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来的第一天,我就听见隔壁叮叮当当响到后半夜。心想新邻居收拾东西,难免动静大,
没当回事。结果第二天晚上九点多,门铃响了。我打开门,
看见个穿丝绸睡衣的女人站在门口,头发烫成波浪卷,脸上带着点客气的笑,
手里还捏着个香薰蜡烛。“你好呀邻居,我住隔壁的,叫林曼。”她声音软软的,
眼神却直勾勾扫过我客厅,“刚搬来,想跟你商量点事。”我侧身让她进来,她却没动,
就站在门口说:“我睡眠浅,你看能不能晚上十点后别用洗衣机?脱水声吵得我睡不着。
”我愣了下:“十点后不用?那我加班回来的衣服什么时候洗?”“你可以攒到周末呀,
”她理所当然地说,“我平时要练瑜伽,睡眠很重要的。”没等我反驳,
她又指着我门口的地垫:“还有这个,能不能挪进去点?我开门容易蹭到,
我睡衣都是真丝的,勾坏了不好补。”我这才看清,她那身睡衣确实闪着光,
可我家地垫摆在自家门内,离她家门还有半尺远。“这些都是我的事吧?”我语气沉了点,
“十点后用洗衣机是我的权利,地垫也没挡着你。”她脸上的笑淡了点,
却还是维持着客气:“邻里间互相体谅嘛,我一个女孩子住,也不容易。
”说完把那支香薰往我手里塞,“这个送你,驱蚊的,算认识一下。”我没接,她也不尴尬,
自己放在我鞋柜上,转身时轻飘飘补了句:“那就这么说定啦,谢啦邻居。”关上门,
我盯着那支香薰气笑了——谁跟她“说定了”?这才只是开始。过了三天,我下班回家,
发现楼道里多了个白色鞋柜,一半戳在我家门框边。林曼正蹲在那儿摆鞋,
十厘米的高跟鞋摆得整整齐齐,鞋跟快戳到我家对联了。“你这鞋柜是不是超太多了?
”我指着墙根的线,“物业规定不能过这条线。”她头也没抬:“哎呀,我鞋子多,
你一个大男人住,门口空荡荡的也是浪费。”“浪费也不是你占的理由。
”我伸手想把鞋柜往她那边推,她突然站起来,指甲差点划到我手。“别动!
”她声音尖了点,“刮花了怎么办?这鞋柜可是进口的。”我没理她,使劲挪了半寸,
她立刻掏出手机:“我要拍下来找物业,你欺负新住户!”吵到物业来,
她又换了副委屈样子:“我就是鞋子没地方放,想着邻居能帮衬点,
他反应这么大……”物业磨了半天,最后让她把鞋柜往里收了五厘米,算是和稀泥。
这还不算完。某天我下班坐电梯,刚按了楼层,林曼就进来了,手里拿着个喷雾瓶,
对着电梯角落“呲呲”喷了两下,一股甜腻的香味直冲脑门,呛得我咳嗽。“你这是干嘛?
”“去去味儿,”她捏着鼻子瞥我,“你身上的油烟味太重了,我闻着头晕,会过敏的。
”我那天刚从工地回来,确实沾了点机油味,可她这话说得像我是什么污染物。
“你过敏可以戴口罩,没必要在公共电梯里乱喷吧?”“公共空间就该保持清新啊,
”她理直气壮,“总不能因为你一个人,让大家都闻怪味。”电梯到了,我刚要出去,
她又在背后说:“对了,早上看见你门口有几个快递盒,我帮你收走了。看你堆着也占地方,
我拿去卖了,刚好够买杯奶茶,算帮你断舍离啦。”我猛地回头,
那几个盒子里有我攒了半个月的零件,还没来得及拆。“谁让你动我东西的?
