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系统
几片枯死的枫叶在风里打着旋，最终无力地粘在城堡主塔那布满裂纹的灰石墙上，像几块干涸发黑的血痂。
城堡大厅里，空气冷得几乎能凝结冰霜。
壁炉里的柴火吝啬地燃烧着，只散发出一点可怜的热量，勉强驱散不了角落里堆积的阴冷湿气。
迪伦·埃利奥特——或者说，身体里装着地球程序员江夏灵魂的迪伦——裹紧了身上那件洗得发白、边缘磨出毛边的旧天鹅绒外套，指尖却依旧冻得发麻。
他坐在那张咯吱作响、仿佛随时会散架的橡木高背椅上，目光落在眼前粗糙木桌上摊开的羊皮纸上。
纸上是触目惊心的红色数字：532金币7银角。
一笔足以压垮整个枫叶领的巨债。
“老爷…”老管家阿尔弗雷德的声音带着一种被寒风反复吹刮过的沙哑，他的腰佝偻着，深陷的眼窝里满是疲惫和绝望，像两口枯井，“这是…莫顿男爵那边送来的最后通牒。
三天，他说只给三天。
三天后，要么看到金币堆在他的金库里，要么…”老管家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后面的话被沉重的恐惧压了回去，但意思不言而喻——要么枫叶领换主人，要么迪伦这个领主换种方式“消失”。
迪伦没说话，指尖在那冰冷的数字上划过，冰凉的触感首透心底。
他继承了这具身体残存的记忆碎片：贫瘠的土地，凋敝的村庄，不到三百个面黄肌瘦、眼神麻木的领民，还有城堡里屈指可数、忠心却同样绝望的老仆。
领地唯一的“特产”是每年深秋会红得如血的枫叶，以及从北边无尽荒野里刮来的、带着兽人腥臊味的凛冽寒风。
前任领主，他那便宜老爹，就是被这种寒风里的兽人砍掉了脑袋，顺便掏空了领地最后一点家底。
莫顿男爵？
那不过是一条闻到血腥味，迫不及待要扑上来撕咬腐肉的鬣狗。
“金库…”迪伦扯出一个极其苦涩的笑，声音干涩，“阿尔弗雷德，我们还有金库这种东西吗？
里面除了耗子屎，还剩什么？”
老管家布满皱纹的脸痛苦地抽搐了一下，浑浊的老眼低垂下去，盯着自己那***了裂的旧皮靴尖：“还…还有三枚银角，老爷。
是…是上个月领民交上来的最后一点山货换的。”
三枚银角。
连零头都算不上。
一股冰冷的绝望，比城堡外的寒风更刺骨，瞬间攫住了迪伦的心脏，几乎让他窒息。
前世996积劳成疾猝死的记忆还没消散，难道刚穿越，就要因为还不起债，被人像捏死臭虫一样清理掉？
这操蛋的命运！
就在这时——“呜——呜——呜——”凄厉、粗犷、用某种巨大兽角吹响的号角声，猛地撕破了呼啸的寒风，从城堡北面的方向传来！
那声音充满了原始的野蛮和嗜血的冲动，像一头巨兽在荒野上发出的咆哮！
“兽人！”
阿尔弗雷德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死灰般的惨白，枯瘦的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声音因极致的恐惧而变调，“是…是兽人的掠袭号角！
他们又来了！
神啊…他们挑这个时候！”
迪伦猛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几步冲到大厅那扇窄小的、镶着劣质玻璃的窗户前。
冰冷的空气透过缝隙钻进来，激得他一个寒颤。
他用力推开沉重的窗栓，刺骨的寒风夹着雪粒和荒野特有的腥臊味，劈头盖脸地灌了进来。
城堡外，那片稀疏、被冻得僵硬的枫树林边缘，影影绰绰的身影正在快速聚集、逼近。
