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藤市的六月像被浸泡在福尔马林里的标本，潮湿的空气裹着柏油融化的焦味，黏腻地贴在行人皮肤上。
沈砚解开警服领口的纽扣，将最后一口冷掉的美式咖啡灌进喉咙，玻璃幕墙外的霓虹在雨幕中晕染成诡异的色块。
手机震动的刹那，他刚把纸杯捏成变形的几何体。
来电显示是辖区派出所的老张，背景音里夹杂着呼啸的警笛声："沈队，镜渊山出事了！
有驴友在潭边发现具女尸，情况......不太对劲。
"后视镜里的警灯刺破雨帘，沈砚猛踩油门。
车载电台里断断续续传来现场警员的汇报，提到死者手中攥着什么东西时，他握着方向盘的指节骤然发白。
镜渊山在青藤市的地方志里被称作"冥渊"，二十年前那场震惊全省的连环杀人案，七具女尸都是在镜渊潭被发现，每个人手中都紧握着一面青铜古镜。
盘山公路在雨雾中若隐若现，沈砚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二十年前的雨夜。
那时他刚满十岁，跟着当刑警的父亲来案发现场。
记忆里的潭水泛着诡异的青黑色，警戒线外此起彼伏的闪光灯中，父亲掀开白布的瞬间，他看见死者空洞的眼窝里倒映着破碎的镜面。
"沈队，到了。
"小林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年轻警员举着勘查灯在泥泞的山道上踉跄前行，光束扫过潭边时，沈砚的瞳孔猛地收缩——惨白的尸体蜷缩成胎儿的姿势，右手攥着的青铜镜在雨水中泛着幽光，镜面蒙着层血色雾气，边缘雕刻的饕餮纹与记忆里的图案分毫不差。
"死者颈部有掐痕，但体表无其他外伤。
"法医老周蹲在尸体旁，橡胶手套上沾着潭边的青苔，"死亡时间不超过三小时，不过这镜子......"他用镊子小心翼翼地夹起证物袋，"镜面附着的物质检测结果出来前，谁都别碰。
"沈砚蹲下身，手电筒的光束聚焦在镜背的铭文上。
蝌蚪状的古文字在雨水中若隐若现，恍惚间竟像是在缓慢蠕动。
他突然想起父亲殉职前最后一个电话里的胡话："别信镜子里的东西......那些字会吃人......""沈队！
"小林的惊呼打断了他的回忆。
年轻警员举着物证袋的手微微发抖，里面是一部浸水的手机，屏幕在重启界面不断闪烁。
沈砚接过手机，锁屏壁纸是个穿着汉服的年轻女孩，背景是座雕满铜镜的古建筑。
"死者叫苏晴，青藤大学历史系研究生。
"小林翻开笔记本，"她室友说最近一周她都在研究镜渊潭的传说，失踪前发过条朋友圈，定位在老城区的古玩街。
"沈砚的目光扫过潭水。
二十年前，父亲正是在这片水域打捞起第七面古镜后，在自家书房吞枪自尽。
警局的结案报告写着"因追查不力导致精神崩溃"，但他清楚记得，父亲尸体旁散落着撕碎的古籍残页，每一页都画着与潭边相同的青铜镜。
凌晨三点，沈砚站在市局档案室的铁架前。
二十年的案卷积着厚厚的灰，当他抽出标着"1995镜渊潭连环杀人案"的档案袋时，最上面的现场照片让他呼吸一滞——照片里的古镜与苏晴手中的几乎一模一样，背面铭文刻着"以血为引，镜开冥门"。
案卷记录显示，所有古镜均来自老城区一家名为"镜缘斋"的古玩店。
店主陈墨，五十七岁，在第七起命案发生后神秘失踪。
沈砚翻到物证清单，突然愣住——本该存放在证物室的第八面古镜，记录栏赫然写着"于1995年12月3日由沈明哲警探登记领出"。