”我声音都硬了。她眨眨眼,一脸无辜:“扔在门口不就是不要了吗?我好心帮你处理,
你怎么还凶人呀?”电梯门缓缓关上,她那张挂着假笑的脸越来越小,
我攥着拳头站在楼道里,后槽牙咬得生疼。这哪是邻居,分明是个强盗。还装什么柔弱,
真面目早就藏不住了。鞋柜那事刚消停没两天,后半夜两点,手机突然在床头柜上震起来。
我迷迷糊糊摸起来看,是林曼的微信,头像是只瞪着眼睛的猫。
消息就一句话:“你家水管是不是漏水?我听见滴答声,吵得我根本没法睡,
你赶紧起来看看,修一下啊。”窗外的月光刚好照在墙上,我盯着那行字愣了三秒,
脑子才转过来——我家水管上周刚请人检查过,再说这栋楼的水管走向,
我家漏水也漏不到她那边去。但被这么一闹,睡意全没了。我披了件外套,
拿着手机照了照厨房和卫生间的管道,干燥得很,连点水渍都没有。回她:“我家水管没事,
你自己看看是不是你那边的问题。”消息发出去,秒回。她:“不可能,
声音就是从你那边传过来的!我一个人住,胆子小,被这声音吓得心跳加速,
你就不能过来帮我看看吗?”我盯着屏幕气笑了。合着她大半夜不睡觉,
听着点动静就往我身上赖。懒得跟她掰扯,我直接拨了个语音过去。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接起,
她那边果然有“滴答、滴答”的声音,还挺清楚。“听见了吧?就是你家的声音!
”她语气带着点得意。“你去看看你家厨房水槽,”我压着脾气说,“是不是水龙头没关紧。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接着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然后是“啪”的一声轻响,
那滴答声没了。她在那头顿了顿,声音突然软下来:“哦……好像是我早上洗手没关严。
不过你也该体谅我嘛,我胆子本来就小,大半夜的听见这声音,能不怕吗?
”我直接挂了电话,把她微信设置成了免打扰。这还不算完。周日下午,我难得歇班,
窝在沙发上看部老电影。音量调得不大,也就刚够盖过窗外的车流声。正看到精彩处,
“哐哐哐”的砸门声突然炸响,震得茶几上的杯子都跳了跳。我按下暂停,
一开门就看见林曼站在门口,脸上还敷着张绿色的面膜,眼洞那里直勾勾盯着我。
“你能不能把声音关了?”她嗓门比平时高了八度,“我在敷面膜呢!
被你这突然来的声音吓得毛孔都粗大了!你赔我面膜钱!”我愣了下,
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电影声音。“大姐,现在是下午三点,”我往屋里指了指,
“我看个电影,音量还没你说话声大,这也算吵?”“怎么不算?
”她伸手就要掀脸上的面膜,被我抬手拦住了。“别,怪吓人的。”我皱着眉,
“你敷面膜是你的事,我在家看电影没违反任何规定。想安静可以戴耳塞,别来砸我家门。
”“你这人怎么这么没风度?”她往楼道退了两步,故意提高了声音,
“我用的可是进口面膜,三百多一张!被你吓出皱纹来,你赔得起吗?
”这时候对门的大爷正好开门倒垃圾,她立刻转头冲大爷喊:“张大爷您评评理!
我在家做个护肤,他看电影声音那么大,把我吓着了,还不肯赔我面膜钱!
”张大爷扶了扶眼镜,看看我,又看看她:“小年轻看个电影,能有多大声?小林啊,
邻里之间,别这么计较。”林曼的脸在面膜底下看不清表情,但声音更尖了:“我计较?
是他影响我!”我懒得再跟她耗,直接转身关门。门快合上时,
听见她在外面嘟囔:“什么人啊,一点绅士风度都没有……”我靠在门后,
捏着遥控器的手都在使劲。这哪是情绪化,分明是故意找茬。看来之前的退让,
全成了她得寸进尺的理由。消停了没几天,业主群里突然炸了条消息。林曼发了张楼道照片,
拍的是我门口放着的两个快递箱,配文:“有些人啊,自己门口堆成垃圾场,
还好意思说别人,真是没素质。”我盯着那行字,气笑了。那俩箱子是下午刚到的,
打算晚上下班拆了就扔,她倒好,拿着手机追着拍,转头就往群里挂。
之前她借我螺丝刀没还,我问了两次,她回“找不到了,多大点事”;上周三晚上,
她在家开直播,那笑声和音乐震得我墙皮发颤,我拍了段录音发她,
她回“你是不是嫉妒我粉丝多?”——这些聊天记录和录音,我都没删。
本来想着低头不见抬头见,没必要闹太僵。但她都把“没素质”三个字甩脸上了,
再忍就成窝囊废了。我直接点开对话框,
录截图特意截了时间:凌晨2:17、问她要螺丝刀的记录、还有那段直播噪音的录音,
一股脑甩进群里。配文就一句:“比起半夜扰民、借东西不还、自己唱K到凌晨,
门口放俩快递箱,好像确实不算什么大事。”消息发出去,群里静了三分钟。然后,
住在我楼下的赵姐突然冒出来:“说起来,我家门口也总被人扔垃圾,问她,
她说‘保洁会收’,搞了半天是她啊?”紧接着,五楼的大哥跟上:“我家孩子练钢琴,
她天天找物业投诉说吵,结果自己周末唱K到半夜,我敲过门,她理都不理!