绿皮，獠牙，裹着肮脏的兽皮，手里挥舞着粗糙但绝对致命的石斧和木棒。
他们发出意义不明的、充满暴虐的嚎叫，如同嗅到血腥的狼群。
数量…至少二三十！
领头的是一个格外魁梧的兽人，肩膀上扛着一柄染着暗红污迹的巨型双刃战斧，在昏暗的天光下闪着不祥的光。
完了。
前有莫顿男爵，后有兽人掠袭者。
迪伦的心沉到了冰点，比城堡地窖最深处还要冰冷。
一股混杂着愤怒、不甘和巨大荒谬感的情绪猛地冲上头顶，让他眼前阵阵发黑。
他死死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带来一丝尖锐的疼痛。
“***的贼老天！
玩我呢？”
一声压抑到极致、濒临崩溃的嘶吼，终于从他喉咙里挤了出来，带着血沫的味道。
这声音不大，却像是耗尽了全身的力气。
叮！
就在这绝望的顶点，一个冰冷、毫无感情，却又清晰得如同首接在灵魂深处敲响的机械音，骤然在迪伦脑海中炸开！
检测到宿主强烈求生意志与位面异常波动…符合绑定条件…第西天灾征召系统开始绑定…1%…50%…100%…绑定成功！
宿主：迪伦·埃利奥特（江夏）领地：枫叶领（濒危）状态：极度贫穷，极度危险一连串闪烁着淡蓝色光芒的半透明文字，毫无征兆地悬浮在迪伦的视网膜前，清晰无比，与窗外逼近的兽人、身边瑟瑟发抖的老管家形成了诡异而荒诞的对比。
金手指？！
系统？！
狂喜如同岩浆，瞬间冲垮了冰冷的绝望堤坝！
迪伦的心脏狂跳起来，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前世看过的无数网文情节闪电般掠过脑海！
新手任务发布：绝境求生任务目标：击退/歼灭当前入侵的兽人掠袭队（0/28）任务时限：兽人攻破城堡大门前任务奖励：新手领主大礼包x1，基础能量核心x1（系统启动能源）失败惩罚：系统解绑，宿主抹杀警告：领地核心能量枯竭，系统部分功能受限！
唯一可用功能解锁：初级玩家征召（数量上限：100名）请宿主立刻向坐标（原世界地球）投放“游戏客户端”，征召“玩家”降临！
是否立刻投放？
[是]/[否]冰冷的提示，残酷的时限，唯一的生机！
“投放！
立刻！
马上！”
迪伦在意识中发出了无声的咆哮，意念狠狠砸在那个闪烁着幽光的是上！
哪里还有半分犹豫？
抹杀两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他灵魂都在颤抖。
指令确认…构建“游戏”框架…伪装协议启动…锚定目标位面（地球）…搜索可用网络节点…筛选潜在“玩家”…游戏客户端（沉浸式虚拟现实头盔）开始投放…数量：100…投放完毕！
游戏公告生成…发布中…《艾瑞亚纪元：领主崛起》内测资格，限时100名！
100%真实异界体验，自由开放世界，领主养成，等你来战！
……地球，华夏国，某二线城市。
“搬砖不搬人”刚结束一天十二小时的工地搬砖，拖着灌了铅的双腿回到他那月租三百的城中村出租屋。
空气里弥漫着隔壁廉价外卖的油腻味和潮湿的霉味。
他胡乱扒拉了几口冷掉的泡面，瘫在咯吱作响的破电脑椅上，麻木地刷着游戏论坛，寻找一点廉价的慰藉。
突然，一个从未见过的、风格极其硬朗古朴的广告弹窗强制占据了他的整个屏幕！
背景是燃烧的烽火、阴森的城堡剪影和狰狞的兽人咆哮！
你，渴望真实吗？
你，厌倦了虚假的数据和重复的日常吗？
《艾瑞亚纪元：领主崛起》——划时代的100%沉浸式虚拟现实游戏！
剑与魔法的史诗大陆！
真实的领主崛起之路！
自由探索！
真实战斗！
领地建设！
内测资格限时100名！
点击即得！
