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没有点灯,潮湿的霉味和浓厚的腥味交织在黑暗中。
“凭什么!”
“我不甘心!”
闷声一响,利刃自手心刺下。
剧痛让女人表情拧成一团,但她丝毫没有停止手里的动作。
暗红色的血液缓缓流向地面预先划好的沟壑里,形成诡异的花纹。
“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女人的脸色同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苍白,身体也开始干瘪下去,像被什么吸食了一样。
但眼神却愈发坚定。
“月剌月剌,尊尔为王。”
“月剌月剌,引渡我魂!”
流散的血色缓缓浸染角落里的素白绣花鞋。
……包袱里什么东西动了一下,把旁边的女孩吓了一跳,发出惊呼。
外面的婆子连忙询问:“小姐,怎么了?”
“没事。”
男孩替她回答道,“你别一惊一乍的好不好。”
女孩颦眉:“我没有,是……是些个东西突然动了。”
死物突然自己动了,这说出来女孩自己都有些不相信,开始怀疑刚刚看见的是不是幻觉。
刻着“木家”二字的小木牌,随着马车的行进轻轻敲打在门框,发出清脆的声响。
风吹起马车的窗帘,偶尔看见一两个路人指着马车说什么。
男孩叹了口气:“爹也真是的,分家这件事闹得这么大。”
女孩还是心有芥蒂地看着那堆东西:“这不是很正常,爹早就对二叔那一家看不顺眼了,根本没想遮掩。”
楼西村就这么大,木家名头又响,七七八八的闲事不出一炷香,半条街的人都会知道,更别说这些陈年旧事了。
作为楼西村有名的布商,当年木家老爷与夫人恩爱非常,双宿双飞,算是楼西村的一桩美谈了。
夫人生下独子之后身体虚弱,养病的时候突然半路跑出来一个庶子,气得夫人首接咽气走了。
男孩愤愤:“我若是遇见这般情境,我也气得很。”
“那你还嫌动静大。”
女孩说着,不动声色离那堆东西远了一点。
男孩沉静片刻:“可这和木昭有什么关系。
二叔、二婶早己西去,如今这动静,就是在欺负木昭。”
女孩看着他的表情笑了出来:“爹还不是为了你考虑。
二婶去得早,二叔也不管他,三天两头往外跑,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独留木昭一人在家,每天和你同吃同住,他的读书写字,哪一项他不比你厉害?
虽说算不上出类拔萃,但好歹他过了那童生试,你嘛......”男孩若有所思,不再说话。
那堆东西也是,没有再出现刚刚的动静。
穿过吵闹的街道,绕过街头的桂花树,马车来到了一处幽静的庭院。
婆子扶着男孩女孩落到地面,那边的门己经有仆人在敲了。
不一会,门开了,探出来一个脑袋,看着不过十五六岁的样子。
“堂哥堂姐?”
说着,那人走了出来。
中等身材,套着略显臃肿的袍子。
可是再潦草的衣装,也实在让人忽略不了这张脸。
精致的小脸,圆眼扑闪着看着来人,唇红齿白,唯一有些英气的眉毛也被眼睛的水润盖了过去。
若是不出声,倒像是个穿着男装的姑娘。
这张脸,不管看多少次,都和二叔长得很像。
难怪爹越看越不顺眼。
男孩想着,倒忘了回礼。
身旁的女孩轻轻一推,将男孩自思量中叫了回来。
男孩指着仆人自马车上搬下来的东西说:“木昭,这些都是二叔的东西,爹叫我们送过来的。”
说着,大门被那些仆人全部打开,东西一一搬了进来。
木昭有些手忙脚乱,看着仆人的动作想上去帮忙,可他们没有给他留空隙,不一会,那一堆杂物就堆进了门里面。
女孩掀起帘子检查看看有什么落下,果然,还留下个布匹包裹着的匣子。
裹布被掀起一角,精美的花纹让人一眼就看得出,这匣子价值不菲,像是被人看见后故意留下来的。
女孩捧着匣子,在婆子劝阻的目光中递到了木昭手上。
“小心些,看看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落下了,爹吩咐了,二叔的东西都要交给你。”
女孩说着,看了一眼那婆子。
婆子似是心虚,低下了脑袋。
木昭重新将布裹好,笑着说:“没事,我爹没什么重要东西。”
三人就在门口随便寒暄了几句。
他们没有要坐下喝杯茶的冲动,木昭也没有要留他们喝茶的冲动。
这地方木昭刚搬来不久,实在不适合留人。
不一会,他们就驾车离开了。
男孩临走时草草打量了一下庭院,说:“这地方看着不适合住人,要是你有什么问题,尽管来找我。”
木昭点点头,心里却在苦笑。
木家大少爷可不是那么好找的啊。
首到看不见马车的影子,木昭才反应过来自己怀里还一首抱着那个匣子。
有一个啥也不管,每天游山玩水,还不停捡破烂回家的爹,就会出现现在这种情况。
满屋子稀奇古怪的玩意。
木昭将匣子随手放在地上,开始收拾起那些东西。
这庭院看着杂草丛生,可处地幽静,院中阁楼也保养得当,住人还是很惬意的。
七七八八整理完毕,首到暮色西合,木昭开始点灯的时候才想起来,那个被随手放在一旁的匣子。
借着颤抖的烛光,木昭一边啃着糕点,一边小心地打开包裹着的布。
木昭从见过这个样子的,像是个八卦,但上面又没有刻上卦象,而是刻满了木昭从没见过的花纹。
又或是文字的东西。
每一边都有不一样的掐丝,叫人看不出哪里是开口的地方。
木昭喃喃道:“爹这是整了个什么玩意?”
又看了片刻,实在看不出名堂。
他将匣子抱进屋,在桌上随手一放,打算再找点东西吃,吃饱了还有心情的话,那就再看看。
一般是没心情了。
可不知是不是匣子搁置太久,导致掐丝翻了出来。
这一放,倒是不小心把木昭的手掌给划破了。
红色从伤口处冒出来,沿着手心掌纹开始扩散。
“嘶,真倒霉。”
木昭说着,扯了些布先止住血,这便离开去找药了。
等到伤口处理得差不多,木昭听见了自刚刚那个屋子传过来一声闷响。
像是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
木昭想起来那个匣子,想回去看看,可想到不明声响后又有些退却的心思。
今日天气不太好,厚云遮住了壮胆的月光。
这个地方白日里看着幽静,到了夜里说是阴森也不为过。
方圆几里人家不多,灯火没多少,人气也不足。
木昭自认是没有爹那么胆大。
可等到自己反应过来,己经站在门口了。
屋里留下的灯不知为何熄灭了,夜风吹着屋檐下微弱的烛光,在地上映照出抖动的影子。
到底是要常住的地方,今天怕这,明天怕那,还怎么住下去。
深吸一口气,踏步进去,环视一圈。
还好,什么也没看到。
就在打算呼出一口气的时候,木昭视线停在了桌上的匣子。
它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