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捡到只重伤的白狐,它爪尖寒光与月争辉。>悉心照料三月,
它化形那夜却咬住我手腕:“凡人,你可知妖物报恩是要结契的?
”>契约纹路在腕间灼烧时,我才懂何为代价——此后所有妖怪都能闻到我灵魂的甜香。
>当铺天盖地的妖物将我们逼至悬崖,它浑身浴血撕碎最后一只追兵。
金瞳已成血月:“现在该收真正的‘报酬’了...”>我反手将母亲遗物银针刺入它心口。
>妖皇染血的手指抚过我颤抖的唇:“刺偏了...你母亲没教过你吗?”>他衣襟滑落处,
契约纹路正与我腕间伤痕完美重合。夜,浓得像是泼翻的陈墨,沉沉地压在青石镇上空。
豆大的雨点砸下来,敲在瓦片上噼啪作响,又顺着屋檐淌成浑浊的水帘。风卷着雨腥气,
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铁锈般的甜腻,蛮横地钻进窄巷深处。
苏晚裹紧了身上半旧的靛蓝葛布衫,油纸伞在狂风里吃力地摇晃,伞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她刚从绣坊交完一批急活出来,指节还残留着长时间握针的僵硬酸涩。抄近路回家,
必须穿过这条被镇上人称作“老猫巷”的僻静长弄,白日里就少见人迹,此刻更是鬼影幢幢,
只有雨水冲刷青石的单调声响。脚下的泥水冰冷刺骨。她加快了脚步,
绣鞋踩在湿滑的石板上,发出轻微的咕叽声。就在巷子即将拐弯的阴影里,一点异样的白,
突兀地刺破了沉沉的黑暗。苏晚的心猛地一跳,脚步顿住。那白色蜷缩在墙角,
被雨水浸得湿透,几乎与泥泞融为一体,若不是那微弱的、几乎被雨声吞没的起伏,
真会让人误以为是丢弃的破絮。她屏住呼吸,又往前挪了两步。油纸伞小心翼翼地向前倾斜,
昏黄的光晕终于罩住了那团东西。是只狐狸。通体银白,即便沾满泥污,
那皮毛在微光下也流转着一种奇异的光泽,仿佛将清冷的月华揉碎了织进去。它侧卧着,
长长的吻部抵着湿冷的石板,双眼紧闭,一道狰狞的伤口从肩胛一直撕裂到后腿,皮肉翻卷,
深可见骨,暗红的血被雨水稀释,在身下洇开一片触目惊心的淡红。最慑人的是它前爪,
无力地搭在地上,爪尖却锐利如淬过寒冰的匕首,即使在这样黯淡的光线下,
也幽幽地反射着森然冷光,竟似比那偶尔从云隙漏下的惨淡月光还要锋利逼人。
苏晚的心像是被那寒光蛰了一下,骤然缩紧。这绝非寻常野物。
镇上老人闲谈时语焉不详的警告、关于山野精怪的模糊传说,瞬间掠过脑海。
她应该立刻离开,头也不回。可那微弱的起伏,那生命挣扎着不肯熄灭的残喘,
像一根无形的丝线,绊住了她的脚。雨更大了,冰冷的雨水顺着伞沿滑落,
滴在狐狸湿透的白毛上。它似乎察觉到有人靠近,紧闭的眼皮下,
眼珠极其轻微地滚动了一下,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破碎的呜咽。像受伤的幼兽。
苏晚指尖冰凉,深深吸了一口带着雨腥味的空气。她蹲下身,动作带着一种近乎鲁莽的坚决,
小心地将油纸伞移到那团白影上方,隔绝了冰冷的雨鞭。
她脱下自己那件还算厚实的葛布外衫,不顾泥水,轻柔地、尽量避开伤口,
将那只冰冷僵硬的白狐裹了起来。入手是刺骨的寒意和湿漉漉的沉重。
狐狸在她怀里轻轻一颤,再无动静,只有那微弱的呼吸证明它还活着。
苏晚抱着这冰冷的、散发着血腥气的负担,站起身,油纸伞重新遮住头顶的风雨。
她最后看了一眼深不见底的黑暗巷弄,抱着怀中那团微弱的生命之火,转身,踏着泥泞,
一步一步,坚定地朝着巷口那盏在风雨中摇曳的、昏黄的灯笼光亮走去。雨点砸在伞面上,
