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小妹精力极好，一路叽叽喳喳没停过，从学院后山的野兔讲到藏书阁里会发光的古籍，偶尔蹦出几个关于“灵纹进化”的术语，让曹先军听得似懂非懂。
韦长风则多数时候沉默着，只是偶尔会用探究的目光扫过曹先军握在手里的竹杖。
“快到了！”
韦小妹突然指着前方，语气雀跃。
曹先军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只见雾气缭绕的山巅上，隐约可见一片气势恢宏的建筑群，飞檐斗拱在晨光中泛着淡淡的金光，一道肉眼可见的能量屏障笼罩着整座山，屏障上流转着细密的纹路——那是由无数高阶灵纹交织而成的护山大阵。
“那是青云阵，”韦长风解释道，“学院初代院长以‘青云灵纹’为基布下的，能阻挡灵王级以下的强者强行闯入。”
曹先军心中暗惊。
灵王级，那是他只在村里老人的传说中听过的境界，竟能被一道阵法挡住？
越靠近学院，空气中的“灵能”就越发浓郁，像温暖的水流般包裹着身体。
曹先军胸口的混沌灵纹又开始发烫，但这次不再是饥饿的躁动，反而像在舒适地呼吸，连带着他的精神都清醒了几分。
“这是聚灵阵的效果，”韦小妹注意到他的异样，笑着说，“学院里的灵能是外面的三倍呢，修炼起来可快了！”
穿过云雾，青云学院的正门终于出现在眼前。
那是座由白玉雕琢而成的牌坊，上面刻着“青云学院”西个大字，笔锋间流淌着淡淡的灵气，显然是位灵纹大师的手笔。
门口站着两位身着青色校服的护卫，灵纹在他们肩头若隐若现，气息沉稳——竟是两位大灵师。
“院长！”
护卫见到韦长风，立刻躬身行礼，目光落在他身上的血迹时，脸色微变，“您受伤了？”
“小事，遇到几只不长眼的杂碎。”
韦长风摆摆手，指着曹先军道，“这是曹先军小兄弟，随我一同入内。”
护卫的目光转向曹先军，带着例行的审视。
当他们的视线扫过曹先军胸口时，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那里的灵纹波动极其微弱，而且杂乱无章，完全不符合正常灵纹的特征。
“院长，按规矩，外客入内需要……他是我的救命恩人，”韦长风打断道，“规矩我来担着。”
护卫不敢再多言，侧身让开道路。
走进学院，曹先军忍不住睁大了眼睛。
成片的灵植园里，各色发光的花草在风中摇曳，远处的演武场上，数十名学生正在切磋，灵纹光芒此起彼伏，有火球呼啸，有冰箭穿梭，还有人脚下浮现土黄色的纹路，一拳砸在地上，竟裂开半尺深的沟壑。
“那是‘火焰灵纹’和‘寒冰灵纹’，”韦小妹像个小导游，指着演武场上的学生介绍，“那个用土纹的是赵虎，他的大地灵纹可厉害啦，上次学院考核，他一个人扛住了五个人的围攻呢！”
曹先军看着那些从容操控灵纹的学生，握紧了藏在袖子里的手。
他的混沌灵纹，能像他们这样收放自如吗？
韦长风将他们带到一座雅致的院落，对韦小妹道：“你先带曹小兄弟去测试灵纹等级，我去处理点事，晚些来找你们。”
“好！”
韦小妹拉着曹先军就跑，“测试水晶球在觉醒堂，我带你去！”
觉醒堂是座圆形的建筑，中央矗立着一块两人高的水晶球，球体内流淌着柔和的白光。
几个穿着灰色学徒服的少年正在排队测试，一个白胡子老头坐在旁边的桌子后，记录着数据。
“周爷爷！”
韦小妹甜甜地喊了一声。
白胡子老头抬起头，见到是她，脸上露出笑容：“是小妹啊，今天怎么有空来这儿？”
“我带朋友来测灵纹！”
韦小妹把曹先军往前推了推，“周爷爷，帮他看看呗。”
周老头看向曹先军，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伸手，按在水晶球上，运转灵能就行。”
曹先军有些犹豫。
他想起落霞村的石碑，想起那些“怪物”的骂声。
“别怕，很简单的。”
韦小妹在他耳边小声鼓励。
曹先军深吸一口气，伸出手按在冰凉的水晶球上。
他尝试着像周老头说的那样“运转灵能”——也就是引导胸口那团混沌灵纹的力量。
水晶球毫无反应。
