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便利店的货架堵在玻璃门后,用美工刀在泡沫垫上刻着张孟楠的名字,首到指尖渗血。
每天黄昏时分,他都会爬上油罐顶眺望市区的方向,那里的火光从未熄灭,像一座燃烧的炼狱。
第西天清晨,他被一阵引擎声惊醒。
透过便利店的缝隙,看见一辆越野车停在加油站门口,车门打开,走下来个背着猎枪的男人,脸上有道从眉骨划到下巴的疤痕。
“里面有人吗?”
男人的声音很粗,带着警惕,“我看到烟了。”
刘亦握紧藏在身后的消防斧,慢慢推开门。
男人的猎枪立刻对准了他的胸口,枪管上还缠着布条,沾着暗红色的污渍。
“别紧张,”刘亦举起双手,“我只是路过。”
“路过?”
男人冷笑一声,目光扫过他沾着血污的衣服,“看你的样子,是从市区逃出来的?”
刘亦点点头,注意到越野车的后窗贴着张全家福,照片上的女人抱着个小女孩,笑得眉眼弯弯。
“市一院,”他低声说,“我在找一个人。”
男人突然放下猎枪,疤痕在阳光下泛着粉色。
“我叫老陈,以前是开货车的,”他指了指身后的车,“我女儿在市一院住院,白血病,变异爆发那天我正在外地拉货,赶回来时己经……”刘亦的心沉了下去,他想起手术台上那些蠕动的线虫,没敢接话。
老陈从车里拖出个汽油桶:“这附近的加油站都被搜过了,只有这里还剩点油。
你要去哪?”
“往北边走,”刘亦想起实验室的资料,“我们有个备用基地在长白山,那里储存着抗病毒血清的样本。”
老陈的眼睛亮了一下:“血清?
能治好那些被感染的人?”
“不知道,”刘亦实话实说,“但那是目前唯一的希望。”
他们在便利店的冰柜里找到些没过期的罐头,就着矿泉水分着吃。
老陈说他己经在路上走了五天,见过太多稀奇古怪的变异体——有的能像蜘蛛一样在墙上爬行,有的喉咙里能喷出强酸,最可怕的是那些还保留着部分意识的,会哭着求你杀了它们。
“昨天在高速路口,我看见个穿婚纱的女人,”老陈啃着金枪鱼罐头,声音有些发飘,“她就坐在护栏上,看见我就说‘帮我把戒指摘下来吧’,结果我一靠近,她就扑上来咬我的脖子。”
刘亦沉默地听着,突然想起张孟楠戴戒指的手指,在手术台上握着止血钳时,无名指上还留着淡淡的戒痕——那是他们去年在夜市买的廉价银戒,她总说等转正了就换个好的。
黄昏时分,他们决定一起出发。
老陈的越野车加满了油,后备箱里塞满了压缩饼干和瓶装水。
刘亦把消防斧绑在副驾座位下,看着老陈往猎枪里装子弹,突然觉得有了点活下去的底气。
车开出加油站时,刘亦回头看了眼便利店,泡沫垫上的名字被风吹得七零八落。
他摸出手机,屏幕早就碎了,但锁屏壁纸还能看清——张孟楠穿着白大褂站在医院的花园里,手里举着朵蒲公英,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缝。
“她是医生?”
老陈瞥了眼手机屏幕。
“嗯,急诊科的。”
刘亦把手机塞回口袋。
“那她肯定很勇敢。”
老陈踩下油门,越野车碾过路上的尸体,“医生都这样,总想着救人,哪怕是在这种时候。”
车窗外的景象飞速倒退,废弃的汽车、翻倒的广告牌、挂在路灯上的尸体……刘亦突然觉得眼睛又开始发烫,他揉了揉,看见后视镜里自己的瞳孔边缘,红色正在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