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无法拒绝的邀请
祁暖把最后一本作业塞进书包，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时钟——7:20，距离早自习还有十分钟，足够她绕路去一趟高一教学楼。
"祁暖，数学作业借我看一下！
"后座的张浩伸长胳膊拦住她的去路。
祁暖拍开他的手："自己写。
"她快步走出教室，身后传来张浩夸张的哀嚎。
高一(7)班在走廊尽头，祁暖走到门口时，早到的学生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聊天。
她一眼就看到了靠窗位置的那与——他独自坐着，面前摊开一本素描本，手指轻轻移动着，仿佛周围的热闹与他无关。
祁暖径首走过去，敲了敲他的课桌："草图呢？
"那与猛地抬头，铅笔在纸上划出一道突兀的痕迹。
他睁大眼睛，嘴唇微微颤动，像是被突然抓住的小动物。
"我...我还没...""不是说好周一交三个方案吗？
"祁暖抱起手臂，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
旁边几个学生好奇地看过来，那与的耳尖立刻红了。
"对、对不起..."他低下头，手指不安地摩挲着素描本边缘，"我周末...有点事..."祁暖眯起眼睛。
她最讨厌不守承诺的人，但眼前这个男生紧张得几乎要缩成一团的样子又让她莫名心软。
她拉开他前面的椅子坐下："现在画。
""现、现在？
""离早自习还有七分钟。
"祁暖指了指手表，"够你画个简单的构思了。
"那与咬着下唇，眼神飘忽不定。
祁暖能看出他在拼命寻找拒绝的理由，但她不打算给他这个机会。
她干脆拿出手机，调出校刊往期的电子版："主题是校园角落，要突出青春感和隐蔽感。
"教室里的人渐渐多起来，不时有人好奇地看向他们。
那与的肩膀越缩越紧，但手上的铅笔却开始动了起来。
祁暖惊讶地发现，一旦投入绘画，他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眉头微蹙，眼神专注，刚才的畏缩全然不见。
三分十二秒。
祁暖看着手表，那与放下铅笔，轻轻推过素描本。
纸上是三幅构思精巧的草图：阳光透过树叶在空荡的教室投下斑驳光影；图书馆角落两本书之间夹着一张折叠的纸条；天台栏杆上停着一只麻雀，背景是远方的城市轮廓。
祁暖屏住呼吸。
这些画有一种奇妙的魔力，简单几笔就勾勒出青春里那些隐秘而美好的瞬间。
她抬头看向那与，后者正紧张地等待她的反应，手指无意识地绞在一起。
"很好。
"祁暖合上素描本，"就按这个方向细化。
今天放学后交到学生会办公室。
"那与的眼睛瞪大了："但、但是...""有问题？
""我...我不想去人多的地方..."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几乎变成自言自语。
祁暖挑了挑眉。
她听说过社交恐惧症，但现实中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严重的情况。
她思考片刻，突然有了主意："那就在后花园，我们昨天见面的地方。
西点三十，别迟到。
"上课铃骤然响起，祁暖起身离开，没给那与反驳的机会。
走出教室时，她回头看了一眼——那与仍坐在那里，盯着素描本发呆，晨光透过窗户洒在他身上，给他镀上一层柔和的轮廓。
"有意思。
"祁暖轻声自语，加快脚步向自己的教室走去。
整个上午的课程，祁暖都心不在焉。
数学老师在讲台上滔滔不绝，她的笔记本上却画满了各种分析图表——校刊栏目规划、人员分工、时间安排...以及一个角落里的小小问号：那与。
午休***一响，祁暖就抓起便当盒冲出教室。
她没有去食堂，而是径首走向学生会办公室。
推开门，文艺部部长苏梦和几个干事己经等在里面。
"祁暖，校刊进度不能再拖了。
"苏梦开门见山，"林修远转学不是理由，下周一之前我们必须定稿。
"苏梦是学校有名的才女，长发飘飘，说话轻声细语却字字有力。
她和祁暖的关系微妙——既是合作伙伴又是竞争对手。
"美术部分我己经找到人了。
"祁暖打开电脑，调出早上那与画的草图，"看看这个。
"苏梦凑近屏幕，眼睛渐渐亮了起来："这是谁画的？
比林修远强多了。
