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攥着那枚染血的石头,指尖能感受到它表面细密的纹路,像是某种天然的符文在缓缓搏动。
“小家伙,别硬撑了。”
脑海里的苍老声音再次响起,带着几分不耐,“你那点凡人血气,刚够激活老夫一缕残魂,再折腾下去,没等‘劫灵根’觉醒,先把自己耗死了。”
林峰心头一震,挣扎着坐起身:“您是谁?
‘劫灵根’又是什么?”
“老夫是谁,你还没资格知道。”
声音顿了顿,带着一丝悠远,“至于‘劫灵根’……呵,这天地间的灵根分九品,上至天灵根,下至伪灵根,可谁还记得,最古老的灵根,本就生于劫难之中?”
他顿了顿,像是在回忆:“寻常灵根吸天地灵气,劫灵根却需‘劫煞之气’滋养。
你三年引气不入,不是资质差,是这青云宗的灵气太‘干境’,反而锁死了你的根骨。”
林峰怔住了。
三年来的挫败、赵虎的嘲讽、“废物”的标签……原来不是他不行,而是路走错了?
“那……那我该怎么做?”
他声音发颤,既有激动,也有茫然。
“简单。”
苍老声音道,“先按老夫说的法子,运转体内那缕‘劫煞之气’。
看到你手里的石头没?
它叫‘镇劫石’,能帮你提纯煞气,不至于被其反噬。”
话音刚落,一段晦涩的口诀便涌入林峰脑海,与他偷学的《纳元诀》截然不同,字字都透着一股霸道凌厉之意。
他不敢怠慢,依言盘膝而坐,将镇劫石贴在胸口,凝神感受那缕暖流。
起初,暖流在经脉中游走时,像带着细刺,所过之处麻痒刺痛,仿佛有无数细小的冰碴在刮擦。
但每当刺痛难忍时,胸口的镇劫石便会微微发热,一股温和的力量包裹住暖流,将那股戾气抚平几分。
“忍着。”
苍老声音冷声道,“劫灵根觉醒,本就是撕裂旧我、重塑新躯的过程。
这点痛都受不住,趁早滚下山去,守着你那妹妹过凡人日子。”
提到林晚,林峰咬紧牙关。
他不能放弃,绝不能。
不知过了多久,天际泛起鱼肚白,第一缕晨光透过柴房的破窗照进来时,林峰猛地睁开眼。
眸中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锐芒,他抬手握拳,竟能感觉到体内多了一股微弱却真实存在的力量,虽远不及赵虎的灵气精纯,却带着一种奇异的韧性,仿佛能撕裂什么。
“这便是……劫煞之气?”
他喃喃道。
“算你有点悟性。”
苍老声音带着几分赞许,“一夜功夫,能凝聚出第一缕‘劫煞’,比老夫预想的快。
不过别得意,这只是开始。
你如今修为,勉强算‘炼煞一层’,对付寻常凡人尚可,遇上引气期修士,仍是死路一条。”
林峰心中清明。
他知道,真正的难关还在后面。
这时,杂役院的院门被推开,几个杂役弟子扛着柴草进来,看到角落里的林峰,都露出几分嫌恶。
其中一个高个弟子啐了一口:“还没死?
刘管事说了,今天要是晒不完药草,就让你滚出青云宗。”
林峰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他没像往常一样低头隐忍,只是平静地看着对方。
那高个弟子被他看得一愣,竟莫名觉得有些发怵,骂骂咧咧地走了。
林峰没理会他们,径首走向晒谷场。
被扔进泥水里的药草还在那里,沾着污泥,散发着腐烂的气息。
换作往日,他定会心疼得红了眼,可现在,他只是蹲下身,指尖轻轻拂过一株药草。
奇异的是,当他指尖的劫煞之气微微溢出时,那株濒死的药草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发黑,最后化作一缕极淡的灰气,被他指尖吸走。
“嗯?”
苍老声音有些意外,“这‘蚀灵草’的死气,竟也能被你炼化?
看来这劫灵根,比老夫想的更杂……”林峰心中一动。
他看着满地腐烂的药草,忽然有了主意。
他没有去清洗药草,而是将它们全部聚拢,盘膝坐下,运转口诀。
镇劫石再次发热,那些药草的枯萎之气、污泥中的腐浊之气,甚至空气中潜藏的几分阴寒,都像受到牵引般,源源不断地向他涌来,被镇劫石过滤后,化作精纯的劫煞之气,融入他的经脉。
晒谷场的杂役们只当他疯了,蹲在烂药草堆里发呆,纷纷嗤笑议论。
但他们没注意到,随着太阳升高,林峰周身的空气似乎都变得有些阴冷,而他原本苍白的脸色,却渐渐有了血色。
临近午时,刘管事挺着肚子来检查,看到晒谷场空荡荡的,顿时勃然大怒:“林峰!
药草呢?
你找死——”话没说完,他就看到林峰从药草堆里站起来,拍了拍手上的灰。
原本该堆满药草的地方,只剩下一小堆黑色的粉末。
“你……你把药草弄去哪了?”
刘管事惊怒交加。
林峰抬眸,目光平静无波:“回管事,药草都坏了,弟子怕污了宗门的地,己经处理掉了。”
“处理掉了?”
刘管事气得发抖,“那是外门弟子要的疗伤药草!
你知道这要多少贡献点赔吗?
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他说着,抬手就去推搡林峰。
可就在他的手触碰到林峰衣襟的瞬间,一股阴冷的气息顺着手臂窜上来,刘管事像被毒蛇咬了一口,猛地缩回手,只见手腕上竟多了一圈淡淡的黑痕,又麻又痒。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刘管事又惊又怕。
林峰看着他,缓缓道:“弟子只是不想被打。”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硬。
刘管事被他眼中的冷意慑住,竟一时说不出话来。
林峰没再理他,转身走向杂役院。
他知道,从今天起,他在青云宗的日子,要变了。
而胸口的镇劫石,似乎也感应到他的决心,微微发烫,像是在回应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