前一步，"苏婉，给我个机会，至少...让我陪你面对这件事。
"我看着他认真的表情，突然感到一阵疲惫。"我需要时间考虑。""好。"他点头，
"但答应我，明天让我陪你去医院。"最终我勉强同意了。走出公司大楼时，夜风拂过脸颊，
我才发现自己哭了。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傅远说"你和别人不一样"时，
我竟然可耻地心动了。手机震动，是傅远发来的消息："不管你怎么决定，我都会在。晚安，
苏婉。"我望着远处闪烁的霓虹，第一次感到这个意外带来的不只是恐慌，
还有一种我无法命名的期待。仁和医院妇产科走廊的座椅硬得硌人。我盯着手中的挂号单，
上面"产科初诊"几个字刺得眼睛发酸。傅远坐在我旁边，
西装革履与周围宽松孕妇装的环境格格不入。他手里拿着刚买的矿泉水和一包话梅，
据说能缓解孕吐。"紧张？"他拧开瓶盖递给我。我接过水，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
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有点。"水顺着喉咙滑下，却浇不灭胸口的燥热。昨晚我几乎没睡，
脑海里全是可能面临的场景。而此刻，傅远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气飘过来，
莫名让我安心了几分。"苏婉女士。"护士在叫我的名字。我猛地站起来，膝盖撞到茶几，
矿泉水瓶翻倒。傅远眼疾手快地扶住，水还是洒了他一裤子。"对不起！
"我手忙脚乱地掏纸巾。"没事。"他接过纸巾随意擦了擦，"走吧。"诊室里，
女医生推了推眼镜，"最后一次月经是什么时候？"我报出日期，声音细如蚊呐。
傅远站在一旁，像个认真听讲的学生。"先去抽血，然后做B超。"医生唰唰写着检查单，
"你丈夫可以一起进B超室。""他不是——"我脱口而出。"好的，谢谢医生。
"傅远同时说道。我们尴尬地对视一眼。医生了然的目光在我俩之间转了个来回，
嘴角微微上扬。"年轻人啊...去吧，做完检查再回来。"抽血时我死死闭着眼。
小时候最怕打针，每次都要妈妈抱着才行。突然，一只温暖的手覆上我紧攥的拳头。
"马上好了。"傅远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针头刺入皮肤的疼痛奇迹般减轻了。我睁开眼，
发现他正盯着我，眉头微蹙，好像疼的人是他一样。B超室灯光昏暗。我躺在检查床上，
衣服掀到胸口，冰凉的耦合剂涂在肚子上，激起一阵战栗。"放轻松。"女技师温和地说，
"爸爸可以站这边。"傅远绕到床边，目光不知该落在哪里，最后定格在我脸上。
"现在可以看到胎囊了..."技师移动着探头，"啊，有心跳了！
"一阵急促的"咚咚"声从仪器里传来，像小鼓点般清脆有力。我的眼泪瞬间涌出。
"这就是..."傅远的声音有些哑。"宝宝的心跳，很健康。
"技师笑着指向屏幕上的一个小光点，"虽然现在只有蓝莓大小，但已经是个小生命了。
"傅远突然握住我的手，力道大得几乎发疼。我看向他，发现他眼眶发红，喉结上下滚动。
那一刻，
理智的打算——关于药流、关于独自抚养、关于不影响他前程的种种考虑——全都土崩瓦解。
这个小小的生命如此真实地存在着，而我们，是它的父母。回到诊室，
医生看着报告点头："妊娠6周，一切正常。你们打算要这个孩子吗？"空气凝固了。
我咬着下唇，不敢看傅远。"要。"他斩钉截铁地说。医生转向我："你的意见呢？
"我深吸一口气："我...也想留下它。""那好。"医生合上病历本，
"孕早期要注意休息，补充叶酸。下次产检是一个月后。"走出医院，阳光刺得我眯起眼。
傅远突然转向我："去吃午饭吧，我知道附近有家不错的粤菜馆。"饭桌上，
清蒸鱼和炒青菜冒着热气。傅远给我盛了碗老火汤："医生说你需要补充营养。""谢谢。
