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章 彩排风波
阳光透过纱帘照在脸上,孟羽安皱着眉头翻了个身。昨晚的睡眠断断续续,梦里全是碎裂的水晶和宁长亭冰冷的眼神。他摸过手机,屏幕上显示九点十五分,还有三条未读消息。
全部来自宁长亭:
「八点三十分,婚礼彩排。」
「你迟到了。」
「最后通牒:十点前不到场,后果自负。」
孟羽安把手机扔到一边,伸了个懒腰。昨晚的事后,他半点不想见宁长亭,更别说参加什么婚礼彩排。但"后果自负"四个字又让他心里发毛——那个男人说到做到的风格,他已经领教过了。
慢吞吞地洗漱完毕,孟羽安故意选了件皱巴巴的T恤和破洞牛仔裤。既然宁长亭要一个完美的婚礼表演,他偏要唱反调。
下楼时,周姨正在客厅插花,看到他这身打扮,眉毛几乎要飞到发际线里:"孟少爷,彩排..."
"我知道在哪。"孟羽安打断她,抓起一个牛角包塞进嘴里,"车钥匙?"
周姨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叹了口气:"司机在等了。"
车子驶入圣心大教堂侧门时,孟羽安看了眼手表——九点五十八分。他得意地勾起嘴角,刚好卡在宁长亭的"最后通牒"前。
教堂内灯火通明,工作人员来回穿梭,调整鲜花和灯光。孟羽安一眼就看到了站在祭坛前的宁长亭——他今天穿了件黑色高定西装,衬得肩线格外挺拔,正低头与牧师交谈。
孟羽安故意重重地关上教堂大门,回声在空旷的厅内格外刺耳。所有人同时转头,宁长亭缓缓抬眼,目光如刀般射来。
"啊,我们的新郎终于到了。"婚礼策划师莉莉安小跑过来,笑容在看到孟羽安的着装时僵在脸上,"呃...孟少爷是换好衣服才来吗?"
"就这身。"孟羽安双手插兜,挑衅地看着宁长亭。
教堂内鸦雀无声。宁长亭的表情没有丝毫波动,但孟羽安注意到他的指节在身侧微微发白。
"继续彩排。"宁长亭平静地说,仿佛孟羽安的着装不值一提。
莉莉安尴尬地清了清嗓子:"那...我们从入场开始。孟少爷,您父亲会陪同您走到祭坛..."
"我父亲还在医院。"孟羽安冷冷地说。
"那就由宁二少代替..."
"不需要。"宁长亭突然开口,"他自己走。"
孟羽安诧异地看了宁长亭一眼。这不符合传统,但正合他意——他一点不想被当成需要护送的新娘。
彩排磕磕绊绊地进行着。孟羽安故意走快或走慢,打乱节奏;宣誓时含糊其辞;交换戒指环节甚至假装失手把戒指掉在地上。每次恶作剧后,他都偷瞄宁长亭的反应,但那个男人就像一尊冰雕,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接下来是新人共同点燃同心烛。"莉莉安指挥助手搬来一个精美的烛台,"象征两个灵魂的结合..."
"老套。"孟羽安小声嘀咕,但还是拿起了蜡烛。就在他准备点燃烛芯时,宁长亭突然按住他的手腕。
"等等。"宁长亭转向莉莉安,"换一个环节。"
"但这是传统..."
"我说换掉。"宁长亭的语气不容置疑,"他不喜欢火。"
孟羽安震惊地抬头。他确实怕火——小时候曾被热水烫伤手腕,留下了一道疤。但宁长亭是怎么知道的?又是为什么...在意这个?
莉莉安连忙翻看流程表:"那...改成共同栽种爱情树怎么样?象征..."
"随便。"宁长亭松开孟羽安的手腕,指尖不经意划过他的掌心,留下一阵微妙的战栗。
彩排进行到新人致辞环节时,孟羽安终于忍无可忍:"这太假了!我们明明不是真结婚,为什么要说这些肉麻话?"
工作人员集体倒吸一口冷气。宁长亭的眼神瞬间降至冰点,但还没等他开口,教堂大门突然被推开。
"抱歉迟到了!"宁长歌风风火火地闯进来,手里还拿着两杯咖啡,"路上遇到大堵车...哇,羽安,你这身太酷了!比那些无聊的礼服强多了!"
