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武场的青石地面被晨光晒得发烫,空气中弥漫着汗水与淡淡的气血之力碰撞的气息。
数十名林家子弟身着劲装,正刻苦修炼着家族基础拳法,拳风呼啸,偶尔有气血冲击肉体发出的闷响,昭示着这些年轻人体内正在积蓄力量。
演武场的边缘,与这片热火朝天的景象格格不入的,是一个正费力挑着水桶的少年。
少年名叫林风,十五六岁的年纪,身形略显单薄,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衫紧紧贴在背上,被汗水浸透。
他的动作算不上迟缓,但与场内那些挥拳如风电的族人相比,显得格外笨拙,仿佛不属于这个以武为尊的家族。
“嘿,看那废物,又来挑水了?”
“小声点,好歹是族长旁支,虽说他爹当年……旁支又怎样?
三年前灵根检测,连下品都够不上,除了干点杂活,他还能做什么?”
细碎的议论声像蚊蚋般钻入林风耳中,他握着扁担的手指紧了紧,指节泛白,却没有回头。
这样的话,他听了整整三年,从最初的愤怒反抗,到后来的据理力争,再到如今的麻木隐忍。
三年前,林家例行的灵根检测中,他的灵根纯度低得可怜,甚至达不到修炼的最低标准——下品灵根。
这意味着,他几乎与修炼一途绝缘。
在这个实力决定地位的世界,这等同于宣判了他的“废物”身份。
父亲曾是族中颇受期待的修士,却在一次秘境探索中失踪,尸骨无存。
母亲因此积郁成疾,身体日渐衰弱。
没了庇护,又顶着“废柴”的名头,林风在族中地位一落千丈,最终被分配到杂役处,干着最苦最累的活,换取微薄的口粮和母亲的汤药钱。
他将最后一桶水倒进演武场旁的水缸,长长舒了口气,额前的碎发被汗水黏在皮肤上,露出一双算不上明亮,却藏着几分倔强的眼睛。
他望向场内,目光掠过那些挥洒汗水的族人,最终落在了场地中央那个被簇拥着的身影上。
那是林浩,族长的长孙,也是他的堂兄。
此时的林浩,正一脸得意地展示着自己的实力。
他一拳轰出,气血之力在拳面凝聚成淡淡的白色光晕,狠狠砸在身前的测试石上。
“砰!”
一声闷响,测试石表面浮现出三道清晰的裂纹。
“好!
林浩哥己经是炼体境中期了!”
“不愧是我们这一辈的翘楚,才十七岁就达到中期,用不了多久就能突破后期了!”
周围的族人们立刻爆发出恭维的赞叹,眼神中充满了羡慕与敬畏。
林浩享受着这种众星捧月的感觉,他故意扬高了声音,目光扫过演武场的每一个角落,最终精准地落在了刚放下扁担的林风身上,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讥讽。
“不过是炼体境中期罢了,算不得什么。”
林浩故作谦虚地摆了摆手,话锋却陡然一转,“不像某些人,连炼体境初期都摸不到边,只能在旁边看看热闹,啧啧……真是浪费了林家的米粮。”
话音落下,周围响起一阵低低的哄笑,所有目光都聚焦在林风身上,带着嘲弄和幸灾乐祸。
林风的脸颊瞬间涨红,像是被无形的巴掌狠狠扇过。
他攥紧了拳头,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体内那点微弱到可以忽略不计的气血,因为屈辱而微微翻涌。
他知道林浩是故意说给他听的。
自从三年前他被判定为废柴后,林浩就格外“关照”他,似乎只有通过不断地羞辱他,才能彰显自己的天赋与优越。
林风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移开目光,弯腰拿起扁担,准备默默离开这个让他窒息的地方。
“站住!”
林浩却不打算放过他,大步走了过来,挡在他面前,“林风,我说话你没听到吗?
还是觉得我说错了?”
林风低着头,声音沙哑:“我还有活要干。”
“活?”
林浩嗤笑一声,伸手拍了拍林风的肩膀,看似随意,力道却极重,“就你这点力气,挑水都嫌费劲,还能干什么活?
我看你啊,还是趁早滚出林家,去城外的田地里刨土,或许还能有点用处。”
周围的嘲笑声更大了。
林风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压抑不住的怒火:“林浩,你不要太过分!”
“过分?”
林浩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脸上的讥讽更浓,“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
一个连灵气都引不进体内的废物,留在这里碍眼吗?”
他上前一步,几乎贴近林风的脸,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语,“别忘了,你爹失踪后,你们这一脉早就没落了。
识相点,就该夹着尾巴做人。”
这句话像是一把尖刀,狠狠刺进林风的心脏。
他浑身微微颤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极致的愤怒和不甘。
但他最终还是没有动手。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与炼体境中期的林浩之间,有着天壤之别。
冲动的反抗,只会换来更残酷的羞辱和殴打。
林风死死咬着牙,将所有的情绪都咽回肚子里,再次低下头,绕过林浩,快步朝着杂役处的方向走去。
背后的嘲笑声和林浩得意的冷哼,像鞭子一样抽在他的背上。
阳光依旧炽烈,洒在演武场的每一个角落,却照不进林风心中那片因资质平庸而带来的阴霾。
他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一滴鲜血悄然渗出。
“炼体境中期……”他在心中默念,眼中闪过一丝旁人难以察觉的决绝,“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们所有人都知道,我林风,不是废物!”
只是,这份决绝的背后,更多的是深深的无力。
没有灵根,无法吸收灵气,他又凭什么去实现这个看似遥不可及的目标?
林风不知道的是,命运的齿轮,己经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悄然开始了转动。
一场即将降临的意外,将会彻底改变他的人生轨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