沈明哲是他父亲的名字。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变成了暴雨，雷声震得玻璃嗡嗡作响。
沈砚盯着泛黄的领物证，纸张边缘有被水浸泡过的痕迹。
记忆中父亲书房的保险柜里，确实藏着个用红绸包裹的物件，他曾在好奇心驱使下偷偷打开过，只记得镜面闪过一道刺目的白光，紧接着就被父亲厉声呵斥。
手机在此时震动，是技术科的加急报告。
苏晴手机恢复的数据里，有段未发送的语音备忘录："镜缘斋旧址找到了......那些镜子在晚上会......"录音戛然而止，背景音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镜面碎裂的声响。
沈砚抓起外套冲出门，暴雨瞬间浇透了警服。
后视镜里，他看见自己的倒影在雨痕斑驳的玻璃上扭曲变形，恍惚间竟与记忆中父亲举枪时的表情重叠。
导航显示镜缘斋旧址在老城区的槐树巷，那是条连地图都快遗忘的老街。
槐树巷的石板路积着半尺深的水，沈砚用肩膀撞开锈迹斑斑的铁门。
霉味混着檀香扑面而来，满墙古镜在闪电中忽明忽暗，每面镜子都蒙着层灰，唯独正中央的展柜空着，天鹅绒衬布上躺着枚沾血的发簪。
手电筒光束扫过柜台，暗格里的铜匣引起了他的注意。
匣子用黄铜锁链缠着，锁孔里插着半截折断的钥匙。
沈砚掏出证物袋里苏晴的遗物，女孩背包夹层里的钥匙串上，赫然有半截与锁孔完美契合的断匙。
匣中是本烫金封面的日记本，扉页写着"陈墨手记"。
沈砚翻开泛黄的纸页，字迹在潮湿的空气里晕染："七月十五子时，第九次献祭......镜中世界的大门即将开启......那些在现实中绝望的灵魂，终将在镜面彼端获得永恒。
"最后一页的日期停在2023年6月15日，正是苏晴失踪前三天。
窗外突然传来玻璃碎裂的声响，沈砚猛地抬头，整面墙的古镜同时炸裂。
锋利的碎片在他手臂划开血痕，剧痛中他看见满地碎片里，自己的倒影正诡异地对他微笑。
再低头，日记本己消失不见，唯有柜台浮现出用鲜血写成的梵文，在雨水冲刷下蜿蜒成潭水的波纹。
手机在此时响起，来电显示是个陌生号码。
沈砚按下接听键，电流声中传来模糊的吟唱，像是某种古老的咒语。
当他将手机贴近耳边时，突然听见苏晴凄厉的尖叫："别相信镜子里的......"通话随即中断，手机屏幕自动弹出段视频。
画面里是苏晴惊恐的脸，她身后是摆满古镜的地下室，每面镜子都倒映着不同角度的她。
"我在镜缘斋的地下室......这些镜子会复制人的记忆......"女孩突然转头看向身后，瞳孔骤缩，"它们来了！
它们要把我困在镜......"视频到此为止，最后画面里，无数只苍白的手从镜面伸出，抓住了苏晴的脚踝。
沈砚冲出店铺时，暴雨己经变成了诡异的血雨。
他发动警车的瞬间，后视镜里闪过道熟悉的身影——穿着90年代警服的男人举着青铜镜对他微笑，那张脸与档案照片里的父亲分毫不差。
当他猛踩刹车回头查看时，巷子里空无一人，只有雨水在地面汇成镜面，倒映着槐树扭曲的枝桠，宛如无数双伸向天空的手。
手机再次震动，这次是小林发来的消息："沈队，陆明远教授说他知道镜渊潭的真相，约你明晚八点在青藤大学考古实验室见面。
"沈砚盯着手机屏幕，陆明远这个名字在记忆深处翻涌。
二十年前父亲书房的通讯录里，这个名字被红笔反复圈画，旁边写着潦草的批注："镜渊潭背后的推手？
"雨刮器有节奏地摆动，刮开的雨幕中，镜渊潭的方向亮起幽蓝的光。
沈砚握紧方向盘，后视镜里自己的倒影正在逐渐模糊，取而代之的，是父亲举枪自尽时扭曲的面容。