”“还有电梯里的香薰!每次喷得人喘不过气,我说了句,她还说我鼻子敏感!
”“上次我快递也少了个盒子,里面是我买的零件,问她见没见,她说‘不知道,
可能被风吹走了’……”群里像开了闸,吐槽声一串接一串。林曼那条“没素质”的帖子,
在一堆截图和吐槽里显得格外刺眼。我看着手机,心里那股憋了好久的气,总算顺了点。
原来不是我一个人受气。没等我再说话,就看见群里显示“林曼撤回了一条消息”。
她发的那张照片,没了。之后几天,楼道里安静得很。她的鞋柜悄悄往里缩了缩,
电梯里没再闻到那股甜腻的香薰味,半夜也没再收到她的微信。张大爷倒垃圾时碰见我,
笑着说:“群里那事,干得好。对付这种人,就得把理摆出来。”我笑了笑没说话,
心里却清楚——这顶多算打了个盹,以她那性子,不可能真消停。果然,
安生日子没过满一周,新的动静就来了。那天我轮休,早上刚把早饭端上桌,
隔壁就传来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夹杂着林曼刻意拔高的嗓门:“家人们点点关注!
这个色号谁涂谁是小仙女,今天下单送同款唇釉!”声音撞在墙上,反弹回来,
震得我耳朵嗡嗡响。我皱着眉看了眼表,刚九点。起初想着忍忍,也许她播一会儿就关了。
没想到这一播就到了中午,中间除了喝水的间隙,那音乐和吆喝声就没停过,
连我戴耳机听新闻都盖不住。我走到墙边,用指关节敲了敲:“声音小点!
”隔壁的声音顿了半秒,随即更大了。得,跟她讲道理是没用了。我穿上鞋,
直接去敲她家门。门开了条缝,林曼探出头,脸上浓妆艳抹,身后的直播架还对着沙发,
手机屏幕上闪烁着评论区的滚动条。“有事?”她不耐烦地问,语气里带着被打断的火气。
“你直播声音太大了,”我指了指她屋里,“我在家休息,吵得根本没法待。
”她“嗤”了一声,把门往开推了推,故意让屋里的音乐泄出来:“我这是工作!
你上班赚钱,我直播带货就不是正经事了?一点同理心都没有,就见不得别人赚钱是吧?
”“工作也不能影响别人休息,”我耐着性子说,“你调小音量,或者关紧门窗,
别让声音窜过来。”“我关门窗?那粉丝看得见我家采光吗?你故意找茬是吧?
”她突然提高了音量,像是故意说给直播间的人听,“有些人就是这样,自己过得不如意,
就见不得年轻女孩搞事业,想方设法地刁难!”我被她这套歪理气笑了:“我刁难你?
你从搬来那天起,半夜让我修你没关紧的水龙头,占楼道放鞋柜,
现在又大白天开着喇叭扰民——到底是谁在刁难谁?”她脸一僵,
随即翻了个白眼:“跟你这种人没什么好说的!”“砰”地一声关上了门,紧接着,
屋里的音乐声又拔高了一个度。我站在门口,气得手都有点抖。转身刚要走,
手机“叮咚”响了一声,是业主群的消息。点开一看,林曼发了条新动态:“真是气人,
某邻居不知道安的什么心,见不得年轻女孩在家搞事业,三番五次来敲门找茬,
难道只有出去打工才算正经工作吗?”底下还配了个委屈的表情包。我盯着那条消息,
突然觉得有点可笑。合着她自己扰民是“搞事业”,别人提意见就是“找茬”?
手指在屏幕上敲了敲,刚想回怼,却看见张大爷已经发了条消息:“小林啊,直播是好事,
但声音确实得注意,早上我家孙子写作业,都被吵得没法动笔。”紧接着,
赵姐也跟上:“我上午在家也听见了,确实有点大,互相体谅下嘛。”林曼没再回。
过了大概半小时,隔壁的音乐声终于小了下去,虽然还是能听见隐约的说话声,
但至少不再像之前那样震耳朵了。我靠在沙发上,捏了捏眉心。这一仗算是暂时占了上风,
但我知道,只要她还住在这里,这种拉锯战就没完。直播那事过去没几天,我下班回家,
刚转过楼梯口就愣了——林曼家门口的鞋柜不仅又往外挪了半尺,旁边还多了个折叠晾衣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