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后，林子里传来不知名野兽的嚎叫，藤蔓像活物般缠上脚踝，连月光都被茂密的枝叶切割成碎片。
曹先军靠在树干上啃窝头，竹杖就放在手边——这根看似普通的竹杖很古怪，只要握着它，胸口的“灵纹”就格外安分，连那些试图靠近的毒虫都绕着他走。
“沙沙。”
树叶摩擦的声音突然变近，曹先军瞬间绷紧神经，将竹杖横在身前。
黑暗中，两道绿色的光缓缓亮起，伴随着低沉的咆哮，是只体型像小牛犊的黑熊，皮毛上布满荆棘状的纹路——这是“荆棘黑熊”，灵徒五级的异兽，以速度快、防御强著称。
曹先军心脏狂跳。
他连灵徒一级都算不上，平时引动“灵纹”全靠运气，面对这种异兽，几乎没有胜算。
黑熊猛地扑来，腥臭的风扑面而来。
曹先军下意识地侧身翻滚，躲开了利爪，却被熊爪带起的劲风扫中肩头，疼得他龇牙咧嘴。
“就是现在！”
脑海里突然响起老者的声音。
曹先军来不及细想，集中全部意念去“唤醒”胸口的灵纹。
熟悉的灼热感涌上来，这一次他没有抗拒，任由那团黑焰顺着手臂流到掌心。
“嗷——”黑焰接触到黑熊皮毛的瞬间，发出滋滋的声响，原本坚不可摧的荆棘纹路像冰雪般消融。
黑熊吃痛，疯狂地挥舞爪子拍向曹先军。
他借着这股冲击力向后跃开，掌心的黑焰却在此时突然暴涨，顺着黑熊的伤口钻了进去。
接下来的景象让曹先军瞳孔骤缩——那只体型庞大的黑熊，竟像被无形的嘴啃噬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最后只剩下一张空荡荡的熊皮落在地上。
而他掌心的黑焰，颜色似乎深了一分，胸口的“灵纹”也传来一阵满足的温热。
“吞噬灵能……这混沌灵纹，总算没彻底废掉。”
老者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点欣慰。
曹先军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
刚才那一下几乎抽干了他所有力气，但更多的是震惊——他第一次知道，这被称为“废纹”的东西，竟有如此恐怖的力量。
“前辈，您到底是谁？”
他对着空气喊道。
无人应答。
接下来的几天，曹先军试着用意念控制那团黑焰。
他发现只要握着竹杖，就能勉强引导黑焰吞噬低阶异兽的灵能，虽然每次用完都累得像条狗，但体内确实有种微弱的力量在慢慢积攒——那是成为灵徒的标志。
这天傍晚，他正靠在树上休息，突然听到远处传来打斗声，还夹杂着少女的惊呼。
“多管闲事会死得快。”
曹先军对自己说，身体却诚实地朝着声音来源摸去。
穿过一片灌木丛，他看见三个穿黑袍的人正围攻一男一女。
男人是位中年修士，灵纹在他身后展开，是片旋转的风刃，显然是灵师级别的强者，但此刻己负伤，气息紊乱。
而那少女躲在他身后，怀里紧紧抱着个木盒，脸上沾着泥污，眼神却很亮，像淬了火的星星。
“噬纹教的人？”
曹先军瞳孔一缩。
那些黑袍人和三年前杀害爹娘的凶手穿得一模一样！
“韦院长，识相点就把‘生命灵纹核心’交出来，免得受皮肉之苦。”
为首的黑袍人冷笑，手里把玩着一枚泛着红光的晶核，“这小姑娘的灵纹倒是纯净，正好用来炼制新的噬纹丹。”
少女闻言，气得脸颊通红：“你们这群坏蛋！
我爹不会让你们得逞的！”
被称为韦院长的中年修士咳出一口血，风刃灵纹的光芒更黯淡了：“小妹，等下我炸开灵纹缠住他们，你往东边跑，去找你张伯伯！”
“爹！”
黑袍人显然不想给他们机会，三人同时出手，黑色的雾气从掌心涌出，所过之处，草木瞬间枯萎。
曹先军的心跳得像擂鼓。
他知道自己不是对手，但爹娘临死前的眼神、黑袍人狰狞的笑，像针一样扎在他脑子里。
就在韦院长准备引爆灵纹的瞬间，曹先军握紧竹杖，猛地冲了出去，掌心的黑焰在夜色中划出一道弧线，首扑离少女最近的那个黑袍人。
“什么人？”
黑袍人反应极快，侧身避开，黑雾反手拍向曹先军。
但他显然没把这个半大孩子放在眼里，防御松懈了一瞬——就是这一瞬，黑焰像毒蛇般缠上他的手臂。
“啊！
我的灵纹！”
凄厉的惨叫响彻树林。
那黑袍人惊恐地看着自己的手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连带着灵纹都在溃散。
另外两个黑袍人吓了一跳，攻势顿时一滞。
“是混沌灵纹？！”
为首的黑袍人失声惊呼，眼神从贪婪变成恐惧，“撤！”
他们竟不顾同伴，转身就跑。
曹先军本想追，却被韦院长拉住：“别追，他们有后手。”
首到黑袍人的身影消失在林子里，韦院长才松了口气，看向曹先军的眼神充满复杂：“小兄弟，多谢援手。
在下青云学院韦长风，这是小女韦小妹。”
那个叫韦小妹的少女从父亲身后探出头，好奇地打量着曹先军，眼睛亮晶晶的：“你的灵纹好特别啊，是黑色的火焰吗？
我从没见过这种灵纹呢！”
没有恐惧，没有厌恶，只有纯粹的好奇。
曹先军愣住了，这是三年来，第一次有人用这样的眼神看他的“废纹”。
他下意识地握紧拳头，将还残留着黑焰余温的手掌藏到身后，低声道：“我叫曹先军。”
韦长风注意到他的动作，轻咳一声：“曹小兄弟，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我们父女正要回青云学院，此地不宜久留，你若无处可去，不如随我们同行？”
青云学院。
曹先军猛地抬头，想起老者的话。
他看了看韦长风父女，又看了看黑风林深处，最终点了点头。
“好。”
韦小妹立刻笑起来，露出两颗小虎牙：“太好了！
路上我给你讲青云学院的事呀，我们学院有好大的灵植园，还有能测试灵纹等级的水晶球呢！”
夕阳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落在少女雀跃的脸上，也落在曹先军紧绷了三年的肩膀上。
他望着西方，那里是青云学院的方向，或许，真的有能让他变强的答案。
（第一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