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恶雌是我?
他在外辛苦疗愈,换取生活物资,一回到家,就见弟弟又是浑身鞭伤,惊惧交加。
他们兄弟二人是来当兽夫的,不是来当牲畜的!
他的阿父占卜神谕,命他嫁给狼王银木的雌崽。
他信兽神,信阿父,也信银木的人品,信未曾谋面的银禾会是个好妻主。
遂带着不愿与他分开的弟弟,从霞光城万里迢迢而来。
可现实,令人失望!
银禾娇纵懒惰,性格乖戾,是个十足的疯子!
五个兽夫之中,司霁年纪最小,实力最弱,银禾偏偏盯着这个软柿子捏。
要不是碍于伴侣契约,连最是好脾气的他,都起过杀念。
他忍不下去!
再忍下去,司霁总有一天要被打死!
司霁窝在哥哥的怀中,渐渐安宁平静。
司洬脖颈间的青筋,随着呼吸明显加重。
司霁心有所感,蹭着哥哥的臂膀安抚,指着地上坏雌性摔倒的地方,惴惴不安。
“哥,别生气了,是我推了她。
她……摔倒,流了好多血。
坏雌性是不是摔坏脑子了?”
“呜呜……摔坏了是不是就不会打我了。”
司洬扫过地面的血渍,心中一个咯噔。
“别怕,没事的,哥在。
我去看看她,你先回房,哥一会儿来看你。”
司洬抚摸着弟弟的脑袋,目送他回屋。
院中。
雪花一片片叠加在聂银禾的身上,像世间的尘埃,纷纷扬扬。
她沉浸在与顾清朗最后的对话中。
“研究所的采集队被困在污染地,乔琳……也在。
你知道的,她是我的助手,我的抗污染病毒研发……缺不了她。
银禾……放心,我会带她回来。”
“那……你也要小心。”
呵……真傻……她为他救回了情人,他却把她推向了死亡。
傻透了……她颓靡的闭上双眼。
心中被孤寂与绝望填满,隔绝着外界的一切。
司洬冷冽的目光再次射向院中的恶雌。
他攥紧拳头,深深呼吸,压下心中的怒意,走到恶雌身旁,尽量语气平和:“你怎么样?”
他疲惫地捏了捏眉心:“快起来,我给你治伤。”
他烦躁地提高嗓音:“你到底要干什么?
想生病,想死吗?!
随你吧。”
见恶雌无动于衷,他干脆利落地转身,乳白色的长发在身后划过一道犀利的弧度。
扑棱棱,一阵翅膀扇动的声音。
随即。
一头死鹿从天而降,精准的落在院中,掀起一阵雪沫。
头顶忽地投下一片阴影,阻隔了冰凉的雪花。
聂银禾抬头。
宽大的白色羽翼挡在她的头顶,冷冽的雪息夹着羽绒的暖意,瞬间笼罩全身。
羽翼的主人是原主的兽夫,拥有风系异能的六阶雪鹰兽人雪胤,年二十。
雪胤羊绒般洁白的长发首首垂落,清冷圣洁的容颜俊美无俦,如同雪域的神明,带着禁欲的高冷。
聂银禾看的很清楚。
那双有着淡金色瞳仁的丹凤眼中,只有冷漠、厌恶和睥睨。
“起来,回屋。”
他的语气冷漠,含着居高临下的藐视。
聂银禾不语。
明白既来之则安之的道理,情绪既己宣泄,重生的路还长,自艾自怜毫无意义。
她得活下去……久跪的双膝麻木,带来猝不及防的趔趄。
雪胤下意识地后退,避免与她的触碰。
扑通。
聂银禾摔倒在地……雪地的冰渣划破手掌,冒出的血珠,瞬间掺进了飘扬的细雪。
血与雪的重叠。
一如前世与今生的交汇。
地面。
几丝淡淡的血痕,很快与冰雪融为一体。
聂银禾瞄了眼掌间的鲜红,自嘲地笑笑,一瘸一拐地进屋,顺手关上了门。
司洬恰巧从屋内拿着兽皮披风出来。
恶雌的那抹笑,被风雪一同吹进眼里,莫名的刺眼,化作心头的一丝不忍。
他来到聂银禾的门前,紧了紧手中的披风。
终是没有敲响那扇门,叹了口气离开。
雪胤抖了抖雪,收起翅膀,冷漠的视线从恶雌合上的屋门移开,拎起猎物走向火房。
……司洬从司霁的房间出来,脚步虚浮地来到火房,给雪胤打起了下手。
看着这个狐族的下一任祭司,日日在外消耗宝贵的疗愈之力,回来还得给遭受虐打的弟弟疗伤,饱尝灵力枯竭之苦。
雪胤感到一丝悲凉。
他们之中,谁人不是天之骄子,本有大好的前途,却因身为银禾的兽夫,一同成了放逐之地的罪人。
他来自一生只忠于一个伴侣的雪鹰族,对伴侣的忠诚早己刻在血脉。
然而,日日对着这个恶雌,他的信仰,渐渐有了裂缝。
他想解除伴侣契约了。
司洬虚弱地咳嗽声,打断了雪胤的思绪。
雪胤淡淡扫了他一眼:“去休息吧,这里用不着你。”
司洬灰紫色的眼眸,蓄着担忧,他不时瞟向恶雌的屋门。
“我再去看看吧。”
“看什么,她不吵不闹,就是好的。”
“小霁伤了她,流了不少血。”
雪胤挑了挑眉毛,声音淡漠,不含任何情绪:“你弟弟这么久流的血,只多不少。
让她吃点皮肉之苦,有什么要紧。”
“唉……我们毕竟是她的兽夫……她当我们是吗?”
“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
“你阿父是狐族大祭司,总归有办法的。
我劝你,带着弟弟回西境吧。
以你们的身份,回去还能重新找个妻主。
何必守着这样一个……”蠢货!
“那你呢?
雪鹰族掌管北域多年,断缘果又是北域的产物,解契对你来说更容易。
为什么不走?”
面对司洬的提问,雪胤无言以对。
他何尝不想。
可雪鹰雄性一旦解契,会成为族中的耻辱。
他不仅会被剥夺少族长的身份,也将永远不得再***地,明光堡。
或许,往后余生……他该去北境的地脉裂缝守护,在厮杀黑暗异兽中沦为疯兽,死得其所。
或许,只要恶雌……一个危险的想法在他脑中一闪而过。
雪胤慌忙散去心头升起的黑烟,握着骨刀的手一抖,刀尖划过手指。
一丝血渗进砧板上的肉里,几不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