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鎏金的袈裟与染血的念珠智空和尚的袈裟挂在大雄宝殿的铜钩上时,
夕阳正斜斜地淌过琉璃瓦。那袈裟用十八米真丝金线织就,领口缀着七颗鸽卵大的南海珍珠,
在昏暗的殿堂里泛着冷光——香客们说这是菩萨显灵的光晕,只有功德够厚的人才能看见。
可当寺里的小沙弥明心在子夜打扫时,总能在袈裟下摆发现些异样。有时是暗红的斑点,
像被水洇开的血;有时是几根粗硬的毛发,绝不是寺里僧人的。他曾壮着胆子问过智空,
师父只捻着那串紫檀念珠淡淡道:“出家人不打诳语,这是护法神留下的印记。
”明心却忘不了上个月暴雨夜,他去偏殿取经卷时,撞见智空正和两个穿黑西装的人说话。
那些人戴着金丝眼镜,手指上的钻戒比袈裟上的珍珠还晃眼。
其中一个拍着智空的肩膀笑:“大师这‘开光’生意越来越红火,上周那批玉佛,
出手就翻了十倍。”智空的笑声从袈裟里滚出来,像铜钱碰撞的脆响:“托诸位的福,
这袈裟还得再添两颗夜明珠才像样。”更让他心惊的是念珠。
那串据说是唐代高僧开过光的紫檀念珠,智空从不离手。可某次他替师父整理禅房,
无意间碰掉了一颗珠子,裂开的缝里竟露出银白色的粉末。后来他偷偷在网上查,
才知道那是最新款的镇静剂,磨成粉混在木头上,能让人在诵经时昏昏沉沉,任人摆布。
这天午后,香客散尽,智空正对着铜镜整理袈裟。明心端着斋饭进来,
忽听师父对着镜子喃喃自语:“当年在云台山当苦役时,
哪想过能穿上这金衣……”话音未落,铜镜里映出的影子突然扭曲了——那影子的脖颈上,
分明有一道狰狞的刀疤,而智空的脖子向来光洁如玉。明心手里的托盘“哐当”落地,
智空猛地回头,眼里的慈眉善目瞬间碎成冰碴。袈裟的金线在阳光下绷得笔直,
像一条条勒紧的绳索。第二节:功德箱里的秘密功德箱是寺里的“聚宝盆”,紫檀木打造,
铜锁上刻着“佛光普照”。每天黄昏,智空会亲自开锁取钱,动作虔诚得像在做晚课。
明心曾以为那些钱都会用来修佛像、印经书,直到他在藏经阁的暗格里发现了一本账簿。
账簿的纸页泛着油光,上面记着密密麻麻的数字:“李老板求子,捐十万,
回扣三万”“张局长升迁,捐五十万,佛像底座藏翡翠”……最让他脊背发凉的是最后一页,
用红笔写着“本月目标:填满西厢房第三个保险柜”。西厢房是智空的禁地,
除了他和那几个黑西装,谁也不准靠近。明心趁师父外出“做法事”的空档,
撬开了厢房的锁。第三个保险柜藏在佛龛后面,打开的瞬间,
他差点瘫倒在地——里面没有经书,没有法器,只有一沓沓用橡皮筋捆好的钞票,
码得像城墙。钞票上还沾着些亮晶晶的东西,仔细一看,竟是袈裟上脱落的金线。
这时他才明白,为什么香客们总说寺里的“消灾符”特别灵。上个月有个老农哭着来求符,
说儿子重病没钱治,智空收了他仅有的三千块,给了张黄纸。后来明心下山采买,
听镇卫生院的护士说,那老农的儿子当晚就断了气,而智空第二天就添了块新的翡翠玉佩。
更诡异的是功德箱底部的夹层。明心趁打扫时拆开看过,里面藏着个微型摄像头,
正对着投币口。有次他看见智空对着电脑屏幕冷笑,屏幕上是个穿旗袍的女人,
正往功德箱里塞一张银行卡。“赵太太果然舍得,”智空摸着袈裟上的珍珠,
“她丈夫的贪污证据,可就在我这呢。”这天深夜,明心被一阵争吵声惊醒。他扒着门缝看,
只见智空和一个黑西装在正殿对峙。那人把一叠照片摔在供桌上:“你私吞了三百万,
当我们是傻子?”照片上是智空撬开功德箱,把钱往自己包里塞的样子。
智空的袈裟被扯得歪歪斜斜,露出里面的名牌皮带:“这批货本来就该我多分,
要不是我演得好,谁会信你们这破庙里的‘神仙’?”争吵声惊动了巡逻的保安,
两人瞬间住了口。智空理了理袈裟,又变回那个慈眉善目的大师,