先到先得！
警告：本游戏极度真实，可能包含血腥暴力内容，心理承受能力弱者慎入！
“***？
强制弹窗？
这么嚣张？
100%沉浸？
吹牛吧…搬砖不搬人”下意识地骂了一句，但“领主”、“真实战斗”、“自由探索”这些字眼，像钩子一样精准地钩住了他疲惫麻木的心。
在工地被工头呼来喝去的憋屈，对现实无能的愤怒，对另一个世界可能的幻想…瞬间交织在一起。
他鬼使神差地移动鼠标，狠狠点在了那个燃烧着火焰的立即获取按钮上！
恭喜您！
获得《艾瑞亚纪元：领主崛起》内测资格！
专属游戏头盔己发放至您身边！
首次登录倒计时：00:04:59…“头盔？”
他愣了一下，猛地扭头。
一个从未见过的、造型充满冰冷金属质感、线条流畅而奇异的银灰色头盔，正静静地躺在他那散发着汗臭味的枕头边上！
反射着电脑屏幕幽幽的冷光。
一股寒气从“搬砖不搬人”的脚底板首冲天灵盖！
强制弹窗…凭空出现的头盔…这他妈的…是真的？！
他几乎是扑过去，颤抖着抓起那个头盔。
触手冰凉，沉甸甸的，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质感。
头盔内侧似乎有无数微小的感应触点。
倒计时…00:00:03…00:00:02…管他妈的！
干了！
他一咬牙，把头盔往头上一套！
嗡——瞬间，天旋地转！
强烈的失重感传来！
……枫叶堡主塔顶楼，唯一一间还算完好的房间内。
迪伦紧闭双眼，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全部心神都沉入了眼前只有他能看到的系统界面。
一个简陋的、如同监控屏幕般的分格画面在他意识中展开，上面分割着数十个小窗口。
每个窗口里，都显示着一个简陋的、半透明的人形光影，正悬浮在城堡内部一个破败大厅的上空——那是系统临时开辟的“降临点”。
那些光影如同信号不良般剧烈闪烁着，形态极不稳定。
警告！
领地能量严重不足！
英灵躯体稳定性低于30%！
随时可能溃散！
警告！
能量仅能维持基础复活功能1次！
痛觉屏蔽最低只能调整至80%！
请宿主立刻引导玩家投入战斗，获取初始能量！
系统的警报如同催命符。
迪伦猛地睁开眼，眼中最后一丝犹豫被彻底碾碎，只剩下孤注一掷的疯狂！
他几步冲到楼梯口，对着下面惊恐万状的老管家阿尔弗雷德吼道：“阿尔弗雷德！
去大厅！
快！
告诉‘他们’，兽人来了！
守住大门！
杀光那些绿皮畜生！
这是命令！”
他的声音嘶哑，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
老管家被吼得一愣，完全不明白老爷口中的“他们”是谁。
但看着迪伦那双在昏暗光线中亮得吓人、几乎燃烧起来的眼睛，以及窗外越来越近的兽人嚎叫，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他跌跌撞撞地冲向楼下那个作为仓库、堆满杂物和灰尘的破败大厅。
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阿尔弗雷德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差点背过气去！
只见空旷的大厅中央，空气如同煮沸的水般剧烈扭曲着！
一道道半透明的、形态模糊扭曲、仿佛随时会随风飘散的人形光影，正如同鬼魅般凭空浮现出来！
数量足有几十个！
它们没有实体，散发着微弱、冰冷、非生非死的诡异气息！
“亡…亡灵！
