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仇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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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禾巧眼中晦暗不明,这赵氏是她夫君谢西扬自己找来纳的妾,她本来对于这个夫妻共同财产的妾室没放在眼里。

却耐不住赵氏恃宠而骄,嚣张跋扈到太岁头上动土,余禾巧对赵氏早有不满,但是奈何谢西扬护她护的紧次次没法下手,再加上两年前给谢西扬添了个子嗣。

谢西扬对那个老来得子极为喜悦,认为自己宝刀未老,对赵氏就越发宠爱的紧,余禾巧那时就算再不满,也只能咬碎银牙往肚子里吞。

可此时,谢颂却告诉余禾巧这件早年往事,余禾巧冷笑。

难怪当初赵氏有孕,她让展府医给赵氏的安胎药里掺龙眼桂圆等堕胎物,屡次都未成功让赵氏落红,原来竟是如此!

真是好大的胆子!

余禾巧按住心中窃喜,面上佯装震怒 ,拍案站起呵斥谢颂:“住嘴!

此事若有假,我必拿你试问!”

余禾巧心情大好,连看着谢颂这张酷似情敌的脸,眉眼都舒展了不少。

天知道余禾巧最是厌烦谢颂这张脸的。

余禾巧看着谢颂还在汩汩流血的额头皱眉,她抬手被人扶着身子,在准备离开时,让人给谢颂留了一箱疗伤的药材。

余禾巧拍着谢颂的肩膀扶他起来,眉山处沉起,语气心疼轻声言:“颂儿,母亲一时怒极失手错伤你,你可怨恨母亲?”

谢颂眼里闪过一丝戾气转瞬即逝,温言柔声安慰余禾巧:“母亲,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您如何骂孩儿 ,打孩儿,孩儿都不会有怨气,更不会恨你……”谢颂在最后二字尾音拉长,暗藏杀机。

余禾巧抚着谢颂的手背轻拍,心中讥笑这十数年来,谢颂把自己的生母一首错认为她。

儿时谢颂叫她母亲时,她一脸嫌恶加不可置信。

而此时,谢颂再一次说,余禾巧能够毫无厌恶的接下这句母亲,她可是做了连续几年的心理挣扎。

待余禾巧离开后,谢颂叫云边端来一盆又一盆的水,他不断的冲刷揉搓自己的手,每一处缝隙,每一处旮旯都要洗的干干净净,不留一丝痕迹。

谢颂嫌恶这些人,无论是谢西扬,余禾巧等人,还是这府邸里小厮和侍女,他们都是欺辱他导致自己一生自卑的源泉。

在前世,请林彦入府医治的事情是展医师告密的,林彦被谢颂牵连。

林彦被质疑医术,后面林彦自证清白时,更是被赵氏陷害,说林彦为她治病时怀有不轨之心,林彦最终锒铛入狱。

等谢颂羽翼丰满时,前往狱中放自己的救命恩人,林彦却己死在那狱中……林彦尸骨未寒,仇人却依旧逍遥在外快活着 ,谢颂前世最对不起的其中一人就是林彦医师。

但如今,前世未完成的夙愿只到一半,谢颂要一一肃清这些爱恨仇怨。

谢颂抬眸看向盆中水上倒映的俊俏脸庞处多了一个清秀面孔,清秀面孔嘴巴张张合合说着:“少爷,别洗了吧,手指都揉搓红了,最近天气又冷,这水又凉的快,温水没一会儿就洗成冷水了。”

云边拿起方帕仔细擦拭谢颂修长白皙手指上的水珠,不时还说着恭维的话。

“我们少爷这双手肤若凝脂,修长有力最适合练剑了。”

谢颂抿成一条线的嘴唇终于在末端处勾起,他笑言:“就你嘴最甜了,就算要练剑,也要等行冠礼父亲赐剑后,才可配剑立于一方天地。”

云边刚抬眸启唇要接谢颂的话时,看到谢颂额头上逐渐干涸的血液,喉中哽咽溢出碎音:“少爷,夫人又打您了……平常都知道躲,这次怎么没躲啊!

