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到跑出单元门，他才发现自己的校服外套落在了苏然家沙发上，领口还别着上周苏然帮他捡回来的校徽——那校徽掉在操场草里，苏然蹲在地上找了十分钟，指尖被草叶划了道小口子，渗着血珠也没吭声。
林漾攥着书包带在楼下站了五分钟，脑子里反复回放着苏然红透的耳根和那句没说完的话。
秋风卷着落叶扫过脚踝，他突然一拍大腿：怕什么？
反正秘密都快捂不住了！
正准备转身回去拿外套，却见苏然站在二楼窗口冲他摆手，手里举着那件蓝白校服。
林漾眼睛一亮，刚要张嘴喊“扔下来”，就见对方打开窗户，小心翼翼地把外套搭在晾衣绳上，还对着他比划了个“明天给你带学校”的口型。
夕阳把苏然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窗台上像幅淡墨画。
林漾摸了摸发烫的耳朵，突然觉得这校服忘得挺值。
第二天一早，林漾刚进教室就被苏然塞了个保温袋，打开一看，里面是叠得整整齐齐的校服，还带着淡淡的阳光味。
“谢了啊。”
他故意把胳膊往对方肩上搭，指尖擦过苏然的脖颈时，感觉到对方猛地一缩。
“嗯。”
苏然应了声，低头翻书的动作却慢了半拍，连老师点他回答问题都差点走神。
林漾在旁边看得偷乐，笔杆在指间转得飞快。
他发现自从日记本事件后，苏然好像变了点——会主动把早餐的牛奶分他半盒，会在他睡觉被老师点名时悄悄推他胳膊，甚至会在体育课自由活动时，抱着篮球站在树荫下，目光跟着他在球场上来回跑。
周三体育课是测验50米折返跑，林漾仗着腿长冲在最前面，回头冲苏然比了个鬼脸，却没注意脚下的塑胶跑道有块凸起。
等他反应过来时，身体己经不受控制地往前扑，眼看就要和地面来个亲密接触，手腕突然被人死死攥住。
“小心！”
熟悉的声音带着点发颤，林漾整个人被一股力道拽得往后倒，结结实实撞进一个温热的怀抱里。
鼻尖蹭到对方校服上的皂角香，后脑勺磕在硬邦邦的肩膀上，疼得他“嘶”了一声，却听见头顶传来急促的心跳声，像擂鼓似的。
“你没事吧？”
苏然的声音就在耳边，带着点后怕的沙哑。
林漾这才发现，自己正半趴在苏然怀里，对方的手还紧紧攥着他的手腕，指节泛白。
周围突然安静下来，连风都停了，只有几个没走远的同学在旁边“哦豁”起哄。
“没事没事。”
林漾猛地首起身，脸颊烫得能煎鸡蛋，“谢……谢谢啊。”
苏然也像是突然回过神，慌忙松开手，往后退了半步，耳根红得像熟透的樱桃。
“跑慢点。”
他低声说，眼睛却不敢看林漾，盯着自己的鞋尖，手指还在微微发颤。
体育老师吹了声哨子：“林漾！
发什么呆？
再来一次！”
林漾应了声，转身时故意撞了下苏然的胳膊，声音压得只有两人能听见：“刚才抱得挺紧啊，学神。”
苏然的肩膀猛地绷紧，没说话，却在林漾跑出去时，悄悄抬眼望着他的背影，手不自觉地摸了摸刚才碰到林漾后背的地方，那里好像还残留着对方体温的热度。
折返跑测验完，林漾满头大汗地往树荫下走，刚要拧开水瓶，就见苏然递过来一张纸巾，还附带一瓶冰镇可乐。
“刚买的。”
他别着脸说，“给你。”
“哟，学神还会给人买可乐？”
林漾挑眉接过，故意把可乐罐往对方胳膊上贴了贴，冰凉的触感让苏然瑟缩了一下。
“看你热。”
苏然的声音越来越小，却被旁边突然凑过来的班长打断：“欸？
苏然你脸怎么这么红？
是不是中暑了？”
林漾心里咯噔一下，刚想替他打掩护，就见苏然飞快地看了他一眼，支支吾吾道：“没、没有，是刚才……刚才跑太快了。”
这话一出，周围顿时爆发出一阵哄笑。
谁不知道苏然体育测验永远在及格线徘徊，刚才明明站在树荫下一动没动。
“跑太快？”
班长挤眉弄眼地撞了撞林漾的胳膊，“我看是某人被林漾撞那下，脸红到现在吧？”
“胡说什么呢！”
林漾笑着去捂班长的嘴，眼角却瞥见苏然正低头抠着可乐罐的拉环，嘴角好像悄悄翘了一下。
解散时，林漾被老师叫去登记成绩，回来时发现苏然还站在原地等他，手里拎着两人的书包。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拧成麻花，林漾突然想起昨天在苏然家没问完的话，脚步放慢了些。
“那个……你……”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停下，相视一笑时，林漾突然觉得这场景好像在梦里演过无数次。
“你先说。”
林漾把书包往肩上甩了甩。
苏然踢了踢脚下的小石子，声音轻得像羽毛：“周末有空吗？
我……我妈说想请你回家吃饭，谢你上次送的排骨。”
林漾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刚想答应，却见苏然又补充了句，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就……就我们三个人。”
“好啊。”
林漾笑出小虎牙，故意凑近了些，“正好，我还有道题想请教你。”
这次苏然没躲，只是悄悄往他身边靠了靠，肩膀碰到一起时，两人都没说话，却听见彼此心里那点藏不住的欢喜，像汽水开瓶时的气泡，噼里啪啦地往外冒。
林漾偷偷看了眼苏然的侧脸，突然觉得这场暗恋翻不翻车好像也没那么重要了——毕竟，他好像快要摸到那只藏在袖子里，想牵又不敢牵的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