"我小口啜饮着，鲜甜的汤温暖了全身，"关于孩子...我们可以共同抚养，
但不需要结婚。"傅远的筷子停在半空："什么意思？""就是字面意思。"我放下汤勺，
"现在单亲妈妈很多，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等孩子出生后，
你随时可以来看望...""苏婉。"他打断我，
"你觉得我是那种会让自己孩子成为'私生子'的人？""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急道，
"但结婚不是儿戏，我们之间没有感情基础...""谁说没有？"他反问。我愣住了。
傅远放下筷子，直视我的眼睛："我承认，一开始只是欣赏你的工作能力。但那晚之后，
我发现自己没办法再把你只当作普通下属。""因为愧疚？还是责任感？"我苦笑，
"这些都不足以维系一段婚姻。""因为心动。"他平静地说，"庆功宴那晚，
你穿着红色连衣裙站在露台上，风吹起你的头发时，我就想吻你了。"我的心脏狂跳起来。
那晚的记忆碎片突然重组——傅远在露台找到独自醒酒的我，他的眼神在月光下格外温柔，
是我们谁先靠近的？"那也不能说明什么..."我固执地说。"给我三个月。
"傅远突然说。"什么？""试用期。"他嘴角微扬，露出我熟悉的谈项目时的表情，
"三个月，我们试着约会、了解彼此。如果到时候你还是觉得不行，我尊重你的决定。
"我瞪大眼睛："你当这是商业合作吗？""有什么不同？"他反问，
"婚姻本质上就是终身合伙制。我们有共同'项目'了，"他目光落在我平坦的小腹上，
"为什么不试试看能不能成为最佳拍档？"他的歪理让我哭笑不得，却莫名心动。
也许是因为他眼中的认真，也许是因为那阵轻柔拂过我们之间的风。"...好。
"我终于点头，"但我要约法三章。""请讲。""第一，
在公司保持正常上下级关系；第二，不对外公开；第三..."我犹豫了一下，
"如果任何一方觉得不合适，随时可以终止这个'试用期'。"傅远笑了，
眼角泛起细纹："成交。"他掏出手机："那么，合伙人小姐，周末有空吗？
我想带你去个地方。""什么地方？""我家。"见我表情骤变，他补充道，"只是吃顿饭。
我做饭还不错，而且...你应该了解一下未来可能的生活环境。"我红着脸点头，
突然意识到自己正在和一个男人——还是我上司——讨论约会事宜。这一切荒谬又真实，
像场醒不来的梦。周末早晨，我在衣柜前犹豫不决。太正式显得刻意，太随意又不够重视。
最后选了条淡蓝色连衣裙，刚好遮住因为孕吐瘦了一圈的腰身。
傅远的公寓在市中心一栋高档住宅楼。门开时，他穿着休闲T恤和牛仔裤，头发微湿，
像是刚洗过澡。"进来吧。"他侧身让我通过，"拖鞋在门口。"公寓宽敞明亮，
装修风格简约现代。我注意到茶几上摆着一本《准爸爸必读》，书签夹在第三章。
"你在看这个？"我忍不住问。傅远耳根微红："做些功课。"他转向厨房，"饭快好了，
你先坐会儿。"我好奇地环顾四周。书架上除了商业书籍，还有不少旅行摄影集。
墙上挂着几幅风景照，署名"F.Yuan"。"你拍的？"我指着照片问。"嗯，
业余爱好。"他在厨房回答，"去年在冰岛拍的极光，一直想再去一次。"照片上，
绿紫色的光带蜿蜒在漆黑的夜空中，美得惊心动魄。我突然意识到，
除了"傅总监"这个身份，我对他几乎一无所知。餐桌上，
傅远端上三菜一汤：清蒸鲈鱼、蒜蓉西兰花、番茄牛腩和紫菜蛋花汤。
"不知道合不合你胃口。"他给我盛饭，"医生说你要多吃蛋白质和蔬菜。"我尝了一口鱼，
鲜嫩得不可思议："你经常做饭？""我父母常年在外，从小跟着外婆长大，
看她做饭学会的。"他语气平淡，却让我心头一颤。这大概是他第一次向我透露家庭情况。
我想起自己那个酗酒的父亲和逆来顺受的母亲，突然理解了为什么我们都对婚姻如此谨慎。
饭后，傅远坚持不让我帮忙洗碗。我站在阳台上，俯瞰城市夜景。他走过来，
递给我一杯温牛奶。"医生说要补钙。"他说。我们并肩站着，沉默却不尴尬。