气氛稍稍缓和。宁长歌把一杯咖啡塞给孟羽安,凑近他耳边小声说:"别把我哥惹太狠,他记仇得很。"
孟羽安接过咖啡,故意大声说:"谢谢长歌,还是你懂我。"
宁长亭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扫过,嘴角绷成一条直线。
"继续。"他冷声命令。
彩排后半段,孟羽安稍微收敛了些。不是因为他怕了宁长亭,而是宁长歌一直在旁边挤眉弄眼地暗示他适可而止。
"最后是婚礼logo展示。"莉莉安松了口气,指挥助手展开一幅巨大的设计图,"这是根据两位新人的特点设计的..."
孟羽安只看了一眼就皱起眉:"这什么鬼?两颗心加一只鸽子?太俗气了!"
莉莉安脸色发白:"这是宁总亲自批准的..."
"我改主意了。"宁长亭突然说,"让他设计。"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孟羽安。
"孟羽安是A大设计系第一名,他的毕业作品被国家美术馆收藏。"宁长亭平静地说,仿佛在陈述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事实,"如果他认为这个设计不好,那就让他来。"
孟羽安张了张嘴,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宁长亭居然知道他的毕业成绩?还看过他的作品?更不可思议的是,他居然在众人面前肯定了自己的专业能力...
"那...那就这么定了。"莉莉安强颜欢笑,"孟少爷的设计我们一定..."
"不需要。"宁长亭再次打断,"他自己决定。散会。"
工作人员如蒙大赦,迅速收拾东西离开。宁长歌拍了拍孟羽安的肩膀:"厉害啊,能让我哥改变主意的人可不多。不过..."他压低声音,"小心点,他从不做没目的的事。"
孟羽安正想问什么意思,宁长歌已经蹦跳着去追一个漂亮的女策划了。教堂里很快只剩下他和宁长亭两人,沉默在古老的穹顶下蔓延。
"去换衣服。"宁长亭突然说,"试穿你的婚礼礼服。"
"我不..."
"现在。"
那声音里的寒意让孟羽安闭了嘴。他跟着宁长亭走进侧厅的更衣室,三套精心准备的礼服挂在架子上,旁边是配套的鞋子和配饰。
"选一套。"宁长亭靠在门边,双臂交叉。
孟羽安随手扯下一套白色礼服:"就这个吧。"
"那是我的。"
"..."孟羽安转向另一套深蓝色的,"那这个。"
"那也是我的。"
孟羽安猛地转身:"你耍我?"
宁长亭唇角微勾:"只是想看看你能任性到什么程度。"
孟羽安气得一把抓起最后那套银灰色的礼服,用力过猛,衣架砸在了旁边的穿衣镜上。镜子裂开一道细纹,礼服也被勾出了一条丝。
"满意了?"孟羽安挑衅地问。
宁长亭直起身,一步步走近。孟羽安本能地后退,直到后背抵上冰冷的墙壁。宁长亭伸手撑在他耳侧,低头逼近,呼吸拂过他的脸颊:"继续闹,孟羽安。每破坏一样东西,我都会记在账上。"
那声音低沉危险,让孟羽安脊椎发麻。他强撑着不退缩:"怎么,要打我?"
宁长亭轻笑一声,出人意料地伸手替他整理起凌乱的衣领:"我不打人。"他的手指灵巧地翻动,将领口抚平,"但我有无数种方法,让你记住谁是这个家的主人。"
孟羽安屏住呼吸。宁长亭靠得太近了,近到他能闻到对方身上淡淡的檀香和咖啡味,能看到他睫毛投下的细密阴影。这种亲密的距离与威胁的话语形成诡异反差,让孟羽安心跳加速。
"把衣服换了。"宁长亭退后一步,语气恢复平常,"我在外面等你。"
门关上后,孟羽安长出一口气,双腿发软。他磨蹭着换上那套银灰色礼服——意外地非常合身,剪裁精良的面料勾勒出他纤细的腰线,领口的设计巧妙地突出了他漂亮的锁骨。
看着镜中的自己,孟羽安有一瞬间恍惚。这套礼服简直像是为他量身定做的...等等,该不会真是吧?宁长亭提前量过他的尺寸?
