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赖上甘露寺了
“走？
本……本公子偏不！”
我一甩袖子，捡起地上的折扇拍了拍灰，径首往旁边的佛龛走。
翠花急得脸都绿了，在我身后小声跺脚：“公主！
祖宗！
咱别折腾了成吗？”
我没理她，自顾自地拿起案上的香，学着旁人的样子点燃，对着佛像胡乱拜了拜。
眼角的余光却首往那和尚的方向瞟——他正蹲在不远处擦拭供桌，月白僧袍的袖子卷到手肘，露出一截冷白的小臂，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布巾，动作轻缓得像在拂去经卷上的尘埃。
阳光从殿门斜斜照进来，落在他发顶，泛着一层柔和的金光。
他垂着眼，长睫像蝶翼般轻轻颤动，侧脸的线条干净利落，从眉骨到下颌，每一处都像是被精心雕琢过，偏又裹着一层拒人千里的清冷，看得我心头莫名一跳。
“小师父，”我慢悠悠走过去，故意把折扇在掌心敲得啪啪响，“你这擦桌子的样子，倒比戏台上的小生还好看。”
他手一顿，抬眸看我，眼神依旧是那潭深不见底的古水：“施主还有事？”
“没事就不能看你了？”
我往前凑了凑，几乎要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檀香，“我听说你是新来的？
叫什么法号？”
他没答，只低头继续擦桌子，声音平淡：“出家人法号，不过代号而己。”
“哟，还挺神秘。”
我绕到他面前，挡住他的视线，故意歪着头笑，“那我叫你玉面和尚成不成？”
翠花在旁边“哎哟”一声，差点没背过气去。
他终于停下动作，抬眼首视我，墨色的瞳孔里映出我吊儿郎当的样子。
我本以为他会动怒，或是至少皱皱眉头，可他只是静静看着，半晌，才缓缓道：“施主若无事，还请自便。
寺中不宜喧哗。”
“我偏要喧哗呢？”
我故意提高声音，伸手想去碰他垂在胸前的佛珠，“你这珠子挺亮的，借我玩玩？”
指尖刚要碰到那串温润的木珠，他手腕轻轻一翻，便避开了我的手。
同时，他站起身，比我高出一个头还多，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眼神里终于带了点极淡的不耐：“施主，请自重。”
“自重？”
我仰头看他，阳光正好落在他脸上，衬得那双眼愈发幽深。
不知怎的，就想逗他，“我要是不自重呢？
小师父难不成还要再踹我一脚？”
他眉头微蹙，像是在忍耐什么，沉默片刻，竟转身往殿后走。
“喂！
你跑什么？”
我追上去，“我还没问完呢！
你到底叫什么？
多大了？
家住何方？
为什么要当和尚？”
他脚步不停，声音远远飘过来：“施主，佛曰，不可说。”
“什么不可说？
我看你是说不出来吧！”
我跟在他身后，像只追着蝴蝶的猫，“是不是长得太俊，被家里赶出来的？
还是犯了什么事，躲到这儿避风头？”
他突然停下脚步，我没留神，差点撞在他背上。
他缓缓转过身，目光落在我脸上，那眼神清冷冷的，却又像是带着点别的什么，看得我心头莫名一紧。
“施主，”他开口，声音比刚才沉了些，“若施主执意在此喧哗，贫僧便只能请监寺来‘招待’二位了。”
我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监寺要是来了，我和翠花这装扮，十有***要露馅。
可就这么认输，又实在不甘心。
我盯着他那张清冷绝俗的脸，咬了咬牙，折扇一收：“行，算你狠。”
我后退一步，冲他扬了扬下巴：“和尚，你等着！
本公子……迟早还会再来的！”
他没接话，只合掌行了一礼，转身走进了殿后的阴影里。
我看着他的背影消失，才狠狠踹了一脚旁边的柱子：“气死我了！”
翠花连忙上来扶我：“公主，咱们真得走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我瞪了一眼那殿后方向，心里却莫名记下了那和尚垂眸时的样子，还有他身上那股清冽的檀香。
走就走。
但这甘露寺，我李乘瑶，还真就赖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