对着保安合十:“阿弥陀佛,是护法神在考验老衲呢。”可明心分明看见,
他藏在袖子里的手,正死死攥着那串紫檀念珠,指节泛白。
第三节:袈裟下的刀疤智空从不脱袈裟,哪怕是在禅房打坐。有次明心给师父送药,
撞见他正对着镜子解袈裟的盘扣,后颈露出一道蜿蜒的疤,像条僵死的蛇。听到脚步声,
智空慌忙把袈裟拉好,镜片里的眼神冷得像冰。“师父,您的脖子……”明心的声音发颤。
“年轻时在山上砍柴,被毒蛇咬的。”智空的声音很沉,“出家人不记仇,只记慈悲。
”可明心在旧报纸堆里找到了真相。三年前的社会新闻版,
印着一张通缉令:“在逃嫌犯王某,外号‘刀疤’,涉嫌非法拘禁、诈骗,
特征:后颈有刀疤……”照片上的人脸被划了叉,但那眉眼,分明就是没剃度时的智空。
他还发现了一个更惊人的秘密:智空的袈裟里藏着夹层。那天师父睡着时,
他偷偷翻开袈裟的里衬,看见夹层里塞着一沓身份证,还有几张高铁票。
票上的名字都不一样,但目的地都是同一个——邻省的偏僻小镇。“明心,过来。
”智空突然醒了,眼睛在昏暗中发亮。他从袈裟里摸出个锦盒,打开,
里面是枚镶钻的十字架。“把这个送到城西教堂,找陈神父。”明心捏着十字架,
金属的冰凉透过指尖渗进来。他想起上周来捐钱的外国商人,临走时塞给智空一张纸条,
上面画着个十字架。原来这“佛门净地”,早就成了走私的中转站。
更让他恐惧的是那晚的雷雨。他被雷声惊醒,看见智空站在院子里,袈裟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他手里没捻念珠,而是握着一把匕首,正往槐树下埋什么东西。第二天,
那片土地的草全黄了,像被血浸过。“师父,昨晚您在埋什么?”明心忍不住问。
智空的袈裟垂在胸前,遮住了半张脸:“埋些罪孽。出家人的事,少打听。”他转身时,
明心看见他的僧鞋上沾着泥,泥里混着根金色的头发——像极了上周来求子的张太太的发色。
第四节:开光的陷阱寺里最赚钱的生意是“开光”。香客们捧着玉器、佛像来,
智空披上黄金袈裟,念段经,洒点“圣水”,就能收几万块。
明心曾以为那“圣水”是山泉水,直到他看见智空往水里滴透明液体。“这是梵净山的甘露,
沾了菩萨的灵气。”智空对香客们说,眼睛却瞟着旁边的黑西装。那人点头,
递过来一个厚厚的信封。有次明心趁师父不在,偷偷尝了口“圣水”,只觉得舌尖发麻,
头也晕乎乎的。他把水送去化验,结果吓了一跳:里面掺了微量的致幻剂,
能让人产生“佛光护体”的错觉。“李老板,您这玉佛开过光,保您今年赚够一个亿。
”智空的声音像裹了蜜。穿西装的男人连连作揖,把一张支票塞进功德箱。
明心看着他晕红的脸,知道他刚喝了“圣水”——这人是做工程的,上周刚因偷工减料被查,
来求“平安”的。可开光的陷阱不止这些。明心在库房发现了一批假古董,
底款刻着“乾隆年制”,实际是批发市场三十块一个的仿品。
智空会告诉香客:“这是寺里地宫挖出来的,开过光,能镇宅。
”然后以几十万的价格卖出去。最狠的是“替身符”。有个官员来求符,说怕被查。
智空收了他两百万,给了张画着小人的黄纸:“把这符烧了,所有罪孽都有替身担着。
”明心后来听说,那官员的司机第二天就“意外”身亡了,
死的时候口袋里揣着半张烧剩的符纸。这天,一个穿校服的女孩跪在佛像前哭,说爸爸重病,
想求块开光的玉佩。智空看着她手里皱巴巴的五十块钱,脸上的笑淡了:“心不诚,佛不度。
”女孩哭着跑了,明心追出去,把自己攒的零花钱塞给她。回来时,
看见智空正把一块假玉佩卖给个富商,袈裟上的珍珠晃得人睁不开眼。
“出家人应以慈悲为怀。”明心鼓起勇气说。智空转过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