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秋，我们离婚吧。"
周建国的话如同晴天霹雳，让我手中的搪瓷茶缸"啪"地一声摔到地上。
热水溅了一地，我却浑然不觉。
结婚三年，他第一次这样冷漠地看着我。
"建国，你说什么？"我的声音颤抖着。
"暂时的，假离婚。"周建国避开我的视线，"过段时间情况好转了，我们再复婚。"
我死死盯着他，这个我爱了整整五年的男人。
从我十八岁被分配到军区医院当护士开始，我就对这个比我大八岁的团长一见钟情。
那时候他刚从前线回来，左臂受了伤，每天都要来换药。
我小心翼翼地为他处理伤口，他总是温和地说谢谢。
后来我们相爱了，结婚了。
我以为我们会一直幸福下去。
可现在，他要和我离婚？
"为什么？"我问。
周建国沉默了很久，才说："我可能要调动，新的岗位...不适合有家庭。"
这是谎话。
我在医院工作这么多年，什么样的调动见过，从来没有因为有家庭就不能任职的。
"建国，你告诉我实话好不好？是不是有别的女人了？"
"没有！"他否认得很快，"晚秋，你相信我，过段时间我们就复婚。"
我看着他的眼睛，那里面有我看不懂的东西。
痛苦？愧疚？还是别的什么？
"如果我不同意呢？"
周建国的脸色变了变："晚秋，这件事很重要，关系到我的前途，甚至...生命安全。"
生命安全？
我心里一沉，难道他惹上什么麻烦了？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
周建国立刻收起了刚才的表情，重新变得冷漠。
"你考虑一下吧，明天我会去民政局。"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地上的茶水和碎片，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晚上，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周建国没有回来。
这三年来，除了出差，他从来没有夜不归宿过。
第二天一早，我就去了民政局。
周建国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他看到我时，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快同意。
"想清楚了？"他问。
我点点头："想清楚了。"
办离婚手续的时候，工作人员问我们离婚原因。
周建国说："性格不合。"
我没有反驳。
拿到离婚证的那一刻，我的手在颤抖。
这张薄薄的纸，就这样结束了我们三年的婚姻。
"晚秋..."周建国欲言又止。
"不用说了。"我打断他，"既然离了，那就好好过各自的生活吧。"
我转身离开，没有回头。
但是走出民政局的那一刻，我的腿软了，差点摔倒。
一个月后，我听到了消息。
周建国被调到了省城，担任某个重要部门的负责人。
和他一起调走的，还有军区政委的女儿李婉君。
我这才明白，原来这就是他要和我假离婚的真相。
为了攀附李家的权势，他抛弃了我。
而我这个农村出身的妻子，只会成为他前进路上的绫脚石。
又过了半年，有人告诉我，周建国和李婉君结婚了。
那一刻，我的心彻底死了。
我开始拼命工作，想要忘记这段痛苦的经历。
但是命运似乎要和我开玩笑。
1976年的一个雨夜，我在回家的路上被一辆军车撞倒。
躺在医院里的时候，我听到医生在讨论我的病情。
"脑部受到严重撞击，可能成为植物人。"
"太可惜了，这么年轻的姑娘。"
我想张口说话，但是发不出声音。
我想睁开眼睛，但是眼皮像灌了铅一样重。
就在我以为自己要死的时候，我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晚秋，对不起，都是我害了你。"
是周建国。
"如果你能醒过来，我告诉你实话。当初我和你离婚，不是为了李婉君，而是..."
他的话越来越模糊，我的意识也越来越不清楚。
直到彻底陷入黑暗之前，我听到他说：
"我是为了保护你。"
当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是熟悉的天花板。
这是我和周建国结婚后住的那间小屋子。
我猛地坐起来，看了看日历。
1975年10月15日。
这是周建国跟我提出离婚的那一天！
我重生了？
重新回到了这个改变我一生的关键时刻？
这一次，我绝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门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周建国回来了。
"晚秋，我有话跟你说。"
我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衣服，准备迎接这场决定命运的对话。
但这一次，结果一定会不一样。
因为我已经知道了所有的真相。
周建国推门进来，脸上带着我记忆中那种复杂的表情。
"我们离婚吧。"他开口了。
我看着他，嘴角露出一个让他意外的笑容。
"好啊，我同意。"
这一次，我要看看他到底在隐瞒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