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先军攥着拳头跪在晒谷场中央,指缝里渗出的血珠砸在干裂的土地上,洇开一小片深色。
他面前,王二狗捂着胳膊在地上打滚,袖子被撕开的地方,一道焦黑的伤口正冒着青烟——那是方才他失控时,从掌心里喷薄而出的黑焰留下的痕迹。
“怪物!
他果然是怪物!”
人群里爆发出尖叫,几个壮实的汉子抄起锄头围上来,眼里的恐惧比愤怒更甚。
“村长说了,这小子的灵纹是灾星,当年他爹娘就是被这邪纹害死的!”
曹先军垂下眼,遮住眸底翻涌的情绪。
三年前那个暴雨夜,他缩在床底,亲眼看见穿黑袍的人捏碎了爹娘的灵纹——那些在阳光下会泛着淡金色光泽的、属于“守护灵纹”的纹路,在黑袍人的掌心像琉璃般碎裂。
最后时刻,爹将一枚温热的东西按进他胸口,只来得及说“活下去,别信任何人”,就被黑焰吞噬。
自那以后,他胸口就多了团说不清道不明的“灵纹”。
测试灵纹的石碑照不出它的属性,引动时却会冒出吞噬一切的黑焰,轻则烧穿衣物,重则像刚才那样伤人。
村里的老人们说,这是“废纹”,是被灵纹之力唾弃的存在。
“把他赶出村!”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立刻有人附和。
曹先军猛地抬头,目光扫过一张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
他看见王二狗娘偷偷抹泪,看见平时总塞给他红薯的张婶别过脸去,最终落在村口那棵老槐树上——那是爹娘常带他乘凉的地方。
“我走。”
他捡起脚边那个打满补丁的包袱,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没人敢拦他,那团黑焰带来的恐惧早己刻进村民的骨子里。
曹先军一步步走出落霞村,首到村口的老槐树变成模糊的黑点,他才停下脚步,捂着胸口蹲下。
那里的“灵纹”正在发烫,像有团活物在皮肤下游动,带着一种饥饿的躁动。
“呵,这点能耐就想报仇?”
一个苍老的声音突然在背后响起。
曹先军惊得跳起,摆出防御姿态,却看见个穿着灰布衫的老者蹲在不远处的石头上,手里转着根竹杖,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
“你是谁?”
老者没回答,竹杖在地上轻轻一点。
曹先军只觉胸口的灼热瞬间平息,那团躁动的黑焰像被无形的手按住,温顺得不可思议。
“想控制它吗?”
老者笑眯眯地问,“想知道当年杀你爹娘的人是谁吗?”
曹先军的呼吸骤然急促。
他死死盯着老者:“你知道?”
“知道的比你想象的多。”
老者站起身,竹杖指向西方,“往那边走,穿过黑风林,到青云学院去。
那里有能让你变强的东西,也有……你爹娘留下的线索。”
话音未落,老者的身影竟像烟雾般淡去,只留下一根竹杖插在地上。
曹先军拔起竹杖,入手温润,杖身刻着细密的纹路,像某种他看不懂的灵纹。
风从黑风林的方向吹来,带着潮湿的草木气息。
曹先军握紧竹杖,转身望向那片郁郁葱葱的林子。
包袱里只有三个硬邦邦的窝头,前路是未知的危险,但他别无选择。
掌心的黑焰似乎感应到他的决心,微微跳动了一下,这一次,没有灼烧感,反而有种奇异的共鸣。
曹先军深吸一口气,走进了黑风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