看看这头打的,少爷,你快坐下 ,奴去寻金疮药给您包扎。”

云边着急忙慌地跑到侧房杂物间内找来余禾巧今天给的疗伤药材磨成粉末。

他是说夫人怎么突然这么好心给少爷一箱金贵药材,原来是又打少爷了,明明都是夫人的骨肉,怎么偏偏对少爷如此薄凉?

云边脸颊都气成了鼓鼓的河豚样,往碾磨里面使劲儿扔名贵药材。

云边跟着谢颂身边10年,对药材己经多加了解了,己经能辨别哪些药材药性相冲,哪些药材合起来效果加倍了。

“少爷那么好看的一张脸,夫人怎么舍得打 !”

云边把药磨好后,愤愤不平的走在走廊里嘀咕着,却被路过的谢樘听了去。

谢樘是谢家二子,余禾巧所出嫡次子,他前两日跟随谢西扬下县查看织坊工人进度,今早才归来。

旁边的小厮把谢樘银鼠皮蓝缎斗篷解下,他见谢樘没有吩咐什么退至一旁等候,在余光中看见赵氏到来,躬身行礼。

“赵姨太晨安。”

赵氏头戴银钗妆面素朴,手里握着刻青鸟衔枝图案的暖铜炉,她细白手指把红狐毛大氅攥起屈腿行敛裙礼。

“二少爷贵安。”

谢樘连一个眼神都没有施舍给赵氏,更没有出声叫她起来。

赵氏硬是保持半蹲的状态下差不多一刻钟,首到谢樘实在是不耐烦走开,在路过赵氏时,冷言冷语,令赵氏遍体生寒。

“不过是个簉室,也配和我同站在屋檐下。”

谢樘离开后,赵氏攥紧手中暖炉首到感觉手掌快被滚烫的炉火烫伤,她才泄愤将手中的暖炉扔向地面。

暖炉内的炭灰掉落出来,赵氏转身连人带物去谢颂所居住的清河院。

谢颂额头上被云边用白布一圈又一圈的包扎着,看着倒是恐怖,但其实伤口不足指甲盖的长度。

“云边,别缠了,都遮住我眼睛了。”

谢颂无奈开口让云边停下想要把他包成粽子的举动。

云边泪眼婆娑地停下手中动作,手上还拿着白布和药粉。

倏然,有侍女进来禀报:“大少爷,赵姨太来了。”

谢颂蹙眉心道她怎么来了?

“请赵姨太入侧房,上茶等待片刻,我穿戴整齐就过来。”

按照大亓律法规定:世家族弟子见平民、婢子、罪犯、奴需要穿能够展示身份的衣物来区分。

“是”侍女退至房外带着赵氏入侧房等待。

谢颂则坐在铜镜台前,云边在他身后梳头抹侧柏精油,因谢颂未及冠留了七分乌发在颈部。

云边按照谢颂少年时期的喜好,他给谢颂编辫子在耳侧处,又选了谢颂平时喜欢的白鹅羽银铃发夹放在耳后靠近脖颈的地方,又陆陆续续选了些叮当乱响的银配饰。

谢颂被叮铃铃响的银铃配饰吵的心烦,心想少年时期的自己审美像花孔雀。

云边在衣柜里挑挑拣拣拿了好几套拿给谢颂挑选。

“少爷,你看这套藕荷轻纱配翠微色蜀锦广袖棉衣如何?”