声音沉闷,如同她胸腔里擂动的心鼓。绣坊针线娘子苏晚捡了只“大白狗”回来的消息,
像颗小石子投入青石镇平静的池塘,荡开几圈涟漪,随即又迅速被生活的洪流淹没。
日子照旧是水磨工夫,在绣绷的方寸之间,在针尖的起起落落中,缓慢流淌。
苏晚的小院藏在镇子最西头,靠着老城墙根,僻静得很。三间瓦房,一个小院,
院角一棵半枯的老槐树,树下有口青石井。狐狸就安置在苏晚卧房隔壁的小杂物间里,
垫着厚厚的旧棉絮。最初的几日,它几乎都在昏睡,只有苏晚喂药或换药时,
才会勉强睁开一线眼缝。那眼神起初是涣散的,带着兽类濒死的漠然,渐渐地,
那涣散中凝聚起一丝锐利的光,如同寒潭深处蛰伏的冰棱,
无声地审视着眼前这个忙碌的凡人女子。苏晚能感觉到那目光,冰冷,带着探究,
甚至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她只当不知,动作放得更轻,说话的声音也压得极低,
仿佛怕惊扰了什么。她按照老郎中开的外敷草药方子,每日熬煮,
用干净的棉布蘸着温热的药汁,一点点清洗那可怕的伤口。那药气味苦涩刺鼻,
敷在伤口上必然剧痛难当,狐狸的身体会瞬间绷紧,喉咙里滚出低沉的、压抑的咆哮,
尖利的爪子无意识地在棉絮上抓挠,留下深深的沟痕。但它竟从未试图攻击她,
只是用那双逐渐恢复清明的金棕色眸子死死盯着她,眼神复杂,痛苦、忍耐,
还有一种苏晚看不懂的、更深沉的东西。“忍着点,”苏晚低着头,
专注地用细布条缠绕包扎,指尖偶尔擦过它颈侧温热的皮毛,
声音平静得像在安抚一个倔强的孩童,“伤口太深,不清理干净会烂的。
”狐狸的喉咙里咕噜了一声,不知是痛楚还是别的什么,缓缓闭上了眼睛。
日子在药香和血腥气交织的气息中滑过。狐狸的伤口愈合速度惊人,远超常理。不到一月,
那深可见骨的裂口已收拢成一道粉红色的新疤。它开始尝试下地,起初是试探的几步,
接着便能蹒跚地在杂物间里踱步。苏晚给它准备了一个浅口的陶盆盛水,
一个豁了边的粗瓷碗盛些清水煮过的碎肉或米粥。它吃得不多,
姿态却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优雅,即便在这样简陋的环境里,低头舔水的动作也显得高贵,
从容不迫。杂物间狭小,气味也浊。狐狸痊愈后,便不再安于被拘束在方寸之地。某个午后,
阳光难得暖融,穿透老槐树稀疏的枝叶,在院子里洒下斑驳的光点。苏晚坐在小马扎上,
膝上放着绣绷,正对着日光分拆一缕极细的丝线。杂物间的门被悄无声息地顶开一条缝,
银白的身影闪了出来。它先在门槛处站定,金棕色的眸子警惕地扫视着整个小院,
目光在墙角堆积的柴垛、晾晒的衣物、井台的青苔上一一掠过,
最后落在院中那棵虬枝盘结的老槐树上。它轻盈地跃下台阶,落地无声,
像一片被风吹落的月光。它在院子里慢慢踱步,姿态慵懒而警觉。走到老槐树下时,
它停下脚步,仰起头,望着头顶那片浓密的、在阳光下显出油亮深绿的树冠。阳光透过叶隙,
在它银白的皮毛上跳跃,勾勒出流畅优美的线条。那身皮毛在精心照料下,
已恢复了原本的光泽,蓬松柔软,宛如最上等的银缎。苏晚停下手中的针线,静静地看着。
狐狸在树下踱了几圈,最终选了一处阳光最盛的干燥树根,姿态舒展地趴卧下来,
下巴搁在前爪上,眼睛微微眯起,享受着久违的温暖和自由。
阳光为它周身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它安静地趴在那里,仿佛一幅凝固的画卷,
只有那偶尔轻轻扫动的、蓬松如云絮的尾巴尖,显出几分鲜活。一人一狐,在小院的暖阳里,
维持着一种奇异的、彼此心照不宣的宁静。“哟,晚丫头,你这大白狗养得可真精神!
