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邪差初现
为了买游戏装备，我接了沈薇的单子。
她要求我假扮道士替她驱邪。
报酬十万，敢露馅你就死定了。她冷着脸说。
可当我拿着桃木剑冲进卧室时，彻底傻眼了。
床上坐着个面目狰狞的女鬼，沈薇却在一旁嗑瓜子。
陆大师最近夜班接得多嘛。女鬼掀开盖头露出诡异笑容。
我吓得丢下道具拔腿就跑：这邪爱谁驱谁驱，老子不干了！
一个月后，我看见沈薇新开的公司招牌笑得发抖：
“邪门歪道降魔公司”——总裁沈薇，首席驱鬼师：陆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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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那套顶级游戏装备——《玄荒神域》新出的限量版“星辰战甲”，虚拟拍卖行里已炒到了五位数。贫穷如我，为了这堆数据代码，我竟答应了一桩买卖。
接头地点在城西“忘忧”咖啡馆最角落的卡座。光线刻意调得很暗，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咖啡香与一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沈薇坐在那里，像一座冰雕。本市有名的年轻女总裁，传言中手腕极硬，能让她亲自出马谈的“单子”……肯定不止是买卖游戏金币那么简单。
她指尖点了点桌上那张薄薄的纸，力度不重，却仿佛敲在我的骨头上。冷白的灯光斜斜打下，清晰地映出她眼睑下那一小片淡青色的阴影。
“报酬十万，”她声音不大，利刃一般清晰冰冷，“扮演道士，替我赶走宅子里的‘脏东西’。”沈薇抬眼，那双平日里在财经杂志上锐气逼人的眼眸，此刻沉得像是结了冰的湖面，“演得像样点，敢露馅你就死定了。”
她身后站着两个穿黑色西装的保镖，如同两尊沉默的门神，目光像是强力胶，牢牢地粘在我身上。我的喉结无声地滚动了一下，手心一片湿冷。十万，足够我在那个虚拟世界里呼风唤雨，买下那套顶级装备绰绰有余。人为财死……不，人为装备亡！
我艰难地挤出一个字：“干！”
细节像铁幕一样压下来。午夜十二点整进入她城郊别墅的主卧，带上她准备的“专业道具”：桃木剑、黄纸符、朱砂、铜钱铃。不能开灯，她全程在黑暗的角落里“监工”。一切指令通过她戴在耳朵上的微型通讯器传递。
“记住，”临走前，她冰凉的指尖拂过我带来的廉价棉T恤领口，语调依旧没什么温度，却莫名让我后颈的汗毛全竖了起来，“戏演砸了，十万一分没有，后果自负。”
后果？我脑子里不受控制地闪过她身后两个保镖那岩石般的肱二头肌。那绝对不是我这种日夜沉迷游戏的亚健康状态能扛得住的物理攻击。我心一横，用力点了点头。
入夜，城郊的别墅区冷得像鬼蜮。风在林间穿梭，呜咽着，拍打着沈薇那栋灯火全熄的豪宅。整幢建筑如同潜伏在夜色里的巨兽。我抱着那堆冰凉沉重的“法器”，贴着墙根，心跳如擂鼓，摸到了厚重的橡木门前。
门无声地开了条缝，保镖那张扑克脸在门后一闪而过。
客厅空旷得可怕，月光透过落地窗在地上切割出几何形的惨白影子。脚下的长绒地毯吞没了所有脚步声，寂静铺天盖地，只有我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在巨大的空间里反复回荡。我一路摸索着，循着记忆中的方位走向二楼的主卧。指尖触到冰凉的黄铜门把手，耳朵里传来微不可查的电流沙沙声。
“进去。”沈薇的声音猝然通过通讯器传来，冷硬地命令道。
黑暗中，我深吸一口气，猛地推开了那扇沉重的门！
一股浓烈的……香烛混合着纸灰焚烧的呛人气味扑面而来。借着窗外透进的一点惨淡月光，房间中央赫然出现了一张铺着大红色绸缎的拔步床！床前一张朱漆供桌，白烛的烛火明明灭灭，映照着桌上摆放的干瘪果品和模糊不清的牌位。
而就在那触目惊心的大红床上，正端坐着一个人影！
高髻，红盖头，一身血一样的新嫁娘霞帔。她坐姿僵硬得像个纸扎的人偶。浓郁的铅粉和胭脂气息混在烛火烟气里，丝丝缕缕地钻进我的鼻腔。
更惊悚的是，就在床尾的阴影处，一个模糊的人影斜靠着古旧梳妆台，正低着头，咔嚓、咔嚓……极其缓慢地磕着某种带壳的东西。瓜子皮落到地上的轻响，在此刻死寂的房间内放大了无数倍，如同指甲在刮擦耳膜。
是我的雇主沈薇。光线太暗，看不清她表情。
眼前的一切都太超出预期！剧本里根本没说有婚嫁女鬼这一幕！更没说沈薇会在这儿嗑瓜子！我脑子嗡地一声，瞬间空白，冷汗刷地浸透了我背后那件廉价的道士袍道具。
那红盖头下的新娘似乎感受到我的僵硬，竟有了动作。她缓缓地、极其僵硬地抬起了手，仿佛关节生了锈的提线木偶，抓住了头顶遮面的红盖头一角。
我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撞击，连带着手指都在发抖，几乎握不住那柄滑腻的桃木剑。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一个念头在尖叫——逃！
盖头被猛地掀开！
一张浓妆艳抹到极致也扭曲到极致的脸暴露出来！惨白的脂粉下透出诡异的青灰底色，嘴唇涂抹得鲜红欲滴，几乎咧到了耳根，露出一个能止小儿夜啼的、绝非人类能做的诡异笑容。
尖利、干涩、拖长的女声响彻了死寂的房间，一字一顿地敲在我的神经上，带着戏谑又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
“哟——陆大师……最近夜班……接得挺多嘛？熬得，眼圈儿都……青啦？新工作……挺辛苦的？”
她那双被眼线勾勒得乌黑上挑的眼里，像蒙着一层死人水汽，映着颤动的烛光，死死钉在我脸上。那股恶意仿佛有实质，冰冷粘稠地爬上我的皮肤，冻结我的骨髓。
“陆川，”沈薇的声音在下一秒鬼魅般响起，就在那女鬼背后，冰冷得像淬了毒的针，刺穿我绷到极点的神经，“驱邪！”
去他娘的十万！去他娘的星辰战甲！去他娘的游戏人间！
我脑袋里最后一根名为理智的弦彻底崩断了！
“啊——！！！”
一声撕心裂肺、完全不似人声的惨叫从我喉咙里迸发出来！手里的桃木剑如同烧红的烙铁被狠狠甩了出去，哐当一声砸在墙角。装满朱砂的袋子被我随手一扬，腥红粉末天女散花般在惨淡的月光里纷纷扬扬落下。我也顾不上什么形象动作，脚下一个趔趄，几乎是手脚并用地朝着唯一亮着安全出口标志的楼道尽头狂奔！
那惊恐到变调的咆哮在身后巨大空洞的婚房里反复撞击、回荡：
“这破邪爱谁驱谁驱！老子他妈的不干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