远处霓虹闪烁，车流如织。"苏婉。"他突然开口，"无论最后我们能不能在一起，
我都会是个好父亲。"我转头看他，发现他目光坚定如初见我时那样。只是这次，
里面多了些柔软的东西。"我知道。"我轻声说，突然很想靠在他肩上。但我没有。
有些界限一旦跨越，就再也回不去了。而我们的"试用期"才刚刚开始。回家路上，
傅远执意送我。出租车里，他小心翼翼地与我保持距离，手却始终虚扶在我背后，
防止急刹车时我向前倾倒。到小区门口，我下车告别。他突然说："周一见，合伙人。
"我笑了："周一见，傅总监。"转身走向公寓楼时，我感到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我，
像一道温暖的影子。肚子里的小生命似乎也感受到了，
轻轻颤动了一下——虽然医生说过现在还感觉不到胎动，但那瞬间，
我确实感受到了某种奇妙的联系。或许，三个月后，我们真能成为彼此的最佳拍档。或许，
这个意外的小生命，会是我们最好的礼物。周一早晨的电梯里挤满了赶时间的上班族。
我缩在角落，尽量不与任何人产生肢体接触——孕吐让我的嗅觉变得异常敏感，
各种香水、发胶和早餐的味道混杂在一起，胃里翻江倒海。"早。"熟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我抬头，傅远西装笔挺地站在我面前，手里拿着两杯咖啡。他自然地递给我一杯，
"纯牛奶给你加了点糖。""谢谢。"我接过，指尖相触时，他轻轻勾了下我的小指。
这个隐秘的小动作让我的心跳漏了半拍。电梯停在市场部楼层，我正要出去，
公司广播突然响起："全体员工请注意，10点在大会议室召开紧急会议，务必参加。
"人群骚动起来。傅远皱眉，掏出手机快速查看邮件。
我瞥见他屏幕上的邮件标题赫然写着"紧急：公司并购通知"。"怎么回事？"我小声问。
他摇摇头，眼神示意我别在这里讨论。直到电梯门关上，他都没再看我一眼。
会议室里气氛凝重。CEO站在投影幕布前，面色严肃："今天早上，
我们正式与宏盛集团达成并购协议..."耳边嗡的一声，后面的话我几乎听不清了。
宏盛是业内出了名的"收购屠夫"，他们接手后第一件事就是大规模裁员。
我下意识寻找傅远的身影。他坐在高管席，表情平静得近乎冷漠，
只有我注意到他右手食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动作。
"...部分部门将进行整合，具体调整方案将在两周内公布。
"CEO的话引来一片低声议论，"傅远总监将负责海外市场拓展，
下月初赴新加坡组建新团队。"我猛地抬头。新加坡？下个月？
那不就是...我下意识摸向尚未显怀的腹部。会议结束后，同事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讨论。
小林拉着我的手臂："天啊，苏婉，你说我们市场部会不会被裁？傅总要去新加坡，
是不是要带几个亲信过去？""我不知道。"我勉强笑笑，"我去下洗手间。"关上隔间门，
我终于允许自己深呼吸。水龙头哗哗作响，我往脸上泼了几把冷水，
抬头时镜中的自己脸色苍白。"没事的，"我对着镜子喃喃自语，"最坏不过是被裁员，
正好专心待产...""苏婉？"我转身，傅远站在洗手间门口，眉头紧锁。
"这里不方便说话，跟我来。"他带我走消防通道，确认四下无人后，
才开口："今早我才知道这个消息。""你要去新加坡。"这不是问句。"是的，
但..."他犹豫了一下，"我可以拒绝。""什么？""CEO给了我选择权。
"他直视我的眼睛，"如果我留下，可能会被降职；如果我去，两年后回来直接升副总裁。
"我靠在墙上，突然觉得腿软。傅远今年才32岁，是公司最年轻的总监，
副总裁意味着..."你应该去。"我说。"苏婉...""这是个难得的机会。
"我强迫自己理智分析，"而且现在公司这么动荡，你留下也不一定安全。""那你呢？
"他向前一步，"怀孕期间被裁员怎么办？