”隔壁的王大娘挎着菜篮子路过院门,伸头瞅了一眼,啧啧赞叹,“这毛色,油光水滑的,
比镇上刘财主家那只看门的大黄狗还威风!”苏晚抬起头,笑了笑,含糊地应了一声:“嗯,
捡来时受了伤,养好了就精神了。”王大娘又看了几眼,
目光在狐狸那尖长优美的吻部和过于蓬松华丽的尾巴上停留片刻,似乎觉得有些异样,
但终究没多想,只当是只稀罕的品种狗,又絮叨了几句家常便走了。
苏晚的目光重新落回院中那抹银色。狐狸不知何时睁开了眼,金棕色的眸子正看着她,
眼神平静无波,却似乎穿透了她方才那点细微的掩饰。它重新合上眼,
尾巴尖轻轻拍打了一下地面,溅起几粒微尘。日子就这样不紧不慢地过着。
狐狸的伤彻底好了,白日里多在院中老槐树下休憩,或在苏晚做活时安静地卧在她脚边。
它异常安静,几乎不发出任何声响。苏晚偶尔会对着它说话,说说绣坊的趣事,说说天气,
说说镇东头新开的点心铺子,它只是听着,眼神深邃,偶尔会极轻微地动一下耳朵尖,
算作回应。它似乎通晓人性,苏晚的指令,诸如“过来”、“去那边”、“别碰那个”,
它总能立刻领会并执行,那份灵性远超寻常犬类。一种难以言喻的默契在无声中滋长。
苏晚习惯了它的存在,习惯了晨起时看到它卧在窗下,
习惯了灯下绣花时脚边那团温热的依偎。它像一道无声的影子,融入她原本孤寂的生活,
带来一种奇异的、令人安心的陪伴。只是每当夜深人静,苏晚偶尔醒来,
会看到它蹲坐在窗台上,对着窗外沉沉的夜色,月光勾勒出它凝望远方山峦的剪影,
那身影里透出一种遗世独立的孤高与疏离,提醒着她,它终究不属于这方小小的院落。
时光如溪水,悄然流过三个月。夏末的燥热被几场秋雨浇熄,
空气里开始浮动起桂子清冷的甜香。这夜,月华格外皎洁,清辉如练,透过窗棂的缝隙,
将屋内一切都镀上了一层朦胧的银霜。苏晚白日里赶工熬了夜,此刻已沉沉睡去。
她睡得不甚安稳,眉头微蹙,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似乎在梦境中跋涉。
床边地上铺着一块厚实的旧毡毯,银白色的狐狸就蜷卧在上面。月光如水,
静静流淌过它光滑的脊背。它忽然动了动耳朵,抬起头。金棕色的兽瞳在黑暗中异常明亮,
定定地凝视着床上沉睡的女子。那目光不再是平日的平静或疏离,而是一种近乎灼热的专注,
带着某种蓄势待发的力量。空气中仿佛有看不见的弦被无声地绷紧。窗外的虫鸣,
院中树叶的摩挲声,似乎都在这一刻被无限放大,又倏然沉寂下去。狐狸缓缓站起身。
它的动作极其缓慢,带着一种近乎仪式的庄严。银白的皮毛在月华下流动着奇异的光晕,
仿佛有细碎的星尘在其间跳跃、汇聚。
它的形体开始发生肉眼可见的变化——优雅的四肢在拉长,
变得修挺;流畅的脊背线条向上延展,勾勒出宽阔的肩膀;那颗美丽的头颅也在微妙地调整,
兽吻回缩,显露出属于人类的、棱角分明的下颌线条。月光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牵引,
疯狂地涌向那蜕变中的身影,在他周身形成一层薄薄的、流动的光茧。光茧越来越亮,
越来越凝实,最终“嗡”的一声轻响,如同琉璃碎裂般消散在空气里。站在原地的,
已不再是银狐。那是一个男人。身量极高,一袭月色长袍无风自动,勾勒出挺拔劲瘦的身姿。
墨黑的长发未束,如瀑般披散在肩头,几缕垂落在额前,半掩住那双眼睛。
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不再是兽类的金棕,而是纯粹的金色,深邃如同熔化的黄金,
在黑暗中闪烁着非人的、冰冷而威严的光泽。他的面容苍白得近乎透明,五官如刀削斧凿,
俊美得令人窒息,却也带着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凛冽与疏离。月光落在他身上,
仿佛也畏惧了他周身弥漫的寒意,变得黯淡了几分。他无声地立在床前,
金色的眼眸一瞬不瞬地锁着床上毫无所觉的女子。沉睡中的苏晚似乎被某种无形的压力惊扰,
不安地动了一下,发出细微的呓语。男人微微俯身,修长苍白的手指缓缓探出,
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威仪,轻轻扣住了苏晚露在薄被外的手腕。肌肤相触的瞬间,
一股冰冷的、强大的力量骤然侵入!苏晚猛地从噩梦中惊醒,心脏狂跳,几乎要撞破胸膛。
她睁大双眼,瞳孔因极度的震惊和恐惧而骤然收缩。眼前不再是熟悉的杂物间屋顶,
而是一张近在咫尺的、俊美绝伦却又冰冷如霜的脸。那双熔金般的眼眸,
正毫无温度地俯视着她,如同高高在上的神祇审视着蝼蚁。
他身上散发着一种非人的、强大而古老的气息,沉甸甸地压下来,让她窒息。
“你……”苏晚喉咙发紧,只勉强挤出一个破碎的音节,身体僵硬得无法动弹。
男人唇角极其细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那绝非笑意,更像是一种冰冷的嘲弄。
他的声音低沉悦耳,却像是寒冰摩擦,每一个字都带着彻骨的凉意,
清晰地敲打在苏晚紧绷的神经上:“凡人,你可知……”他扣着她手腕的手指微微收紧,
力道不大,却带着禁锢般的绝对掌控,“妖物报恩,是要结契的?
