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七点的阳光刚漫过安居小区的铁栅栏，三楼的窗户就“咔嗒”一声推开了。三岁的林小满扒着窗沿往下看，圆滚滚的胳膊撑在冰凉的玻璃上，嘴里含着安抚奶嘴，含混不清地喊：“破烂……要跑……”
妈妈苏晴正在厨房煎蛋，听见动静探出头：“小满乖，先穿衣服再去捡，不然奶奶又要念叨我没照顾好你。”
小满没应声，已经踩着小拖鞋“啪嗒啪嗒”跑到玄关，自己费力地往脚上套鞋。她的专属装备是外婆缝的蓝色小布袋，袋口绣着歪歪扭扭的太阳花，此刻正挂在门后，像只等待出发的小蝴蝶。
这是小满捡破烂的第三个月。最初只是某天散步时，她蹲在垃圾桶旁捡起一片闪着光的碎玻璃，举到妈妈面前咯咯笑：“星星！”从那以后，小区的垃圾桶、路边的排水沟、快递站门口的纸箱堆，都成了她的秘密基地。
“妈妈，星星！”小满举着刚捡到的碎镜片冲进厨房，镜片反射的光斑在白墙上跳来跳去。苏晴无奈地擦掉她鼻尖的灰：“这是碎玻璃，会扎手的。”可小满已经捧着“星星”跑到客厅，小心翼翼地放进她的百宝箱——一个装婴儿辅食的铁皮盒，里面已经躺着瓶盖、纽扣、断了链的钥匙。
小区保洁张阿姨总说：“小满这孩子，眼睛跟扫描仪似的，再小的破烂都能瞅见。”今天她又在绿化带里发现新大陆：半只塑料小马，马尾巴断了，但是鬃毛还粘着亮片。小满捏着小马的四条腿，原地转了三个圈，裙摆扫过沾满露水的三叶草。
“小满！”隔壁单元的乐乐背着奥特曼书包跑过来，看到她手里的塑料马皱起眉，“这是垃圾，我妈妈说碰了会生病。”
小满把小马藏到背后，认真地摇头：“它是小马，不是垃圾。”她的睫毛上还挂着草叶上的水珠，说话时跟着颤动，“它坏了，我带它回家。”
乐乐撇撇嘴跑开了，小满却蹲下来，用手指擦掉小马身上的泥。阳光穿过她柔软的发顶，在地上投出毛茸茸的光圈，她对着小马轻声说：“不怕，小满修。”
回家的路上，她的小布袋又鼓了些：一个带花纹的玻璃瓶塞、半截彩色铅笔、还有被人踩扁的铝制易拉罐。走到单元楼门口，撞见住在对门的王奶奶拎着垃圾袋，老人家看着她的收获直叹气：“晴晴也是，怎么让孩子捡这些破烂？多埋汰。”
苏晴正好下楼倒垃圾，听见这话笑了笑：“她喜欢就让她捡呗，回家洗干净就行。”她接过小满递来的玻璃瓶塞，在手里掂了掂，“这个能给腌菜坛子当盖子呢。”
小满立刻欢呼起来，抱着妈妈的腿往上蹭，小布袋里的易拉罐叮当作响。王奶奶摇摇头走了，苏晴却弯腰捏了捏女儿的脸蛋：“今天捡的破烂都很棒，尤其是这个瓶塞，妈妈正需要呢。”
小满的眼睛瞬间亮了，像落进了两颗星星。她扯着妈妈的衣角往家走，布袋里的“宝贝”们随着脚步轻轻碰撞，发出只有她能听懂的欢快声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