沈砚解开警服领口的纽扣，将最后一口冷掉的美式咖啡灌进喉咙，玻璃幕墙外的霓虹在雨幕中晕染成诡异的色块。
手机震动的刹那，他刚把纸杯捏成变形的几何体。
来电显示是辖区派出所的老张，背景音里夹杂着呼啸的警笛声："沈队，镜渊山出事了！
有驴友在潭边发现具女尸，情况......不太对劲。
"后视镜里的警灯刺破雨帘，沈砚猛踩油门。
车载电台里断断续续传来现场警员的汇报，提到死者手中攥着什么东西时，他握着方向盘的指节骤然发白。
镜渊山在青藤市的地方志里被称作"冥渊"，二十年前那场震惊全省的连环杀人案，七具女尸都是在镜渊潭被发现，每个人手中都紧握着一面青铜古镜。
盘山公路在雨雾中若隐若现，沈砚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二十年前的雨夜。
那时他刚满十岁，跟着当刑警的父亲来案发现场。
记忆里的潭水泛着诡异的青黑色，警戒线外此起彼伏的闪光灯中，父亲掀开白布的瞬间，他看见死者空洞的眼窝里倒映着破碎的镜面。
"沈队，到了。
"小林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年轻警员举着勘查灯在泥泞的山道上踉跄前行，光束扫过潭边时，沈砚的瞳孔猛地收缩——惨白的尸体蜷缩成胎儿的姿势，右手攥着的青铜镜在雨水中泛着幽光，镜面蒙着层血色雾气，边缘雕刻的饕餮纹与记忆里的图案分毫不差。
"死者颈部有掐痕，但体表无其他外伤。
"法医老周蹲在尸体旁，橡胶手套上沾着潭边的青苔，"死亡时间不超过三小时，不过这镜子......"他用镊子小心翼翼地夹起证物袋，"镜面附着的物质检测结果出来前，谁都别碰。
"沈砚蹲下身，手电筒的光束聚焦在镜背的铭文上。
蝌蚪状的古文字在雨水中若隐若现，恍惚间竟像是在缓慢蠕动。
他突然想起父亲殉职前最后一个电话里的胡话："别信镜子里的东西......那些字会吃人......""沈队！
"小林的惊呼打断了他的回忆。
年轻警员举着物证袋的手微微发抖，里面是一部浸水的手机，屏幕在重启界面不断闪烁。
沈砚接过手机，锁屏壁纸是个穿着汉服的年轻女孩，背景是座雕满铜镜的古建筑。
"死者叫苏晴，青藤大学历史系研究生。
"小林翻开笔记本，"她室友说最近一周她都在研究镜渊潭的传说，失踪前发过条朋友圈，定位在老城区的古玩街。
"沈砚的目光扫过潭水。
二十年前，父亲正是在这片水域打捞起第七面古镜后，在自家书房吞枪自尽。
警局的结案报告写着"因追查不力导致精神崩溃"，但他清楚记得，父亲尸体旁散落着撕碎的古籍残页，每一页都画着与潭边相同的青铜镜。
凌晨三点，沈砚站在市局档案室的铁架前。
二十年的案卷积着厚厚的灰，当他抽出标着"1995镜渊潭连环杀人案"的档案袋时，最上面的现场照片让他呼吸一滞——照片里的古镜与苏晴手中的几乎一模一样，背面铭文刻着"以血为引，镜开冥门"。
案卷记录显示，所有古镜均来自老城区一家名为"镜缘斋"的古玩店。
店主陈墨，五十七岁，在第七起命案发生后神秘失踪。
沈砚翻到物证清单，突然愣住——本该存放在证物室的第八面古镜，记录栏赫然写着"于1995年12月3日由沈明哲警探登记领出"。
沈明哲是他父亲的名字。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变成了暴雨，雷声震得玻璃嗡嗡作响。
沈砚盯着泛黄的领物证，纸张边缘有被水浸泡过的痕迹。
