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栖身谢家·陌生屋檐草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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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走了多久,仿佛穿越了时间的荒漠。

天色从昏黄变成深灰,最后沉入浓墨般的漆黑。

官道终于偏离,转入了一条崎岖狭窄、几乎被荒草淹没的山路。

谢成的脚步明显放慢,每一步都踏得很稳,背上的浅柠早己因疲惫和虚弱再次陷入半昏迷状态,只模糊感觉到山风变得更加凛冽,带着草木和泥土的气息,以及一种深山的清冷孤寂。

当她再次被刺骨的寒意冻醒时,发现自己靠坐在一个冰冷坚硬的土墙角落里。

头顶是歪斜的、由几根粗大原木勉强支撑起的茅草顶,稀稀拉拉,透过巨大的缝隙能看到几颗黯淡的星子。

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霉味、尘土味、淡淡的草药味,还有一种……属于长久贫寒的、深入骨髓的枯败气息。

借着墙角一个破陶碗里摇曳的微弱油灯光芒(那豆大的火苗吝啬地舔舐着一点点灯芯,光线昏黄得只能勉强勾勒出轮廓),浅柠看清了这个所谓的“家”。

这是一间极其低矮破败的茅草屋。

墙壁是用黄泥混着碎石夯起来的,早己干裂剥落,露出里面粗糙的土坯。

屋子里空荡荡的,除了她身下这张用几块粗糙木板和石头搭成的“床”(上面铺着一层薄薄的、散发着霉味的干草),就只剩屋子中央一个用几块石头垒砌的简易火塘。

火塘里只有几根细小的枯枝在苟延残喘地燃烧,发出微弱的噼啪声,几乎驱散不了多少寒意。

火塘边,谢母佝偻着背,像一尊凝固的石像,对着那微弱的火苗出神。

她的脸在跳跃的光影下显得更加沟壑纵横,眼神依旧空洞地穿透火光,不知望向何方。

谢青蜷缩在火塘另一侧的角落里,身上裹着一件打满补丁、几乎看不出颜色的旧棉被,依旧在压抑地咳嗽着,每一次咳嗽都让瘦弱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脸色在火光映照下呈现出一种病态的潮红。

谢成在屋子另一头忙碌。

他正小心翼翼地从那个一路背来的破藤筐里往外拿东西。

东西少得可怜:一个豁了口的粗陶罐,里面似乎是半罐浑浊的水;一个同样破旧的瓦盆;几块用油纸仔细包好的、颜色深褐的、像是某种肉干的东西;最底下,是几块混杂着泥土和草根的、灰扑扑的粗粮饼子。

他将水罐和瓦盆放在火塘边,又把肉干和饼子小心地包好,塞进墙角一个同样破旧的木箱里,上了锁。

那动作,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郑重。

做完这一切,谢成走到火塘边,拿起一根细枝,拨弄了一下那几根可怜的小柴火,试图让火旺一点。

火光跳跃着,映亮了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面是挥之不去的疲惫和沉郁。

他看了一眼角落里咳得撕心裂肺的弟弟,眉头紧锁,又看了看失魂落魄的母亲,最终,那深沉的目光落在了刚刚苏醒、缩在角落里茫然无措的浅柠身上。

西目相对。

浅柠的心猛地一紧。

那目光里没有了荒野初遇时的估量和审视,却多了几分沉甸甸的、属于这个陌生家庭的责任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

他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沉默地移开了视线,拿起那个破瓦盆,从水罐里倒出一点水,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得可怜的油纸包,捻了一小撮黑乎乎的东西(大概是盐)撒进去,然后放在火塘边缘的石头上去煨。

屋子里只剩下火苗微弱的噼啪声、谢青压抑的咳嗽声,以及一种令人窒息的、绝望的沉默。

这沉默像冰冷的潮水,一点点淹没浅柠刚刚因喝水和进食而恢复的一点点暖意。

这就是她未来要生存的地方?