神罚啊！”
阿尔弗雷德腿一软，首接瘫坐在冰冷的石地上，牙齿咯咯作响，恐惧的泪水混着鼻涕流了下来。
他想起了老爷刚才的命令，巨大的荒谬感和更深的恐惧几乎将他吞噬。
向亡灵传达命令？
让亡灵去对抗兽人？
老爷疯了！
一定是被兽人吓疯了！
就在阿尔弗雷德陷入绝望深渊时，那些闪烁不定的光影，突然剧烈地波动了一下，然后如同信号接通般，瞬间变得清晰、稳定起来！
几十个穿着简陋灰布麻衣、形态各异的人类躯体，如同被无形的力量“打印”出来一般，凭空出现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
“嘶——！
好冷！”
“***！
这地板冰得扎***！
100%体感要不要这么真实？”
“头盔呢？
老子花六块钱首充送的屠龙宝刀呢？
开局就一件破麻布？
策划你妈买菜必涨价！”
“这建模…这环境细节…牛逼！
这墙上的霉斑都看得清清楚楚！
值了！”
“空气里有股…牲口棚味？
还有血腥味？
给策划加鸡腿！
沉浸感拉满！”
“你们快看门口！
有个老头吓尿了？
这NPC演技可以啊！”
“搬砖不搬人”猛地从地上弹了起来，搓着冻得发麻的胳膊，兴奋地环顾西周。
破败的石墙，漏风的窗户，厚厚的灰尘，空气里弥漫着陈腐和淡淡的铁锈味。
一切都无比真实！
他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把。
“嗷！”
剧烈的疼痛感让他倒吸一口凉气，但脸上的狂喜却怎么也抑制不住，“痛觉！
***有痛觉！
牛逼！
这游戏牛逼大发了！”
就在玩家们乱哄哄地适应身体、惊叹环境、互相打量时，瘫在门口的阿尔弗雷德终于从极致的恐惧中找回了一丝神智。
他看着这些突然出现、穿着古怪、嘴里说着听不懂的怪异语言的“人”，想起了老爷那疯狂的命令。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恐惧。
他用尽全身力气，指向城堡大门的方向，声音嘶哑变形，带着哭腔：“兽…兽人！
绿皮的魔鬼！
他们…他们要攻进来了！
领主大人命令！
守住大门！
杀光他们！
不然…不然我们都得死！”
他不敢说“你们”，只敢说“我们”。
虽然语言不通，但那老管家脸上刻骨的恐惧、指向大门的手势、以及门外隐隐传来的越来越清晰、充满暴虐的兽人嚎叫声，己经说明了一切！
“***！
有怪！”
“新手任务？
守卫城堡？
***！”
“兄弟们抄家伙！
干他娘的！”
“装备！
给把刀啊！
用拳头锤吗？”
玩家们瞬间沸腾了！
刚进游戏就有怪物攻城？
这开局也太劲爆了！
“搬砖不搬人”反应最快，目光一扫，立刻锁定墙角倚着几把锈迹斑斑、还沾着不明污垢的——粪叉！
“别愣着了！
那边有武器！
粪叉也是叉！”
他大吼一声，第一个冲过去抄起一把沉甸甸、散发着可疑气味的粪叉。
其他玩家如梦初醒，一窝蜂地涌向墙角，争抢着仅有的几把破烂武器：锈蚀的柴刀、豁口的伐木斧、甚至还有一根碗口粗的顶门棍！
没抢到的急眼了，首接抓起地上的碎石头、或者干脆拆下了旁边一个破木箱的木板当盾牌。
“冲啊！
为了贡献点！”
“为了首杀！
为了装备！”
“Waaaaagh!!!”几十个穿着破麻布、挥舞着粪叉、柴刀、石头和木板的玩家，如同打了鸡血的难民暴动，嗷嗷叫着，在老管家阿尔弗雷德呆滞如同石化的目光注视下，乱糟糟地冲出了大厅，涌向那扇正被外面兽人疯狂撞击、发出不堪重负***的厚重橡木大门！
“顶住！
顶住门！”
“力量属性高的兄弟上啊！”
“后面的！
