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雾起之处
公元前300年,亚历山大东征的军队里,有个擅长星象的祭司在沙漠中失踪。
同伴说,他最后看到一片会移动的雾,雾里有枚青铜币,上面刻着“见你未见之域”。
公元1582年,威尼斯的钟表匠在工作室留下半只未完工的怀表,表盘背面刻着一行梵文。
学徒说,前夜有片羽毛从窗缝飘进来,落在怀表上,羽毛的影子里藏着一座悬浮的岛。
1927年,巴黎的画室里,那位以疯狂笔触闻名的画家突然停笔,画布上只留下一团浓得化不开的灰雾,雾中隐约有无数双眼睛。
邻居说,他失踪前总念叨“那里的光,比颜料亮”。
它有很多名字。
在沙漠的商人口中,叫“欲望之墟”;在航海的老水手故事里,是“时间的裂缝”;而在少数能说出只言片语的幸存者记忆中,它只有一个代号——界门。
界门从不挑选身份,只挑选“执念”。
没人知道界门的内部是什么样。
幸存者太少,而能说出话的,更少。
1957年,一个从亚马逊雨林被发现的老人,自称在界门里待了十年,他说那里的“天空”有时是海,蓝得发黑,能看见鱼在云里游;有时是石头,灰得像哭过,能听到岩层里传来心跳声。
他说见过有人为了抢一块能“治愈伤痛”的矿石,把同伴推下悬崖,结果矿石在他手里化成了血,那血顺着指尖流,流到悬崖边,竟长出了丛开着白花的草,花芯里是被推下去的人的眼睛;也见过两个陌生人,在暴风雪里分食最后一块饼干,雾却在他们身边开出了花,花瓣上结着冰,冰里冻着他们各自的故乡。
老人临终前,把一块带雾痕的木牌交给护士,上面刻着“你以为在求愿望,其实在认自己”,那木牌后来放在博物馆里,每逢秋分,牌上的雾痕就会变深,像有雾要从里面渗出来。
羽毛、暗纹、耳语、残片……邀请函的形式从不定型,却总有种魔力,让接信人无法拒绝。
有人为了复活至亲,有人为了证明自我,有人为了触碰禁忌,有人只是想知道:如果抛开所有身份,我还能成为谁?
进入界门的人,都曾以为这里是愿望的终点。
他们不知道,雾的背后,是亚马逊雨林的毒瘴在等待,是海底遗迹的密码在低语,是贫民窟的饥饿在嘶吼,是人性的暗河在涌动。
在这里,天才的光环会被暴雨冲刷成泥,引以为傲的技艺可能只是生存的碎片,而那些被精心包裹的欲望,终将在烈日与寒夜里,露出最本真的模样。
有人在试炼中消失,像从未存在过;有人带着满身伤痕离开,却再也忘不掉雾里的光;还有人说,界门根本不是为了实现愿望,而是要让你看清——你真正想要的,从来不是愿望本身。
2024年,秋分。
五封邀请函,跨越山海,穿过屏幕与枪膛,掠过书页与拳峰,落在五个截然不同的掌心。
雾,又开始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