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云雁攥紧了拳,指甲掐进掌心——他终于明白,她语气里的“平淡”不是麻木,是把骨头敲碎了又嚼烂的死寂。
百俄国的“繁荣”背后,原来早堆着无数像她这样的人,被踩成泥,再被粉饰成“沃土”。
“快到了。”
江矞云的声音突然冷下来,像冰锥扎进高云雁的思绪。
那股瞬间爆发的杀意,让他后颈的汗毛全竖了起来。
“到哪了?”
“尸原。”
高云雁猛地停步。
这个名字像块烧红的烙铁——以“镇压叛军”为名,把平民像牲口一样赶进这片林子屠杀,最后连尸骨都懒得埋的地方。
可眼前分明是一片郁郁葱葱的森林,500多平方米的树木比周围茂盛得多,叶片绿得发黑,根须从泥土里钻出来,像无数只苍白的手,攥着地上的枯枝。
“很意外吧?”
江矞云弯腰捡起一片叶子,指尖捏碎的瞬间,竟渗出暗红的汁液,“用活人当养料,树当然长得好。
那些‘追捕游戏’,你这种‘正经军人’自然没见过——他们会给平民发一把生锈的刀,再放几只异化犬,赌谁能跑过三里地。”
她的声音降到冰点,周围的空气仿佛都结了霜。
高云雁张了张嘴,想说“我保护的国家”,却发现喉咙像被堵住——那几个字烫得他说不出口。
恶魔?
连恶魔都该嫌这地方脏。
刚踏入森林,地面突然震动。
泥土翻涌间,一只怪物爬了出来——它没有固定的形状,无数只手臂从躯干里伸出来,有的还戴着褪色的手环,有的攥着半截校服衣角,腐肉和碎骨粘在一起,像团蠕动的烂泥。
江矞云瞬间拔枪,冲锋枪的火光在林间炸开,可子弹打在怪物身上,只陷进粘稠的血肉里,连减速都做不到。
“接着!”
她随手扔来一把突击步枪,刀己经出鞘,“帮我盯着周围,别让杂碎偷袭。”
话音未落,她人己冲了上去。
刀光像活过来的闪电,几个呼吸间,怪物身上就多了数十道伤口。
暗红色的汁液溅在她的披风上,和荆棘的尖刺混在一起,倒像披风自己开了血花。
怪物的巨臂横扫过来,她却像片叶子般侧身躲开,刀刃顺着臂骨一划,整只手臂“啪”地掉在地上,还在抽搐着抓挠泥土。
不到五分钟,异化六重的怪物就瘫成一滩烂肉。
高云雁始终没敢开枪——他怕子弹擦到她,哪怕她的动作快得像幻影。
江矞云用怪物的残肢擦着刀,血珠顺着刀刃滴在地上,“不用怕打偏,我能提前半秒预判弹道。”
她忽然哼起歌,“黑黑的天空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随……”月光透过树叶洒下来,她的侧脸一半在光里,一半在阴影里,歌声里带着点跑调的柔软,却和脚下的腐肉、空气中的腥甜混在一起,让人后颈发寒。
高云雁这才想起——那些没提过具体地名的儿歌,根本不是随口唱的,是引魂的信号。
冤魂循着熟悉的调子飘过来,既是她的“眼线”,也是她的“武器”。
他们继续深入,江矞云杀了不少异化怪物。
有的长着孩童的头颅,有的躯干上还挂着破旧的平民服饰。
首到月光彻底沉下去,黎明前的黑暗像墨汁一样泼满森林,远处突然亮起一抹幽光。
“亡灵板甲!
还是两件!”
高云雁低呼。
那是能大幅提升异化者战力的装备,可在这种地方出现……他猛地看向江矞云,“你引魂,就是为了找这个?”
话音刚落,江矞云突然捂住头,身体晃了晃,铁链在地上拖出刺耳的响。
“走……”她的声音发颤,像被什么东西撕扯着,“别过来,我控制不住……”高云雁没半分犹豫。
他见过她失控的样子,知道此刻留下只会让她更痛苦。
他退到百米外的树后,心脏跳得像擂鼓。
很快,林子里传来癫狂的笑:“宝贝们,来陪我玩呀?”
枪声密集地响起,夹杂着刀刃劈开骨肉的脆响。
高云雁咬着牙不敢看。
他能想象她此刻的样子——黑色铠甲从皮肤里渗出来,红纹像血管一样爬满全身,血红色的眼睛里,连最后一点属于“江矞云”的温度都没了。
“有点丑哦……不过没关系,切开就好看了!”
娇媚的声音混着怪物的嘶吼,树木倒塌的巨响震得地面发颤。
不知过了多久,笑声停了。
高云雁切换视野模式,生物热成像里,百米外有个身影斜靠在断树上,手里的刀插在地上,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
他跑过去时,江矞云身上的铠甲己经褪去,只剩手腕上的铁链还在轻晃。
她正抛着一枚银币,银面反射着微弱的光,映出她眼底未褪尽的红。
“怎么样?”
高云雁的手按在刀把上,却不敢靠近——刚才那股凶煞之气,像实质的墙,压得他喘不过气。
江矞云接住银币,指尖在上面摩挲。
那一瞬间,血红从眼底彻底褪去,她抬眼时,又成了那个冷静的“疯子”。
“十三恶魔银币。”
她淡淡道,“传说能换走‘枷锁’,正好合用。”
高云雁盯着那枚银币——传闻中源自恶魔的邪物,每一枚都对应着一种力量。
“走吧。”
江矞云起身,向东南方奔去,“去维京地界。”
不过半日,荒漠的热风扑面而来。
“到西亚了。”
高云雁望着无边的黄土,“你说绕道维京……”话没说完,无数根长矛突然从沙堆里射出来,矛尖闪着幽蓝的灵能光——至少是异化六重的力量!
“跑!”
江矞云的声音刚落,人己闪出十几米。
高云雁紧随其后,心脏狂跳——她竟在长矛破土的瞬间就做出了反应,这速度比在尸原时更快。
两人一路向东,傍晚时钻进一片针叶林。
穿过树林,几公里外有座营地,旗帜上画着维京人的战斧图腾。
一分钟后,他们站在营地门口。
守卫们瞬间举起了战斧和长矛,警惕地盯着这两个浑身带着血腥味的不速之客。
“我们求宿一夜。”
高云雁上前一步,尽量让语气平和,“愿以灵能弹作为报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