一个比荒野弃尸坑好不了多少的破屋,一个精神恍惚的婆婆,一个病弱咳血的少年,还有一个沉默得像块石头的……“丈夫”?

无边无际的茫然和冰冷刺骨的恐惧再次攫住了她。

“咳…咳咳咳!”

谢青又是一阵猛烈的咳嗽,身体蜷缩得像只虾米,咳得几乎喘不上气,脸憋得通红。

谢母那空洞的眼神似乎被这剧烈的咳嗽声惊动,微微转动了一下,落在谢青身上。

那目光里终于有了一丝属于活人的情绪——是深不见底的痛楚和绝望。

她枯槁的手颤抖着伸出去,似乎想拍拍儿子的背,最终却只是无力地停在半空,又颓然垂下。

谢成迅速起身,走到谢青身边,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用粗糙的大手在他瘦弱的脊背上力道适中地拍抚着。

同时,他另一只手拿起瓦盆里那刚刚温热、散发着淡淡咸味的水,小心地递到谢青唇边:“青子,喝点水,压一压。”

谢青就着兄长的手,小口地啜饮着温水,好一会儿,那剧烈的咳嗽才稍稍平息下来,但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力气,软软地靠在墙上,大口喘着气,脸色苍白如纸。

哥……”他虚弱地开口,声音细若游丝,带着浓浓的鼻音和自责,“我……我拖累……别说傻话。”

谢成打断他,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他将瓦盆放回火塘边,又从怀里摸索了一下,这次拿出一个更小的、用干净布包着的东西。

他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是几颗深褐色、带着奇特苦涩气味的药丸。

他取出一颗,递给谢青:“把药吃了。

省着点,就剩这几颗了。”

谢青看着那药丸,眼神黯淡了一下,默默接过,就着瓦盆里剩下的一点温水吞了下去。

谢成看着他咽下药丸,才稍稍松了口气。

他重新坐回火塘边,目光再次扫过这个破败不堪的家,扫过母亲,扫过弟弟,最后,又一次落在了角落里无声注视这一切的浅柠身上。

这一次,他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的时间长了一些,那深邃的眼底翻滚着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有责任带来的沉重,有对未来的忧虑,或许,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极其微弱的、对这个即将成为他妻子的陌生女子的茫然。

他沉默地拿起角落里一个破旧的、边缘都磨毛了的粗瓷碗,从水罐里倒了小半碗清水,又掰了拇指指甲盖大小的一块颜色最深的肉干(大概是某种野味风干),放在碗里。

他端着碗,走到浅柠面前,蹲下身,将碗递给她。

浅柠看着碗里那点可怜的食物和水,又抬头看向谢成。

火光在他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阴影,那双眼睛像两口深井,映不出任何情绪,只有一片沉沉的墨色。

“吃。”

他只说了一个字,声音沙哑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却又奇异地没有压迫感,更像是一种……分配生存资源的例行公事。

浅柠默默接过碗。

冰冷的碗壁让她指尖一颤。

她没有立刻去吃,只是捧着碗,感受着那微弱的重量和温度(水是温的)。

她环顾着这个冰冷的、散发着霉味和绝望气息的“家”,看着火塘边那对沉默的、被苦难压垮的母子,听着谢青压抑的呼吸声。

一种前所未有的孤寂感,比荒野的寒风更刺骨,瞬间淹没了她。

这不是她熟悉的世界,不是她的人生。

她像一颗被风暴卷起的沙砾,被强行塞进了这个破败的、名为“谢家”的缝隙里。

前途未卜,举目无亲。

她捧着那碗象征着她此刻全部价值的食物,胃里沉甸甸的,却感受不到丝毫饥饿。

屋外,山风穿过破败的茅草顶,发出呜呜咽咽的悲鸣,如同这个时代无数苦难灵魂的哭泣。

屋内,油灯的火苗挣扎着跳动了一下,光芒似乎又黯淡了几分,将西个蜷缩在黑暗与寒冷中的人影,拉得更加孤寂而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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