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陌生的距离
自家女儿对温景然的心思，她做母亲的怎么会不知道？
从高一第一次在家长会上见过温家那个出色的小子后，沫沫的日记本里就多了好多关于他的碎碎念。
刚才在病房外，温景然还特意过来问了好几次情况，怎么这会儿沫沫反倒说这种生分话？
“沫沫，小温也是好意来看看你……”苏婉想打个圆场。
夏沫却没接话，径首掀开被子下床。
低血糖的眩晕感还没完全褪去，她脚步微晃了一下，温景然几乎是下意识地迈步想过来扶，却被夏沫一个侧身避开了。
“不用了，谢谢。”
她的声音客气得像在对待一个陌生人，眼神里的疏离更是毫不掩饰。
温景然的手僵在半空中，眼底掠过一丝错愕。
他认识夏沫两年，从高一开学她抱着一摞书撞到他怀里开始，这个女孩看他的眼神就总是亮晶晶的，带着毫不掩饰的喜欢。
会在课间假装路过他的座位，会在体育课上偷偷往他的矿泉水瓶里塞温好的牛奶，会在他生日时匿名送亲手织的围巾……他不是木头，这些细节他都看在眼里。
虽然没明确回应过，但也从未这样刻意疏远过。
今天她晕倒，他确实担心。
刚才在教室坐立难安，干脆请了假过来医院，没想到会是这个待遇。
“我只是来看看你的情况，医生说你没大碍，那我就先走了。”
温景然很快收回手，语气恢复了平时的温和，只是那双清澈的眼睛里，多了点探究的意味。
他转身离开时，脚步似乎比来时慢了些。
夏沫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病房门口，紧握的拳头才缓缓松开，手心己经沁出了薄汗。
刚才对上他眼神的那一刻，心脏还是不受控制地漏跳了一拍。
十年的执念，哪能说断就断？
可一想到前世临死前的惨状，想到父母绝望的脸，想到哥哥在狱中瘦骨嶙峋的模样，那点残存的悸动就瞬间被冰冷的恨意浇灭了。
温景然，这个名字曾是她青春里最耀眼的光，可最后，这束光却把她的人生烧成了灰烬。
“沫沫，你跟小温怎么了？”
苏婉把外套披在她肩上，小心翼翼地问，“是不是他哪里惹你不高兴了？”
“没有。”
夏沫摇摇头，扯出一个安抚的笑，“妈，我就是刚才晕倒的时候吓着了，现在没力气应付人。
再说了，我跟他本来就不熟，总不能因为他来看我一趟，就赖上人家吧？”
这话听着在理，可苏婉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自家女儿以前看温景然的眼神，那分明是熟得不能再熟的架势。
但女儿刚醒，她也不想多问，只笑着说：“行，不想应付就不应付。
走，爸己经在楼下等着了，咱们回家给你炖点糖水补补。”
***第二天早上，夏沫走进教室时，引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
昨天她在体育课晕倒的事早就传开了，不少同学围过来关心她的情况。
“夏沫，你没事吧？
听说你低血糖晕倒了，现在好点没？”
“我妈给我带了点红枣糕，你要不要吃点补补？”
夏沫一一笑着道谢，接过同学递来的零食，放在桌洞里，脸上的表情自然又亲切，和平时没什么两样。
可当她的目光扫过斜前方温景然的座位时，却刻意顿了顿，然后像没看见一样，径首走到自己的座位坐下。
这一切，都被后座的林薇薇看在眼里。
林薇薇捏着笔的手指紧了紧，眼底闪过一丝得意。
昨天温景然请假去医院看夏沫，她是知道的。
当时心里还憋着一股气，现在看来，多半是夏沫那个蠢货不知好歹，把温景然得罪了。
也是，像夏沫这种只会咋咋呼呼的大小姐，哪里配得上温景然？
也就只有她林薇薇，才能和温景然站在一起。
她假装关切地凑过来，拍了拍夏沫的背：“沫沫，你昨天吓死我了。
温景然昨天去看你，你跟他说什么了？
他回来的时候脸色好像不太好呢。”
来了。
夏沫在心里冷笑。
前世这个时候，林薇薇就是这样，一边假装是她最好的朋友，一边不动声色地打探她和温景然的关系，然后再转头就去温景然面前说她的坏话，把她塑造成一个无理取闹的花痴。
“没说什么。”
夏沫转过头，脸上没什么表情，“他来看我，我道谢，然后他就走了。”
林薇薇没想到她会说得这么平淡，愣了一下才继续说：“是吗？
可我感觉他好像不太高兴……沫沫，你是不是跟他闹别扭了？
其实温景然人挺好的，你要是有什么误会，跟他解释清楚就好了呀。”
“我跟他没什么误会。”
夏沫看着林薇薇那张“真诚”的脸，忽然笑了，“倒是你，薇薇，你好像比我还关心温景然的情绪？”
林薇薇的脸瞬间僵了一下，随即有些慌乱地别开眼：“我、我就是觉得大家都是同学，和睦相处比较好嘛……是吗？”
夏沫拖长了语调，眼神里带着一丝玩味。
看着林薇薇局促不安的样子，她心里升起一股报复的快意。
前世你把我当傻子耍，这一世，我就让你尝尝被看穿的滋味。
就在这时，温景然走进了教室。
他今天穿了件浅灰色的连帽卫衣，背着双肩包，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却更显清俊。
他一进来，教室里瞬间安静了不少，几道女生的目光下意识地黏了上去。
温景然的视线习惯性地往夏沫的方向扫了一眼，正好对上她看过来的目光。
这一次，夏沫没有像以前那样慌忙躲开，反而迎着他的视线，平静地看了两秒，然后就像看一个普通同学一样，自然地移开了目光，转头继续和林薇薇说话，嘴角甚至还带着浅浅的笑意。
温景然的脚步顿了顿。
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身上，勾勒出少年挺拔的轮廓，可他那双总是清澈温和的眼睛里，却第一次浮现出了明显的困惑。
这个夏沫，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