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语词跟着吴三省一行人往鲁王宫方向走,帆布包上的水渍半干,沉甸甸地坠着。
她走在吴邪身边,指尖时不时蹭过路边的树干——气脉感知里,那股属于“它”的阴寒还在附近徘徊,像条伺机而动的蛇,但比在野店时淡了些,显然是被黑瞎子引开了注意力。
“前面就是乱葬岗了,过了岗子,再翻座山,就到鲁王宫外围的山口了。”
吴三省回头叮嘱,手里的洛阳铲在泥地里戳出一个个深洞,“那地方邪乎得很,晚上别乱说话,也别碰路边的坟头。”
正说着,前方的岔路口突然出现个佝偻的身影,牵着条瘦得皮包骨的土狗,狗脖子上还挂着个褪色的红布条。
“是老河。”
吴三省停下脚步,“我托人找的向导,土生土长的本地人,据说从爷爷辈就靠给‘倒斗’的带路谋生。”
老河见了他们,连忙露出个憨厚的笑,露出两排黄牙:“三爷,您可算来了!
我在这等了快俩时辰了。”
他指了指身边的土狗,“这是驴蛋蛋,我家祖传的‘探路狗’,鼻子灵得很,能闻出古墓的土腥气,还能避邪。”
驴蛋蛋像是听懂了,冲着谢语词摇了摇尾巴,尾巴尖上的毛都快掉光了。
谢语词蹲下身,摸了摸驴蛋蛋的头。
指尖的感知掠过狗身上的气脉——很奇怪,身上有阴寒,她心里微动,这狗怕是不简单有问题。
“老河,这路熟吗?”
谢语词抬头问,目光落在他沾着泥的裤脚上——裤脚内侧有块新鲜的草渍,是只有翻过东边那片长满三棱草的坡地才会沾上的,而东边那片坡,根本不是去乱葬岗的路。
他在撒谎。
老河眼神闪烁了一下,连忙点头:“熟!
闭着眼都能走!
三爷放心,我保准把你们平平安安送到地方。”
谢语词没戳破,只是站起身时,故意往吴三省身边靠了靠,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他去过东边的三棱坡,不是首接来的岔路口,可能在等我们的时候见过其他人。”
吴三省的脸色沉了沉,不动声色地往腰间摸了摸——那里藏着把短刀。
一行人跟着老河往乱葬岗走。
路边的坟头歪歪扭扭,大多没有墓碑,只有些插在土里的木牌,被风雨侵蚀得只剩个模糊的轮廓。
驴蛋蛋突然停下脚步,对着一座新坟狂吠,尾巴夹得紧紧的。
“别叫!”
老河呵斥道,踢了驴蛋蛋一脚,“瞎叫唤啥!
惊扰了老祖宗,有你好果子吃!”
谢语词却注意到,那座新坟的土是松的,坟头还放着半块没吃完的窝头——显然是刚埋的,而且埋的不是死人,更像在藏东西。
她的指尖掠过坟头的土,气脉感知里,坟下是空的,藏着个木箱,箱子里裹着淡淡的金属气——是枪械的味道。
“这坟不对劲。”
她低声对吴三省说,“下面有枪。”
吴三省没说话,只是给潘子使了个眼色。
潘子会意,假装系鞋带,蹲下身时,手里的工兵铲往坟头的土里探了探,果然碰到个硬东西。
“三爷,”潘子起身,声音平静,“下面有东西,挺沉的。”
老河的脸色瞬间白了,结结巴巴地说:“可……可能是以前的盗墓贼藏的吧?
这乱葬岗常有这事……是吗?”
谢语词突然笑了,走到坟前,用手扒开表面的浮土,露出块松动的石板,“那不如我们打开看看?
万一藏着鲁王宫的地图呢?”
老河吓得连忙去拦:“使不得!
使不得!
这坟头动不得,动了会招邪祟的!”
他越是拦,谢语词越确定这里有鬼。
她刚想再扒,身后突然传来“嗷呜”一声——驴蛋蛋冲着老河狂吠,还扑上去咬他的裤腿。
“驴蛋蛋!
你疯了!”
老河去踢驴蛋蛋,却被狗死死咬住裤脚,动弹不得。
就在这时,远处的树林里传来“咔嚓”一声,像是有人踩断了树枝。
谢语词的气脉感知瞬间绷紧——是“它”的人,就在附近,而且不止一个。
“别打开!”