医疗费、产假、孩子的奶粉钱...""我能应付。"我挺直腰板，"我有存款，
而且...我可以找其他工作。"傅远的表情变得复杂。他抬手想碰我的脸，又在半空停住。
"我们不是说好了要一起面对吗？""但不是以牺牲你的事业为代价。"我咬住下唇，
"我们才刚开始'试用期'，不值得你这么做。""值得。"他斩钉截铁地说。
消防通道的门突然被推开，我们迅速分开。人力资源部的张经理探头进来："傅总，
CEO在找您。""马上来。"傅远恢复了一贯的冷静。张经理离开后，
他快速低声道："今晚八点来我公寓，我们好好谈谈。"顿了顿，"无论你做什么决定，
我都尊重。但请记住，对我来说，没有什么比你们更重要。"他转身离开，留下我站在原地，
心脏狂跳。下班后，我鬼使神差地去了母婴店。
货架上琳琅满目的小衣服、奶瓶、玩具让我眼花缭乱。一件淡蓝色的连体衣吸引了我的注意，
标签上写着"新生儿适用，纯棉材质"。"需要帮忙吗？"店员热情地问。"不用，谢谢。
"我慌忙放下衣服，逃也似的离开。傅远的公寓灯火通明。门开了，他穿着家居服，
头发微乱，像是刚洗过澡。"进来吧。"他侧身让我通过，"吃饭了吗？""吃过了。
"我撒谎道，实际上孕吐让我一整天都没什么胃口。
茶几上摊开着几份文件和一台笔记本电脑。我瞥见其中一份标题是"新加坡住房市场调研"。
"你在看房子？"我忍不住问。傅远合上电脑："只是了解一下。"他示意我坐下，
"想喝什么？牛奶还是果汁？""水就好。"他倒了两杯水，
在我对面坐下："今天我和CEO又谈了一次。"我握紧水杯，等待下文。
"如果我坚持留下，可以保留总监头衔，但实际负责的领域会缩小。"他语气平静，
像在讨论别人的事，"如果我去新加坡，薪资翻倍，还有股权激励。
""听起来没有不去的理由。"我勉强笑笑。"有一个。"他直视我的眼睛，"你和孩子。
"我的喉咙发紧："傅远，我们才认识三个月...""但我已经足够了解你。
"他向前倾身，"苏婉，你独立、坚强、善良，明明自己害怕得要命，却还在为我考虑。
这样的你，值得我放弃任何机会。"眼泪不争气地涌上来。
我别过脸："别这样说...我们甚至不确定能不能走到最后。""那就跟我一起去新加坡。
"我猛地抬头："什么？""我已经查过了，"他的声音带着克制的兴奋，
"新加坡的产检和医疗条件很好，你可以申请陪读签证，
等孩子出生后再考虑工作...""你让我当全职太太？"我打断他，"放弃我的事业，
跟着你去一个陌生国家？"傅远愣住了："我不是这个意思...""那是什么意思？
"我站起来，突然感到一阵眩晕，不得不扶住沙发。"苏婉！"他立刻起身扶住我，
"你脸色很差，是不是没吃晚饭？"我挣开他的手："我没事..."话音未落，
一阵剧烈的恶心感袭来。我冲向洗手间，跪在马桶前干呕。傅远跟进来，一手扶着我的肩膀，
一手拿毛巾。"多久没吃东西了？"他声音里带着责备和心疼。
"记不清了..."我虚弱地说。他二话不说，把我扶到沙发上，转身进了厨房。十分钟后，
他端出一碗热气腾腾的粥和几样小菜。"吃。"他命令道。粥是皮蛋瘦肉粥，熬得绵软入味。
我小口吃着，感觉胃里舒服了些。傅远坐在对面，表情严肃。"听着，"等我吃完，他开口，
"我知道你不想依赖任何人。但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了，至少让我照顾你，好吗？
"我低头盯着空碗："这不公平...对你，对我都不公平。""什么是公平？"他苦笑，
"意外怀孕不公平，公司并购不公平，但这些都是我们必须面对的现实。
""如果...如果我不去新加坡呢？"我抬头看他。傅远沉默了片刻："那我就留下。
""那你的职业规划呢？副总裁的机会呢？""会有其他机会的。"他轻声说。
我摇头："我不能让你这么做。""为什么？"他突然提高声音，
"为什么你宁愿自己扛一切，也不愿接受我的帮助？""因为我不想重蹈我妈妈的覆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