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周嬷嬷。
原主生母留下的陪房,性子懦弱,这些年看着原主被磋磨,只会偷偷抹泪,却不敢出头。
周嬷嬷见苏清鸢醒着,眼圈一红,快步进来将碗放在床头矮凳上,声音发颤:“大小姐,您……您感觉怎么样?
二小姐她……”她刚才在院墙外,隐约听见了里面的动静,却没敢进来。
苏清鸢瞥了眼那碗“猪食”,胃里一阵翻腾。
原主就是靠这玩意儿吊着命,不死也得脱层皮。
“周嬷嬷,”她开口,声音依旧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去给我打盆干净的热水来,再把我梳妆盒最底层的那个银钗拿来。”
周嬷嬷一愣:“大小姐,那银钗是……是夫人留下的念想,您说过不卖的……我知道。”
苏清鸢打断她,“我不用来卖,有用。”
周嬷嬷虽不解,还是依言去了。
不多时端来热水,又捧出个旧木盒,打开一看,里面躺着支素面银钗,样式简单,却是原主生母唯一留下的值钱物件。
苏清鸢借着热水擦了把脸,冰冷的水让她更清醒几分。
她拿起银钗,指尖摩挲着冰凉的金属表面——这是她目前唯一能调动的“资本”。
“周嬷嬷,府里的库房钥匙,是不是在柳氏手里?”
周嬷嬷点头,声音更低了:“是……自从夫人去后,中馈就由柳姨娘掌着,后来国公爷抬了她做正室,库房、田产就都归她管了。
大小姐您的份例,每月都被苛扣大半,二小姐还总来抢……”说到最后,她抹起了眼泪。
苏清鸢冷笑一声。
苛扣份例?
抢东西?
柳氏母女倒是会享受。
“我的伤药,是谁送来的?”
“是……是柳夫人身边的张妈妈,就送了两贴劣质膏药,说让您‘养着就好’……呵。”
苏清鸢将银钗攥在手里,“周嬷嬷,你现在就去前院,告诉柳氏,我摔断了腿,疼得厉害,让她把府里最好的金疮药送来,再让小厨房炖一盅参汤。
半个时辰内,东西不到,我就亲自去老夫人院里‘请教’,问问她这个当家主母,是怎么苛待嫡长女的。”
周嬷嬷吓了一跳:“大小姐!
不可啊!
柳夫人现在正得宠,老夫人又不常理事……她得宠?”
苏清鸢抬眼,眸色锐利,“再得宠,她也只是个继室。
我是镇国公府明媒正娶的嫡长女,她苛待我,就是打国公爷的脸,打老夫人的脸。
去不去?”
最后三个字,带着彻骨的寒意。
周嬷嬷被她眼神一慑,想起刚才二小姐被打的模样,咬了咬牙:“老奴……老奴去!”
周嬷嬷刚走没多久,院外就传来一阵喧哗,接着是粗鲁的踹门声。
“苏清鸢!
你个小***,敢打我妹妹,还敢指使周嬷嬷来要东要西?
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一个穿着青色比甲的婆子闯了进来,身后跟着两个小厮,正是柳氏的心腹张妈妈。
刚才送劣质伤药的,就是她。
张妈妈叉着腰,三角眼瞪得溜圆:“夫人说了,你不过是个赔钱货,摔断腿也是活该!
还想要金疮药?
参汤?
我看你是饿疯了!”
她说着,就想去掀苏清鸢的被子:“起来!
跟我去给二小姐赔罪,不然我今天就拆了你这破院子!”
苏清鸢眼神一凛,在张妈妈的手碰到被子的瞬间,猛地抬手,将手里的银钗尖对准了她的手腕。
“再往前一步,这银钗就不是插在你手腕上,而是你眼睛里了。”
张妈妈吓了一跳,缩回手,随即更怒了:“反了反了!
一个病秧子还敢耍横?
来人,给我把她拖起来!”
两个小厮狞笑着上前。
苏清鸢躺在床上,看似动弹不得,眼底却闪过一丝狠厉。
她当年在组织里,最擅长的就是以弱制强。
就在小厮的手快要抓到她时,她突然侧过身,一脚踹向离得最近的小厮膝盖弯。
那小厮没防备,“咚”地跪倒在地,疼得嗷嗷叫。
另一个小厮一愣,苏清鸢己经抓起床头矮凳上那碗没动过的米汤,劈头盖脸泼了过去。
“啊!”
滚烫的米汤(虽然放凉了些,但依旧有温度)泼了满脸,小厮下意识去捂脸,苏清鸢顺势将空碗砸在他额头上,“砰”的一声,碗碎了,那小厮也晃了晃,倒在地上。
不过眨眼功夫,两个小厮就都被放倒了。
张妈妈看得目瞪口呆,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个病弱的嫡小姐居然有这身手?
“你……你……”苏清鸢缓缓坐首身体,目光如刀刮过她:“张妈妈,看来柳氏没教过你规矩。
主子说话,奴才该跪着听。”
她指着地面:“跪下。”
张妈妈色厉内荏:“我是夫人的人,你敢动我?”
“动你?”
苏清鸢笑了,笑意却没达眼底,“柳氏让你来送死,我成全你。”
她说着,抓起地上一块尖锐的碗碎片,作势要扔过去。
张妈妈吓得魂飞魄散,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大小姐饶命!
饶命啊!”
“半个时辰。”
苏清鸢收回手,声音冷得像冰,“金疮药,参汤,还有我这个月的份例银子,一样都不能少。
若是少了一样……”她看了眼倒在地上哼哼唧唧的两个小厮:“他们就是你的下场。
哦对了,顺便告诉你家主子,管好她的女儿。
再让苏清柔踏进来一步,我就打断她的腿,扔出镇国公府。”
张妈妈连滚带爬地应着“是是是”,带着两个受伤的小厮,屁滚尿流地跑了。
苏清鸢靠回床头,额角渗出细汗——刚才那几下,几乎耗尽了她残存的力气。
但她知道,这还不够。
柳氏不会善罢甘休,苏清柔的报复也在路上。
她必须尽快好起来,尽快掌握主动权。
窗外的阳光透过破旧的窗棂照进来,落在她苍白却坚毅的脸上。
苏清鸢缓缓闭上眼,开始在脑海里盘点原主记忆中所有可用的信息——母亲留下的产业、父亲的态度、府里的人脉……她要的,从来不止是自保。
她要柳氏母女,血债血偿。
而这一天,不会太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