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
"周临掐着她的下巴往上抬，"父亲不喜欢垂头丧气的女人。
"他拇指重重碾过她今早精心遮盖的淤青，满意地看着那片皮肤重新泛出紫红。
大门打开的瞬间，浓重的檀香味混着药味扑面而来。
周父坐在轮椅上，膝盖盖着条苏格兰毛毯，左手无名指戴着那枚程归鸿永远认得的翡翠扳指——三年前沈父"***"现场的照片里，警员手上就戴着这枚扳指。
"程小姐。
"老人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听说阿烬回国了？
"程归鸿的指甲陷进掌心。
周临突然从背后贴上来，双手暧昧地环住她的腰："归鸿昨晚还去沈氏大厦叙旧呢，是不是？
"他嘴唇贴着她耳垂，声音却故意放大，"可惜空手而归。
"餐厅水晶灯亮得刺眼。
长桌尽头摆着套青瓷餐具，程归鸿胃部抽搐——那是沈家祖传的"雨过天青"瓷，拍卖会上被神秘买家以九千万拍走。
"坐。
"周父用拐杖敲了敲身旁的椅子。
程归鸿刚坐下就僵住了——老人在桌布下将枯瘦的手搭在她大腿上，指甲泛着不正常的青灰色。
侍应生端上头盘时，周临突然按住她手腕："父亲特意为你准备了松露。
"他舀起一勺递到她唇边，"张嘴。
"黑松露混着古怪的苦味在舌尖炸开。
程归鸿瞬间想起沈烬的警告——周家待客的松露酱里常掺阿普唑仑。
她假装吞咽，实则将食物藏在舌根下。
"听说阿烬在查三年前的旧事？
"周父突然用拐杖挑起她下巴，"程小姐觉得，他会不会查到你家头上？
"轮椅电机发出细微嗡鸣，老人凑近她耳边："比如你父亲当年亲手伪造的沈氏账本？
"程归鸿的瞳孔骤然收缩。
"哗啦——"她突然打翻红酒杯，趁擦拭时吐出口中食物。
殷红酒液在白色桌布上漫延，像极了沈父坠楼那天的血迹照片。
"我去换衣服。
"她起身时故意晃了晃，让药效发作显得更真实。
二楼走廊的监控死角，程归鸿从发髻里取出沈烬给的微型解码器。
周临书房的虹膜锁闪着幽蓝的光，她深吸一口气凑近扫描口——"滴。
"门开了。
保险箱嵌在《向日葵》仿画背后，第三层果然躺着银色U盘。
程归鸿刚碰到金属表面，突然听见身后传来轮椅的电机声。
"我猜到你会上来。
"周父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毕竟阿临给你录虹膜时，我就在监控室看着。
"老人举起手机，屏幕里是程归鸿在沈烬办公室偷资料的监控录像："你以为阿烬为什么让你轻易得手？
"他转动轮椅逼近，"那孩子从大学起就最擅长请君入瓮。
"程归鸿后背撞上保险箱。
周父枯枝般的手突然暴起青筋，一把掐住她脖子："三年前没让你和沈烬一起消失，是我最大的失误。
"氧气迅速流失。
视线模糊中，她看到老人从毛毯下抽出针管，液体在冷光中泛着诡异的蓝色——"砰！
"落地窗轰然碎裂。
沈烬踩着满室月光跃入，手中消音手枪冒着青烟。
周父轮椅扶手炸开木屑，针管滚落在地。
"游戏结束。
"沈烬一脚踹翻轮椅，在老人倒地瞬间扣住程归鸿手腕，"周氏涉黑证据我己经交给警方，现在——"他的话戛然而止。
程归鸿突然夺过他的枪，对准周父眉心："三年前沈叔叔坠楼前，"她声音抖得厉害，"你是不是也这样掐着他脖子注射？
"走廊传来纷杂脚步声。
沈烬猛地将她拉向窗口："警察马上到，现在走还来得及！
"程归鸿甩开他的手，枪口转向自己太阳穴："我爸在哪？
"沈烬眼底终于裂开一丝慌乱。
他劈手夺枪时，子弹擦过程归鸿鬓角，在墙上炸开个黑洞。
"地下室。
"他咬牙吐出三个字，"但你要先跟我走。
"警笛声由远及近。
程归鸿最后看了眼抽搐的周父，将U盘抛给沈烬："里面有周家这三十年所有脏事。
"她突然笑了，"包括你父亲真正死因的4K录像。
"沈烬接住U盘的手剧烈颤抖。
窗外消防梯传来急促脚步声，周临带着保镖冲上来时，只看到飘飞的红色裙角消失在夜色中。
沈烬的黑色迈巴赫疾驰在盘山公路时，程归鸿终于瘫在副驾驶上。
药效开始真正发作，她视野里沈烬的侧脸分裂成重影。
"为什么..."她艰难地抓住他衣袖，"为什么等到今天才动手？
"沈烬单手扯开衬衫领口，心口处露出个新鲜的纹身——组精密的时间坐标："等你父亲破解周家地下室的三重加密。
"他猛打方向盘避开追击车辆，"也等你的虹膜权限。
"程归鸿在陷入黑暗前，恍惚听见他说："最重要的是，等你愿意亲手开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