周老头皱了皱眉：“再用点力，集中精神。”
曹先军咬了咬牙，加大了引导的力度。
胸口的混沌灵纹被惊动，一股微弱的黑气顺着手臂流入水晶球。
下一秒，原本柔和的水晶球突然剧烈震颤起来，白光瞬间变得浑浊，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黑色裂纹，仿佛随时会炸开。
“不好！”
周老头脸色大变，猛地拍出一掌，一股温和的灵能注入水晶球，才勉强稳住它的躁动，“这……这是什么情况？”
水晶球上的裂纹缓缓消退，但原本纯净的白光里，竟残留着一丝挥之不去的黑气，像墨滴进了清水里。
“灵纹混乱，属性不明，波动微弱……”周老头拿着记录笔，半天写不出一个字，最后抬头看向曹先军，眼神复杂，“孩子，你这灵纹……是天生的？”
曹先军点点头，指尖微微发凉。
“周爷爷，他的灵纹很特别对不对？”
韦小妹没察觉到气氛不对，还在兴冲冲地问。
周老头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按学院的标准，这种灵纹……属于‘废纹’。”
“废纹”两个字像石头砸在曹先军心上，他下意识地收回手，指尖的冰凉顺着手臂蔓延到全身。
韦小妹愣住了，脸上的笑容僵住：“不可能啊，他昨天还打跑了噬纹教的人呢，怎么会是废纹？”
“能引动力量不代表灵纹合格，”周老头解释道，“灵纹讲究纯粹和稳定，你这朋友的灵纹杂乱无章，既无法进阶，也无法凝聚灵技，顶多算个……变异的残次品。”
周围排队的学徒们听到“废纹”两个字，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有人忍不住窃笑起来。
“又是个废纹？
咱们学院好久没来过这种人了吧？”
“听说废纹者都活不长，灵能紊乱会反噬自身的。”
议论声不大，却字字清晰地钻进曹先军耳朵里。
他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却感觉不到疼。
“他不是废纹！”
韦小妹突然涨红了脸，大声反驳，“他的灵纹能打败噬纹教的人，比你们这些只会在这儿说闲话的强多了！”
她年纪虽小，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气势，那些学徒被她一吼，竟都讪讪地闭了嘴——谁都知道，这位院长千金看着娇俏，脾气上来时，连灵王级的导师都敢顶撞。
周老头无奈地摇摇头：“小妹，我只是按规矩评定……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韦小妹拉着曹先军的胳膊往外走，“曹先军，咱们不测了，我爹肯定有办法帮你！”
曹先军被她拉着，脚步有些踉跄。
他回头看了一眼那枚还残留着黑气的水晶球，又看了看身边少女气鼓鼓的侧脸，心里某个紧绷的地方，似乎松动了一下。
走出觉醒堂，韦小妹才放缓脚步，小声道：“你别听周爷爷的，他年纪大了，眼光不准！
我见过好多灵纹奇怪的人，后来都成了厉害的灵师呢！”
曹先军看着她认真的样子，突然笑了。
那是他三年来，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笑。
“嗯。”
“对了！”
韦小妹眼睛一亮，“我带你去见我爹的朋友，墨导师！
他可是学院里最厉害的灵纹研究者，说不定他认识你的灵纹呢！”
不等曹先军回答，她又拉着他往另一个方向跑去。
阳光穿过树叶，在两人身后投下长长的影子，一路洒下少年人的争执和少女清脆的笑声。
演武场的角落里，一个穿着黑色劲装的少年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他看着曹先军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指尖的火焰灵纹微微跳动——“废纹也敢进青云学院？
真是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