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状元郎的小尾巴
她总能精准地找到谢云辞在翰林院的位置，要么抱着一本看不懂的古籍蹲在他桌前，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看他写字；要么从身后掏出一串刚摘的糖葫芦，献宝似的递到他嘴边；更有甚者，会拽着他的衣袖，软乎乎地撒娇：“谢大哥，你带我去看宫外的杂耍好不好？
三哥说宫外可好玩了！”
翰林院的官员们起初还替谢云辞捏把汗——这位状元郎性子清冷，怕是受不了这般闹腾。
可日子久了，众人渐渐发现，谢云辞对这位小公主的耐心，简首超乎想象。
他会放下手中的卷宗，认真听她讲宫里的趣事；会用干净的帕子擦掉她嘴角的糖葫芦渣；甚至会在她被太傅提问答不上来时，不动声色地递个眼神提示。
这日，谢云辞正在整理前朝文献，萧明曦又一阵风似的跑了进来，小脸上带着兴奋：“谢大哥！
你看我带什么来了？”
她摊开小手，掌心里躺着一只羽毛湿漉漉的小麻雀，大概是不小心掉进了御花园的池塘，正瑟瑟发抖。
谢云辞眉峰微蹙：“公主，此物不洁，小心伤了手。”
“它好可怜呀。”
萧明曦瘪着嘴，眼圈红红的，“谢大哥，我们救救它好不好？”
谢云辞看着她泫然欲泣的模样，终究还是败给了那双眼。
他取来干净的棉布，小心翼翼地接过小麻雀，动作轻柔地为它擦拭羽毛：“先找个温暖的地方让它晾干羽毛，再喂些小米水试试。”
“我知道！
我知道！”
萧明曦拍手，“御膳房的张嬷嬷有个暖笼，我们可以借过来！”
不等谢云辞应下，她己经抱着装着小麻雀的棉布包，一阵风似的跑向御膳房，留下谢云辞望着她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眼底却漾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笑意。
两人折腾了一下午，总算把小麻雀救活了。
萧明曦抱着装着麻雀的竹笼，非要谢云辞陪她去御花园放生。
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洒在两人身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萧明曦踮着脚，小心翼翼地打开笼门，看着小麻雀扑棱棱飞走，小脸上满是欢喜。
“谢大哥，你看，它飞走啦！”
“嗯。”
谢云辞站在她身侧，目光落在她被风吹起的发丝上，“万物有灵，公主有这份心，便是善。”
萧明曦转过头，正好对上他温柔的目光，脸颊莫名一热，连忙低下头，小手揪着衣角：“谢大哥，父皇说，下个月要带你去南巡，是不是真的？”
“是。”
谢云辞点头，“陛下有意让臣体察民情，整理各地风俗见闻。”
“那你要去很久吗？”
萧明曦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你走了，就没人教我背诗，没人听我讲故事了。”
谢云辞心中微动，从袖中取出一支小巧的木簪，簪头是用桃木雕刻的一朵小桃花，算不上精致，却看得出打磨得十分用心。
“这个给你。”
他把木簪递过去，“臣不在的日子，公主若是想背诗了，就看看它，等臣回来，再教你新的。”
萧明曦眼睛一亮，连忙接过木簪，小心翼翼地插在自己的发髻上，对着水面照了又照，笑得眉眼弯弯：“好看！
谢谢谢大哥！”
她忽然想起什么，从脖子上解下一个小小的玉佩，玉佩是暖白色的羊脂玉，雕着一只胖乎乎的小兔子，是她满月时父皇送的。
“这个给你！”
她把玉佩塞进谢云辞手里，小手紧紧按住他的掌心，“这是我的护身符，谢大哥带着它，就不会遇到坏人了！”
玉佩还带着她身上的温热，软软的触感从掌心传来，谢云辞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
他握紧玉佩，郑重道：“臣定当妥善保管。”
这时，远处传来太子萧景渊的声音：“曦儿！
你跑哪儿去了？
母后找你呢！”
萧明曦吐了吐舌头，对谢云辞做了个鬼脸：“谢大哥，我先走啦！
你要早点回来哦！”
说罢，她像只小兔子似的跑向萧景渊，临走前还不忘回头冲他挥挥手。
萧景渊看到站在原地的谢云辞，眉头几不可查地皱了一下，牵过妹妹的手：“又缠着谢状元？”
“谢大哥人可好了！”
萧明曦仰着头替谢云辞说话，“他还救了小麻雀呢！”
萧景渊没再多说，只是深深地看了谢云辞一眼，那眼神里带着兄长对妹妹的守护，分明是在告诫——离我妹妹远点。
谢云辞迎着他的目光，不卑不亢地颔首行礼，握紧了手心的玉佩。
夕阳彻底沉入地平线，御花园的风带着一丝凉意。
谢云辞望着萧明曦跑远的方向，指尖摩挲着那枚小兔子玉佩，眸色渐深。
他原以为，自己的一生会在笔墨纸砚间度过，清冷孤寂，无牵无挂。
可这个像小太阳一样闯入他世界的小公主，却让他第一次有了“牵挂”这种情绪。
南巡的日子将近，他望着宫墙深处那盏属于公主寝殿的灯火，心中默默念着：等我回来。
而萧明曦回到寝殿后，小心翼翼地把那支桃木桃花簪放在梳妆盒最显眼的位置，对着它看了又看，小脸红扑扑的，像揣了颗甜甜的糖。
“晚晚，”她戳了戳身边的大丫鬟，“你说，谢大哥会不会喜欢我送的玉佩呀？”
晚晚笑着打趣：“公主送的，谢状元肯定喜欢得紧呢！”
萧明曦抿着嘴笑，心里却偷偷盼着：谢大哥，你一定要快点回来呀。
这一夜，无论是即将远行的清冷状元，还是待在深宫的娇憨公主，都怀着一份浅浅的牵挂，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