记忆中父亲书房的保险柜里，确实藏着个用红绸包裹的物件，他曾在好奇心驱使下偷偷打开过，只记得镜面闪过一道刺目的白光，紧接着就被父亲厉声呵斥。
手机在此时震动，是技术科的加急报告。
苏晴手机恢复的数据里，有段未发送的语音备忘录："镜缘斋旧址找到了......那些镜子在晚上会......"录音戛然而止，背景音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镜面碎裂的声响。
沈砚抓起外套冲出门，暴雨瞬间浇透了警服。
后视镜里，他看见自己的倒影在雨痕斑驳的玻璃上扭曲变形，恍惚间竟与记忆中父亲举枪时的表情重叠。
导航显示镜缘斋旧址在老城区的槐树巷，那是条连地图都快遗忘的老街。
槐树巷的石板路积着半尺深的水，沈砚用肩膀撞开锈迹斑斑的铁门。
霉味混着檀香扑面而来，满墙古镜在闪电中忽明忽暗，每面镜子都蒙着层灰，唯独正中央的展柜空着，天鹅绒衬布上躺着枚沾血的发簪。
手电筒光束扫过柜台，暗格里的铜匣引起了他的注意。
匣子用黄铜锁链缠着，锁孔里插着半截折断的钥匙。
沈砚掏出证物袋里苏晴的遗物，女孩背包夹层里的钥匙串上，赫然有半截与锁孔完美契合的断匙。
匣中是本烫金封面的日记本，扉页写着"陈墨手记"。
沈砚翻开泛黄的纸页，字迹在潮湿的空气里晕染："七月十五子时，第九次献祭......镜中世界的大门即将开启......那些在现实中绝望的灵魂，终将在镜面彼端获得永恒。
"最后一页的日期停在2023年6月15日，正是苏晴失踪前三天。
窗外突然传来玻璃碎裂的声响，沈砚猛地抬头，整面墙的古镜同时炸裂。
锋利的碎片在他手臂划开血痕，剧痛中他看见满地碎片里，自己的倒影正诡异地对他微笑。
再低头，日记本己消失不见，唯有柜台浮现出用鲜血写成的梵文，在雨水冲刷下蜿蜒成潭水的波纹。
手机在此时响起，来电显示是个陌生号码。
沈砚按下接听键，电流声中传来模糊的吟唱，像是某种古老的咒语。
当他将手机贴近耳边时，突然听见苏晴凄厉的尖叫："别相信镜子里的......"通话随即中断，手机屏幕自动弹出段视频。
画面里是苏晴惊恐的脸，她身后是摆满古镜的地下室，每面镜子都倒映着不同角度的她。
"我在镜缘斋的地下室......这些镜子会复制人的记忆......"女孩突然转头看向身后，瞳孔骤缩，"它们来了！
它们要把我困在镜......"视频到此为止，最后画面里，无数只苍白的手从镜面伸出，抓住了苏晴的脚踝。
沈砚冲出店铺时，暴雨己经变成了诡异的血雨。
他发动警车的瞬间，后视镜里闪过道熟悉的身影——穿着90年代警服的男人举着青铜镜对他微笑，那张脸与档案照片里的父亲分毫不差。
当他猛踩刹车回头查看时，巷子里空无一人，只有雨水在地面汇成镜面，倒映着槐树扭曲的枝桠，宛如无数双伸向天空的手。
手机再次震动，这次是小林发来的消息："沈队，陆明远教授说他知道镜渊潭的真相，约你明晚八点在青藤大学考古实验室见面。
"沈砚盯着手机屏幕，陆明远这个名字在记忆深处翻涌。
二十年前父亲书房的通讯录里，这个名字被红笔反复圈画，旁边写着潦草的批注："镜渊潭背后的推手？
"雨刮器有节奏地摆动，刮开的雨幕中，镜渊潭的方向亮起幽蓝的光。
沈砚握紧方向盘，后视镜里自己的倒影正在逐渐模糊，取而代之的，是父亲举枪自尽时扭曲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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