”最后一个字音落下的瞬间,苏晚只觉得被扣住的手腕内侧猛地一烫。
那感觉如同被烧红的烙铁狠狠按在了皮肉之上。她痛得闷哼一声,下意识地想要抽回手,
却被那只冰冷的手死死钳住,纹丝不动。灼痛感迅速蔓延、深入,
仿佛有滚烫的岩浆沿着血脉奔流。借着窗外透入的惨淡月光,苏晚惊恐地看到,
自己白皙的手腕内侧,正凭空浮现出奇异的图案。
那纹路由无数细密繁复、闪烁着幽微暗金色泽的线条构成,如同某种古老而神秘的符咒,
又似纠缠的荆棘藤蔓,正随着灼烧的剧痛,在她皮肤之下疯狂地生长、蔓延、烙印。
每一次线条的勾勒加深,都伴随着灵魂被灼穿的剧痛。苏晚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冷汗瞬间浸透了单薄的寝衣。她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了淡淡的血腥味,才没有痛呼出声。
男人金色的眼眸冷漠地注视着她痛苦挣扎的模样,如同欣赏一件即将完成的祭品。
他微微低头,冰冷的呼吸拂过苏晚汗湿的额角,
低沉的声音带着一种宣告宿命般的残酷:“这,便是代价。
”当那灼烧灵魂般的剧痛终于如潮水般缓缓退去,
只留下腕间一片滚烫的麻木和深入骨髓的烙印感时,苏晚整个人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
虚脱地瘫软在枕上,只剩下急促而紊乱的喘息。冷汗浸透了鬓发,黏腻地贴在脸颊上,
带来一阵阵寒意。她颤抖着抬起那只被烙印了契约的手腕。月光下,
那暗金色的荆棘图腾已经彻底成形,深深烙印在肌肤之下,散发着微弱却恒定的温热,
仿佛有活物在其中蛰伏、呼吸。图案繁复而诡异,
带着一种不属于人间的、蛮横古老的力量感。“这……是什么?”她的声音嘶哑干涩,
几乎不成调,每一个字都耗尽了力气。巨大的恐惧和未知攫住了她,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
几乎要挣脱束缚。床前笼罩着她的高大身影并未回答。
那个由白狐化形的、俊美得令人心颤也令人恐惧的男人,只是微微侧过头,
似乎在凝神倾听着什么。他那双熔金般的眼眸里,没有任何属于人类的情绪波动,
只有一片冰冷无机质的漠然。苏晚顺着他的目光,下意识地望向窗外。夜,死寂。
方才还清晰可闻的虫鸣、风吹树叶的沙沙声,不知何时已彻底消失了。
一种绝对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寂静笼罩了整个世界。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巨手,
扼住了所有生灵的喉咙。紧接着,一种难以形容的“味道”悄然弥漫开来。不是花香,
不是草木腐朽,更不是血腥。
那是一种极其浓郁、黏腻、仿佛陈年蜜糖混合着熟透浆果腐烂的气息,甜得发腻,甜得发腥,
甜得令人作呕,却又带着一种无法抗拒的、勾魂摄魄般的致命诱惑力。
这甜腻的腥香无孔不入,瞬间充斥了整个狭小的房间,甚至盖过了苏晚身上汗水的咸腥。
苏晚猛地捂住了口鼻,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这味道……让她本能地感到极端的不适和危险!
窗外的寂静被打破了。不是被声音打破,而是被一种“存在感”。无数双眼睛,
在院墙外、在屋顶上、在更远处的黑暗中,无声无息地亮了起来。
幽绿、猩红、惨白、暗黄……各种非人的、冰冷而贪婪的光点,如同鬼火般密密麻麻地浮现,
死死地聚焦在这扇小小的窗户上,聚焦在屋内那散发着致命香甜气息的源头——苏晚身上。
贪婪的视线如有实质,带着湿冷的恶意,穿透薄薄的窗纸,舔舐着她的肌肤。
苏晚浑身的血液似乎在这一刻冻结了。她明白了。契约的代价。灵魂的甜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