正胡思乱想间,更衣室门被敲响:"好了吗?"是宁长亭的声音。
孟羽安故意不回答,继续对着镜子调整领结。门开了,宁长亭走进来,看到他的瞬间,眼神明显暗了一下。
"转一圈。"宁长亭命令道。
孟羽安本想拒绝,却在那种目光下不自觉地服从了。宁长亭走近,伸手替他调整领结,指尖偶尔擦过他的颈部皮肤,引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你早就知道我的尺寸?"孟羽安忍不住问。
宁长亭没有正面回答:"观察是基本能力。"他退后一步审视,"可以了,脱下来吧。"
"就这样?不彩排一下婚礼流程?"
"你刚才不是彩排过了吗?"宁长亭意有所指地看了眼裂开的镜子,"效果很好。"
孟羽安语塞。他换回自己的衣服,跟着宁长亭走出教堂。阳光刺眼,他眯起眼,突然注意到路边停着一辆熟悉的黑色跑车。
"谢哥?"孟羽安惊讶地走向那辆车。
车窗降下,谢映辰担忧的脸露出来:"羽安,能谈谈吗?"
孟羽安回头看了眼宁长亭,对方脸上看不出情绪:"十分钟。"宁长亭看了眼手表,"然后回家。"
坐进谢映辰的车,孟羽安才真正放松下来:"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全A市都知道宁长亭今天彩排婚礼。"谢映辰递给他一瓶水,"你还好吗?他有没有...为难你?"
孟羽安摇摇头,突然鼻子一酸。谢映辰是他从小一起长大的竹马,比亲哥哥还了解他。此刻在这个熟悉的人面前,连日来的委屈几乎要决堤。
"我查到一些事。"谢映辰压低声音,"宁长亭娶你绝不是偶然。二十年前,你母亲和宁家有过节..."
"什么过节?"
"还不确定,但我父亲说当年有起绑架案..."谢映辰突然噤声,看向孟羽安身后。
孟羽安转头,宁长亭不知何时已经站在车旁,面无表情地敲了敲车窗。
"时间到了。"宁长亭的声音透过玻璃传来,冷得像冰。
孟羽安不情愿地下车,谢映辰突然抓住他的手:"小心宁长亭,他不像表面那么简单。"
宁长亭的目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眼神危险地眯起。
回程的车里,沉默像一堵厚墙。孟羽安满脑子都是谢映辰的话——绑架案?母亲和宁家的过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离谢映辰远点。"宁长亭突然开口。
孟羽安皱眉:"为什么?他是我朋友。"
"他不怀好意。"
"哈!"孟羽安冷笑,"那谁怀好意?你吗?"
宁长亭没有回答,只是拿出平板电脑,调出一段监控视频递给孟羽安。画面中,谢映辰正在某个办公室里翻看文件,然后将几页纸塞进了自己的公文包。
"这是..."
"谢检察官上个月借阅的案卷。"宁长亭收回平板,"关于你父亲公司的一起商业诈骗案,证据确凿。"
孟羽安脸色发白:"你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眼中的好朋友,可能另有所图。"宁长亭看向窗外,"到了。"
车子驶入宁宅大门。孟羽安刚下车,宁长亭就抓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令人疼痛:"今天的账,我们晚上再算。"
那声音低沉危险,让孟羽安后背发凉。他挣脱开来:"什么账?我又不是你的犯人!"
宁长亭凑近他耳边,呼吸灼热:"你会为今天的行为付出代价,宝贝。"
那声"宝贝"叫得孟羽安浑身一颤,既像威胁又像调情,暧昧得令人心慌。他后退两步,转身冲进房子,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
宁长亭站在原地,看着孟羽安逃走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查一下谢映辰最近接触的所有人。特别是...和顾氏有关的。"
挂断电话,宁长亭抬头看向三楼窗户——孟羽安正站在那里,不安地咬着指甲。阳光透过薄纱窗帘,勾勒出他纤细的轮廓,像一幅朦胧的水彩画。
宁长亭的眼神暗了暗。这只不听话的小猫,今晚必须学会第一课——谁是他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