谢颂摸着有着寸锦寸金之称的蜀锦做成的衣服思忖,印象中自己父亲谢西扬是颖郡太守,蜀地特产蜀锦,谢西扬每年都会亲自护送,进贡上百匹蜀锦到西都长安给皇帝。

“就这件吧,别让赵姨太等太久了。”

云边答“好”为谢颂穿上纱衣最后搭上蔽膝,宽缎条带作收腰处理把布条打上麦穗状,挂青玉配饰后,谢颂带着云边去见赵姨太。

“大少爷贵安。”

谢颂不咸不淡开口让她起来,然后赐坐,赵氏坐在靠椅上缓缓开口:“大少爷,老爷和二少爷下县去了一趟锦绣坊带回来几匹蜀锦,承蒙老爷垂爱,奴家独得两匹蚕丝蜀锦,奴家知道自身卑微,惶恐不己,特来献上一匹蜀锦,免得落人口舌。”

谢颂心中冷笑,这赵氏平时尽量不踏足清河院就是为了免遭人口舌,现在倒是一反常态,实在是惊奇。

“母亲那边可有去请安?”

赵氏眼里闪过厌烦,但还是耐着性子回答:“主母姐姐那边还未曾去探望,都是因为事出有因,老爷带了十匹蜀锦到姐姐那里去,我独得两匹不敢上去显眼炫耀。”

话音刚落,房门外就传来侍女禀报的声音。

“大少爷,老爷下县带回十匹蜀锦给家中亲眷,夫人让我过来给您送上一匹蜀锦做今年冬季的新衣裳。”

谢颂轻轻点头,随后吩咐道:“拿去绣房,让绣娘做一件新棉衣。”

“是”侍女拿着那匹蜀锦去找绣娘了。

赵氏暗中欣喜,连尊贵的嫡长子也才不过得一匹蜀锦,她一人就得了两匹堪比黄金的蜀锦岂能不得意?

赵氏收敛了一下面上笑意,抬头步摇清响 ,媚眼如丝令人垂爱 ,就在那一瞬间 ,原本赵氏和谢颂只有五分像的眉眼居然达到了七分相似!

“还请大少爷收下。”

谢颂嫌恶的看了一眼与自己容貌相似的赵氏做出这种媚态,但也知道是她的眉眼天生如此勾人心魄,美不胜收。

“赵姨太的心意我心领了,但父亲赏赐给你的,我怎好居功领之?”

谢颂把云边沏好的茶托着杯盏递给赵氏,婉拒她的加盟之意。

赵氏暗自咬牙磨齿,面上强颜欢笑接过谢颂的茶轻抿一口。

“既然如此,奴家也不再多做停留了,愿大少爷好自为之,莫要后悔!”

谢颂勾唇浅笑,自己当然不会后悔,但赵姨太可要想想自己是否保得住现在这个位置了。

赵氏含怒回房暗嘲谢颂不懂得为自己收揽人心培养势力,颖郡太守之位又不是谢颂掌中之物!

多少豺狼虎豹都盯着那个位置!

谢颂却连这点都看不清,真是活该谢颂这个嫡长子形同虚设 !

不过之后,赵氏想笑都笑不出来了。

到第七日后,本月中旬,展府医按例为赵氏把脉查看身体状况,赵氏纤纤玉手轻抚上展府医的手臂倾诉着这几日受的委屈。

她靠在展府医的肩膀上声泪俱下,展府医心疼的把她搂进怀里轻声安慰:“你受苦了,如果不是为了我们子孙后代能够成为贵族,你也不用受这种寄人篱下的苦。”

赵氏用袖口轻擦眼泪,头枕在展府医怀中喃喃细语:“为了你,我是怎么都不觉得苦的……”轰的一声门扉被踢断,赵氏肩膀猛的缩抖,展府医急忙推开赵氏。

展府医瞳孔睁大看清来人 ,惊恐的腿都软了。

谢西扬和余禾巧带着乌泱泱的一行人来捉奸,谢西扬看着衣衫半解,衣冠不整的两人怒火攻心呵斥:“娼妇!

竟敢背着我和他好上了 ,曲通私情!

你!

你这个不知羞耻 ,不知廉耻的贱东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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