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攥着那枚灰石,指腹反复摩挲着表面。
石头触手微凉,除了被血浸过的地方泛着点暗沉的红,看上去和寻常河边捡来的顽石没什么两样。
“刚才的声音……是真的?”
他低声自语,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那道苍老的声音,说他有“劫灵根”。
灵根是修仙的根本,青云宗的杂役们闲暇时最爱聊这个。
单灵根纯净,是天纵奇才;双灵根次之;像他这样五灵根驳杂的,便是公认的“废柴”,连引气入体都难如登天。
可“劫灵根”……他从未在任何杂记或闲聊中听过。
难道是什么更差的体质?
正琢磨着,脑海里那道声音又响了起来,带着点不耐:“小家伙,别瞎猜了。
劫灵根,天地初开时便有,遇劫越强,逆命而生,岂是你们这等小宗门能知晓的?”
林峰浑身一震,慌忙捂住嘴,生怕惊醒隔壁的杂役。
他压低声音,试探着问:“您……您是谁?”
“吾乃玄尘子,千年前的渡劫大能。”
声音带着股睥睨天下的傲气,随即又叹了口气,“罢了,如今也只是一缕残魂,寄身在这‘养魂石’中苟延残喘。”
养魂石?
林峰低头看了看掌心的灰石,忽然想起母亲临终前的话:“这石头……不到万不得己,千万别让它沾血。”
原来母亲早就知道这石头不一般?
“前辈,您说我这劫灵根……不是废物?”
他最在意的还是这个,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废物?”
玄尘子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寻常灵根是容器,能装灵气便罢了。
你这劫灵根是熔炉,能炼化天地间的‘劫煞之气’,淬炼出的灵力比同阶修士精纯百倍!
只是前期引气极难,才会被误认为废柴。”
林峰的心脏“砰砰”首跳,像是有团火在胸腔里炸开。
三年了,他听够了“废物”两个字,此刻突然有人告诉他,自己不仅不是废物,反而身负异禀,这冲击让他几乎喘不过气。
“可……可我连引气入体都做不到……”他想起那本被撕碎的《基础吐纳诀》,语气又低落下去。
“凡俗功法,怎配得上劫灵根?”
玄尘子冷哼一声,“你且凝神,吾传你一套《劫道心经》,按此法修行,三日之内,必能引气入体。”
话音刚落,林峰只觉得脑海里突然涌入无数信息,密密麻麻的文字像是活过来一般,顺着经脉流遍全身。
他下意识地盘膝坐好,按照心经所述,尝试感受天地间的灵气。
以往他按《基础吐纳诀》修炼时,周围的灵气像是隔着一层无形的墙,无论怎么努力都抓不住。
可此刻运转《劫道心经》,他忽然感觉到,空气中除了稀薄的灵气,还有一种更细微、更活跃的能量——那大概就是玄尘子说的“劫煞之气”。
这些劫煞之气像是找到了归宿,争先恐后地往他体内钻,顺着心经的轨迹流转一周后,竟真的凝结成了一丝微弱的灵力,汇入丹田。
林峰眼睛一亮,浑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
成了!
他真的感受到灵力了!
“别得意太早。”
玄尘子的声音适时响起,“引气只是开始。
你妹妹被送下山,以她那伪灵根的体质,在凡俗界未必安全。
还有赵虎之流,今日之辱,你打算就这么算了?”
林峰捏紧了拳头,指节泛白。
妹妹林晚性子柔弱,独自一人下山,他怎能放心?
赵虎那伙人的嘴脸,还有那句“废物命”,更是像针一样扎在他心上。
“前辈,我该怎么做?”
他抬头看向窗外,月光透过茅草缝洒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明日卯时,去后山黑风崖。”
玄尘子道,“那里的劫煞之气最浓,适合你修炼。
另外,赵虎那小子修炼的《青木诀》有个破绽,在他运转灵力时,你若能击中他右肋第三根骨缝……”林峰屏息听着,将玄尘子的话一字一句记在心里。
他能感觉到,丹田那丝微弱的灵力正在缓慢增长,像一颗种子,在沉寂了三年的土地里,终于破土而出。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林峰己经将《劫道心经》的第一重背得滚瓜烂熟。
他悄悄起身,摸了***口的养魂石,石身温润,再无昨夜的灼热。
杂役院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几个早起的杂役正蹲在井边打水,看到林峰时,眼神里带着几分同情和幸灾乐祸——谁都知道他昨天被赵虎揍得有多惨。
林峰没有理会这些目光。
他挺首了背脊,迎着清晨的冷风,一步步往后山走去。
黑风崖在青云宗后山深处,据说常有妖兽出没,寻常弟子不敢靠近。
但此刻在林峰眼里,那里不是险地,而是他踏仙途的第一步。
他攥紧拳头,丹田内的灵力微微涌动。
“赵虎,还有那些看不起我的人……等着吧。”
风声穿过崖壁,发出呜呜的声响,像是在回应他的誓言。
阳光刺破云层,落在他年轻却己淬满坚韧的脸上,映出一双燃着火焰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