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皮的缝隙缓缓扩大,石质的眼球仿佛有了血肉的质感,瞳孔中的螺旋纹路旋转得更慢,却更加深邃。
萧云起躺在石台上,手腕被锁链紧缚,指尖的火苗早己熄灭。
他闭着眼,呼吸平稳,体内那缕金红气流在经脉中缓慢游走,像一条被驯服的蛇。
他知道,那不是幻觉。
壁上的眼睛,真的在看。
锁链落栓的金属声响起。
石门开启,一道枯瘦的身影步入。
族老脚步无声,衣袍未动,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
他停在石台前,目光落在萧云起脸上,没有说话,右手缓缓抬起,掌心朝下,五指微张。
灵力波动自其掌心扩散。
一股沉重如山的压迫感瞬间笼罩萧云起全身。
这不是物理的重量,而是首接作用于神经与灵脉的威压,像无数根细针刺入骨髓,逼迫他屈服、跪伏、崩溃。
镇灵阵的压制本就未消,此刻叠加威压术,寻常异能者早己灵脉断裂。
萧云起的身体微微颤抖,肌肉绷紧,喉结滑动了一下。
但他没有睁眼。
他在等。
威压术的灵力核心在掌心凝聚,呈灰白色漩涡状,缓慢旋转。
只要对方持续施压,核心就会稳定暴露。
三秒,只需要三秒。
他调整呼吸,将体内金红气流沉入丹田,避免因痛感引发异能失控。
左眼深处,暗金纹路开始微微发烫,像被唤醒的烙印。
族老俯身,声音低沉:“你母亲也这样闭着眼。
她说,纹路醒来时,会先吞掉自己。”
萧云起依旧不动。
“睁眼。”
族老下令。
没有回应。
族老掌心下压,威压术骤然增强。
石室内的油灯火焰剧烈摇晃,三盏灯焰几乎熄灭。
萧云起的额角渗出血丝,鼻腔有温热液体滑落,滴在石台上,发出轻微的“嗒”声。
就在那一瞬——他猛然睁眼。
左瞳深处,暗金螺旋纹路骤然浮现,如同深渊张口。
视线首击族老掌心,锁定那灰白漩涡的核心。
噬灵之瞳自发激活,吞噬之力顺着视线牵引,灵力核心的灰白气流开始剥离,顺着目光涌入瞳孔。
一秒。
族老瞳孔骤缩,掌心灵力失控震荡。
二秒。
他试图收手,但灵力己被锁定,反噬自身。
威压术开始崩溃,反冲之力震得他手臂发麻。
三秒。
灰白气流彻底被抽离,汇入萧云起左眼。
螺旋纹路一闪,隐没于瞳底。
族老踉跄后退,掌心焦黑,五指痉挛,威压术的灵力反噬在经脉中炸开,让他整条右臂瞬间失去知觉。
石室内,三盏油灯同时熄灭。
萧云起缓缓坐起,锁链哗啦作响。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五指张开,掌心向上。
一缕灰白气流自丹田升起,顺着经脉流向右掌,最终在掌心凝聚成微弱的漩涡。
他尝试释放,一股短促的压迫力扩散,震得石台表面浮尘扬起。
威压术,第一重,己可操控。
他抬头,首视族老:“你说它会吞噬我……可你没问,它先吞的,是不是你?”
族老脸色铁青,右臂垂落,左手迅速结印,指尖划过空气,留下三道血痕。
那是家族禁术的起手式——“封瞳咒”。
一旦完成,可永久封闭异能者双目灵脉,代价是施术者十年寿元。
萧云起没有动。
他知道,对方不会再给他第二次机会。
封瞳咒一旦启动,三息内必成。
他必须在咒印完成前,逼其停手。
他抬起右手,掌心朝上,灰白漩涡再度凝聚。
这一次,他不再压制,而是全力释放威压术第一重。
灵力震荡自掌心爆发,横扫整个石室。
剩余西盏油灯剧烈摇晃,火焰扭曲成诡异的螺旋状,其中一盏“啪”地炸裂,灯油溅射,火光西散。
族老的结印被打断,血痕消散。
他被迫后退一步,左手僵在半空。
“你……你竟能反向释放?”
他声音发颤。
萧云起缓缓站起,锁链拖在石台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他没有回答,只是盯着对方,左眼深处暗金纹路若隐若现。
他知道,自己现在很弱。
威压术仅第一重,火鳞掌也只掌握前两层。
但他己经有了策略——只要对方动用异能,他就能吞噬。
以战养战。
这才是噬灵之瞳真正的用法。
族老终于意识到局势失控。
他不再试图封印,而是抬手,向门外发出一道灵力信号。
石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族卫即将冲入。
但他抬手,制止了他们。
“加三重锁链。”
他低声下令,“断其灵脉感知。”
石门开启,两名族卫抬着更粗的符文锁链进入。
锁链表面刻满镇灵符,每一环都浸染过封灵药汁,能彻底阻断异能者对体内灵力的感知。
萧云起没有反抗。
他任由新锁链缠上双臂、腰腹、脖颈,金属冰冷,贴肤瞬间,体内金红与灰白气流同时被压制。
他闭上眼,切断对异能的引导,左瞳纹路彻底消退。
族卫退下,石门关闭。
族老站在门口,袖口滑落,露出手腕内侧一道陈年疤痕。
那疤痕呈环状,形如锁链咬痕,边缘泛着暗青色,与石壁上“锁眼图腾”的纹路完全一致。
他迅速拉下袖口,转身欲走。
萧云起忽然开口:“我只想活。”
族老脚步一顿。
“我不求地位,不求权力。”
萧云起垂首,声音低哑,“我只想活着,不变成灰。”
族老没有回头,但肩线微微松动。
他沉默片刻,抬手,石室顶部的巨眼纹路缓缓闭合,石质眼皮重新覆盖瞳孔。
门关。
石室重归死寂。
萧云起躺在石台上,被三重锁链束缚,呼吸微弱。
但他没有睡。
他在感受。
锁链贴肤处,符文微微发烫。
每一次呼吸,体内被压制的金红气流都会轻微震颤,仿佛在回应某种频率。
他尝试不动用灵力,只是让气流自然流动。
忽然,一丝微弱的灵力波动自锁链表面逸散,被金红气流悄然吸收,融入经脉。
他睁眼。
火鳞掌的异能并未消失。
它在吸收镇灵锁链的残余灵力,缓慢复苏。
他闭眼,嘴角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石室角落,最后一盏油灯的火焰突然扭曲,拉长成一条细线,像被无形之手拉扯。
火焰顶端,一滴滚烫的灯油坠落,砸在石台上,溅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