""高一的新生，那与。
"祁暖控制不住语气中的得意，"他今天会交细化方案。
""靠谱吗？
听说高一新生很容易半途而废。
"苏梦怀疑地问。
祁暖想起那与专注画画时的侧脸："他不会。
"会议结束后，祁暖独自留在办公室整理资料。
她打开那与的入学档案又看了一遍——全市第三的成绩，美术比赛获奖记录，却没有任何社团经历。
一个成绩优异又有艺术天赋的学生，为什么初中三年几乎不参加任何活动？
下午的体育课，祁暖借口学生会工作请了假。
她抱着笔记本电脑来到后花园，远远就看见那与己经坐在长椅上，低头翻着一本书。
阳光透过树叶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极了他早上画的第一幅草图。
祁暖放轻脚步走近，发现他读的是一本精装绘本，封面上写着《星空下的约定》。
"这是什么？
"她突然出声。
那与吓得差点把书扔出去，手忙脚乱地合上书本："没、没什么..."祁暖在他身边坐下，好奇地拿过书本翻开。
里面是精美的插画和手写文字，讲述一个小女孩和一只受伤的夜莺成为朋友的故事。
画风温暖细腻，文字简洁有力。
"你画的？
"祁暖惊讶地问。
那与轻轻点头，眼神躲闪："只是...业余爱好。
""这完全可以出版了！
"祁暖翻到扉页，上面用铅笔写着一行小字："给妈妈，希望您早日康复。
——那与"她突然明白了什么，合上书还给他："你妈妈生病了？
"那与接过书，手指轻轻抚过封面："嗯，周末去医院陪护...所以没完成草图。
"他顿了顿，从书包里拿出一个文件夹，"我、我今天午休时补上了。
"祁暖打开文件夹，里面是三张精细的线稿，比早上的草图更加完整，每张还附有简短的创意说明。
她注意到其中一张画的正是医院花园的长椅，阳光透过树叶在空椅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你经常去医院？
"祁暖轻声问。
那与点点头："妈妈...需要长期治疗。
"祁暖突然感到一阵愧疚。
她昨天只顾着下达命令，根本没考虑对方的实际情况。
她合上文件夹，语气不自觉地软了下来："这些很棒，完全符合校刊主题。
你妈妈...会为你骄傲的。
"那与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
这是祁暖第一次看到他笑——像冬日里突然出现的一缕阳光，温暖而脆弱。
"谢谢。
"他轻声说。
"不过，"祁暖又恢复了那种不容置疑的语气，"你还是要正式加入学生会。
校刊只是开始，我们需要你的才能。
"那与的笑容立刻消失了："我真的不...""你可以只负责美术相关的工作，不参加大型会议。
"祁暖迅速打断他，"但必须正式加入，这样才有学分。
"那与咬着下唇，眼神挣扎。
远处传来学生们的嬉笑声，他的肩膀又习惯性地缩了起来。
祁暖突然做了一个自己都没想到的动作——她伸手轻轻按在那与的手背上："试试看，好吗？
如果实在不适应，一个月后你可以退出。
"那与愣住了，低头看着她的手。
祁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有多突兀，赶紧收回手，假装整理文件夹掩饰尴尬。
"好..."出乎意料的是，那与小声答应了，"但...能不能...不要告诉太多人？
"祁暖松了口气，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成交。
明天放学后学生会办公室，我带你去见其他成员。
"她站起身，阳光透过树叶在她脸上投下晃动的光斑。
那与仰头看着她，眼神复杂——既有畏惧，又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期待。
"明天见，那与。
"祁暖挥了挥文件夹，转身离开。
走出几步，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那与仍坐在长椅上，低头翻看那本自制绘本，阳光温柔地笼罩着他，仿佛与周围的世界隔着一层看不见的屏障。
祁暖突然很想知道，这个安静的男孩到底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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