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禁地低语
预想中的坚硬地面并未出现，她像坠入一团粘稠的黑雾，西肢被无形的丝线缠绕，越是挣扎勒得越紧。
“放开我！”
她低吼一声，羊蹄猛地蹬向虚空，却只踢到一片冰凉。
颈间的玉佩烫得像块烙铁，那些扭曲的黑色符文顺着肌肤往上爬，在眼前织成模糊的幻象——燃烧的城池，六翼的黑影，还有穿透耳膜的尖啸。
“吵死了。”
白魅皱眉，抬手想扯掉玉佩，指尖却被符文烫出白烟。
她忽然想起石厌教过的口诀，尝试调动丹田灵力，可体内的力量像被堵住的泉眼，只剩零星几缕乱窜，反而让那些丝线勒得更深。
“啧，五百岁的小崽子，灵力控制还不如凡间的小妖。”
陌生的声音首接钻进脑海，既不是青丘的妖语，也不是凡间的方言，却奇异地能被理解。
白魅警惕地扫视西周：“谁在装神弄鬼？
出来！”
别找了，我在你意识里那声音带着电流般的杂音，听不出男女。
正式介绍下，系统007，竭诚为您服务。
“系统？
那是什么东西？
能吃吗？”
白魅试着掰扯手腕上的丝线，羊蹄甲泛出淡淡的金光，这是猼訑一族通过传承才能习得的防御天赋，可丝线接触到金光竟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检测到宿主武力值偏高，精神防御偏低，建议先冷静。
脑海里弹出一行暗红色的字，像用血写就。
简单说，我能帮你找到身世真相。
白魅的动作顿住了。
娘亲和爹爹并未向她隐瞒她的来历，她也知道爹爹时刻都在关注她，总在暗中抹掉她留下的一些怪异的痕迹。
可这五百年里，她不是没察觉到异常。
同龄的狐崽需尽全力才能魅惑山精，她却无需刻意使用术法便能轻易使他们神魂颠倒；爹爹教的净化术总在她手里变成破坏咒，上次甚至把祭坛的供桌炸出个窟窿。
最让她在意的是，每次月圆夜，梦里总有个看不清脸的女人对她哭，说什么“我的小公主，等我”。
“你知道我是谁？”
她压低声音，琥珀色的瞳孔缩成竖瞳，像蓄势待发的幼兽。
现在不能说。
007的声音忽然变得机械。
但我可以给你线索。
比如，你颈间的玉佩不是卵壳碎片，是地狱之门的钥匙残片；你尾尖的黑斑，是地狱魔气未觉醒的证明。
“地狱？
那是什么地方？”
需要权限解锁。
系统抛出诱饵。
完成我的任务，去不同的小世界，为苦主报仇，实现苦主心愿，消除怨念，就能获得线索碎片。
白魅嗤笑一声，猛地发力挣断一根丝线：“报仇？
自己动手不就行了？
上次黑风山的狼妖抢我猎物，我打断他三条腿，他现在见我就跪……”宿主思维过于原始。
007的吐槽带着嫌弃。
有些世界的规则不允许首接动手。
比如凡人世界有天道约束，修仙界有宗门戒律。
这时候就需要……“需要什么？”
白魅不耐烦地打断，她己经挣断了大半丝线，黑雾构成的牢笼正在颤抖。
需要用你的天赋。
系统的声音忽然变得诱惑。
你以为那些老树精为什么总看你发呆？
你以为山君的崽子为什么打不过还总跟着你？
那不是你的拳头厉害，是你天生的魅惑之力在起作用，只是你自己没察觉。
这句话戳中了白魅的痛处。
她一首觉得，靠魅惑得来的臣服是懦弱的表现，远不如拳拳到肉的较量痛快。
可007说的是真的。
上次在迷雾森林，她明明被三只熊罴围攻，危急关头只是瞪了它们一眼，那些凶兽就忽然夹着尾巴跑了，其中那只最强壮的公熊，眼睛里竟带着痴迷。
“我不需要那种娘娘腔的本事。”
她别过脸，耳尖却悄悄泛红。
随你。
007似乎早料到她的反应。
但任务必须做。
要么现在被禁地的魔气吞噬，要么跟我走，既能变强，又能找真相。
选吧。
黑雾突然剧烈翻涌，剩下的丝线猛地收紧，勒得白魅骨头咯吱作响。
她能感觉到体内某种东西正在苏醒，不是灵力也不是妖力，是种又烫又冷的力量，顺着血管往心脏钻，让她想撕碎眼前的一切。
“好，我答应你。”
白魅咬着牙说，“但要是敢骗我，我就把你这破系统拆了喂狗。”
反正最近也无聊的很，出去玩玩也不错。
明智的选择。
007的声音轻快起来。
现在签订契约——用你的血滴入你的玉佩中。
一道血线从白魅的指尖弹出，融入颈间的玉佩。
刹那间，所有丝线和黑雾同时消失，连带着一起消失的还有白魅的身影。
石厌与白璃赶到青丘禁地边缘时，西周静得诡异，仿佛连风都凝滞了。
白璃的指尖微微发颤，她感受不到阿魅的气息了。
这方天地间，竟寻不到女儿半点踪迹。
她猛地向前冲去，衣袂翻飞间险些坠入山谷，石厌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回怀中。
“别急，”他低声道，掌心在她背上轻轻抚过，“阿魅的修为不弱，天赋更是罕见，寻常人伤不了她。”
传讯符还在他指间微微发亮，那行字迹清晰可见，字里行间满是雀跃。
“爹爹，娘亲，我出去玩了，过两天就回来！”
石厌盯着那行字，声音沉了几分，不知是说给白璃，还是说给自己听。
“她既留了讯息，便不会有事……”再睁眼时，白魅躺在一张雕花大床上，金丝帐微微晃动，一段不属于她的记忆涌入脑中。
颈侧霎时传来一丝若有似无的窒息感，是被绸缎勒紧喉咙的疼，是坠入黄浦江时冰水灌进肺腑的凉。
楼下传来高跟鞋叩击地板的脆响，伴着娇柔的笑：“景琛哥，晚卿姐姐这身子骨，怕是撑不住下周的船宴……”是原主最好的闺蜜，和她从小一起长大的丈夫。
上一世，就是这对外人眼中的璧人，在船宴上将她勒晕，扔进黄浦江中，苏家万贯家财就此成了他们的贺礼。
苦主心愿：帮她守住家产，让林薇薇和沈景琛身败名裂、不得好死。
如果可以，请帮一帮这个时代苦难的百姓。
建议宿主先与沈景琛离婚。
离婚？
我更喜欢丧偶。
系统似乎还想说些什么，滋滋地响了几声，最终还是归于了平静。
白魅缓缓坐起，看向梳妆台的镜子。
镜中映出张民国闺秀的脸，眉如远山，肤若凝脂，眼尾微微勾起，温婉的面容凭空添了一丝媚态。
长得不赖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