吴三省突然开口,拉住谢语词,“是陷阱,他们想引我们在这里动手,拖延时间。”
谢语词反应过来——老河故意带他们来这有枪的坟头,就是想让他们动手挖土,给“它”的人创造围攻的机会。
“走!”
吴三省当机立断,“别管这坟,先去山口!”
潘子松开老河,把他往前面推:“带路!
再耍花样,三爷让你横着出去!”
老河不敢再耍花招,被驴蛋蛋追着,连滚带爬地往山口走。
一行人快步穿过乱葬岗,身后的树林里果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但没人敢追上来——大概是没料到他们会这么快识破陷阱。
谢语词回头看了眼树林,隐约能看到一道黑影在树影里闪了闪,手里还拎着块石头,像是在给她“指路”。
她知道,是黑瞎子。
他不仅引开了部分“它”的人,还在暗中提醒她坟头有诈——这老狐狸,倒比她想的更靠谱。
翻过最后一座山,鲁王宫的山口终于出现在眼前。
那是个被藤蔓覆盖的山壁,隐约能看到人工开凿的痕迹,一股潮湿的气脉从山壁后涌出来,带着股熟悉的阴寒——是古墓的气息。
“就是这了。”
老河喘着气,指着山壁上一处藤蔓最密的地方,“入口就在里面,被‘七星锁’封着,得用特制的钥匙才能打开。”
谢语词走到山壁前,指尖贴在藤蔓上。
气脉感知里,山壁后有个巨大的空洞,阴脉像团浓稠的墨,在里面翻滚。
而藤蔓覆盖的位置,确实有个锁孔,形状和她给吴三省的青铜钥匙正好吻合。
“钥匙能用。”
她回头对吴三省说,“但锁孔周围有机关,是‘活扣’,钥匙***去后,得顺时针转三圈,再逆时针转半圈,才能开锁,否则会触发毒箭。”
吴三省点头,从怀里掏出青铜钥匙,递给谢语词:“你来开。
你的感知力比我们灵,不容易出错。”
谢语词没拒绝,接过钥匙,深吸一口气。
她拨开藤蔓,露出锁孔,指尖在锁孔周围摸了摸——果然有细微的凸起,是毒箭的触发装置。
“都往后退退。”
她叮嘱道,小心翼翼地把钥匙***锁孔。
“咔哒”一声,钥匙顺利插入。
她按照感知到的气脉流向,顺时针转了三圈,锁孔里传来“嗡”的一声轻响。
“好了?”
吴邪紧张地问。
“还没。”
谢语词盯着锁孔,指尖能感觉到里面的机括在转动,“还差半圈。”
她深吸一口气,将钥匙逆时针转了半圈。
“咔嚓——”锁开了。
山壁突然震动起来,藤蔓覆盖的地方缓缓移开,露出个黑漆漆的洞口,一股浓重的霉味从里面涌出来,带着股淡淡的血腥气。
“开了!”
吴邪兴奋地喊,“终于能进去了!”
谢语词却没动,指尖的气脉感知里,洞口后的通道并不长,尽头有个水潭,潭里裹着细碎的阴脉——是尸蹩的气息,数量不少。
“里面有个水潭,”她回头叮嘱,“潭里有尸蹩,进去后别碰水,跟着我走。
吴三省点头:“都听语词的。
潘子,拿好硫磺粉,胖子,看好老河,别让他耍花样。”
谢语词第一个走进洞口,驴蛋蛋紧随其后,尾巴摇得欢快,像是对古墓里的气息很好奇。
吴邪和胖子跟在中间,吴三省和潘子押着老河断后。
洞口缓缓关闭,将外面的阳光彻底隔绝。
黑暗中,只有几把手电的光束在晃动,照亮了前方潮湿的通道。
谢语词走在最前面,指尖的气脉感知像张网,在前方铺开。
她知道,这只是开始——鲁王宫的机关、尸蹩、还有藏在暗处的“它”的人,都在等着他们。
而身后不远处,通道的阴影里,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跟了进来,墨镜后的眼睛在黑暗中亮得惊人,像颗守护着罗盘的星。
黑瞎子看着谢语词的背影,嘴角勾起个浅淡的笑。
解雨臣啊解雨臣,你这妹妹,可比你说的“需要人护着”厉害多了。
不过……这样才有意思,不是吗?
通道深处,水滴落在地上的声音“滴答”作响,像在为这场刚刚开始的冒险,敲打着前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