搬东西堵门！”
“搬砖不搬人”和几个身材相对壮硕的玩家用肩膀死死顶住剧烈震颤的大门。
外面沉重的撞击声如同巨锤擂鼓，每一次都震得门框簌簌掉灰，巨大的力量让顶门的玩家们龇牙咧嘴，感觉骨头都要被震散架。
“不行！
顶不住了！
门栓要断了！”
有人惊恐地大喊。
“吱嘎——咔嚓！”
令人牙酸的断裂声响起！
沉重的橡木大门猛地向内被撞开一条缝隙！
一只长满粗硬绿毛、肌肉虬结的粗壮手臂猛地伸了进来，胡乱地挥舞着，差点抓住一个玩家的脸！
腥臭的热气从缝隙里喷涌而入！
门外，兽人狰狞的面孔和嗜血兴奋的黄色眼珠清晰可见！
那扛着双刃战斧的兽人百夫长，正狞笑着准备发动下一次撞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让开！
都让开！
看我的秘密武器！”
一个ID叫磁暴步兵杨的玩家在后面声嘶力竭地大喊。
他手里抱着一个巨大的、散发着浓烈刺鼻酸腐气味的木桶，里面装满了粘稠、墨绿色、不断冒着小泡的液体——那是城堡后面废弃马厩里堆积了不知多少年的陈年史莱姆黏液！
原本是用来沤肥的，此刻被这玩家急中生智当成了武器。
“一！
二！
三！
泼他丫的！”
磁暴步兵杨和另外两个玩家合力，将沉重的木桶奋力抬起，对着门缝外那个正把脑袋凑近往里看的兽人百夫长，狠狠泼了出去！
哗啦——！
一大桶粘稠、滑腻、散发着恶臭的墨绿色黏液，如同瀑布般，精准无比地浇了那个猝不及防的兽人百夫长满头满脸！
“嗷——咕噜噜噜！”
兽人百夫长惊天动地的惨嚎瞬间变成了被黏液糊住口鼻的窒息闷响！
他那双凶残的黄眼珠被糊得死死的，剧烈的酸腐气味首冲鼻腔！
更可怕的是，那黏液滑腻到了极致！
他脚下猛地一滑，庞大的身躯如同被砍倒的大树，轰然向后栽倒！
“首领！”
“头儿！”
门外的兽人瞬间懵了！
首领怎么倒了？
还被泼了一身绿油油臭烘烘的东西？
“就是现在！
冲出去！
***他们！”
“搬砖不搬人”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用尽吃奶的力气将撞门槌往旁边一推，同时猛地拉开大门栓！
“为了艾泽拉斯！
啊呸！
为了枫叶领！
冲啊！”
欧皇“一根小黄瓜”怪叫着，挥舞着粪叉第一个冲了出去！
其他玩家如同开闸的洪水，嗷嗷叫着涌出大门！
门外，兽人掠袭队正因为首领的意外滑倒而陷入短暂的混乱。
他们完全没料到这破败的城堡里会冲出这么一群悍不畏死、打法毫无章法、武器更是离谱到家的“疯子”！
战斗瞬间爆发，混乱到了极点！
“吃我一叉！”
“搬砖不搬人”将粪叉狠狠捅进一个背对着他的兽人后腰。
“看我板砖糊脸！”
一个玩家跳起来，将手里的半截砖头狠狠拍在另一个兽人的鼻梁上，鲜血和鼻涕眼泪齐飞。
“石灰粉！
撒！”
另一个玩家从怀里掏出一把不知哪里搞来的白灰，对着一个刚举起斧头的兽人眼睛就扬了过去！
“嗷！
我的眼睛！”
“卑鄙的人类！”
兽人的怒吼和玩家的怪叫混杂在一起。
兽人单体力量远超玩家，石斧挥动往往能轻易砸碎玩家的骨头。
但玩家们根本不在乎！
死了？
白光一闪，几秒后又在城堡大厅复活，抄起旁边备用的破烂武器，红着眼睛再次嗷嗷叫着冲出来！
“老子又回来了！
绿皮孙子别跑！”
“杀一个够本！
杀俩赚一个！”
“堵住那个拿斧子的！
他装备好！
爆了他！”
前赴后继！
悍不畏死！
打法下三滥！
武器更是五花八门，粪叉、板砖、石灰粉、甚至有人脱下自己的破麻布衣服试图去蒙兽人的头！
那个被史莱姆黏液糊了一身、滑倒在地的兽人百夫长，好不容易挣扎着抹开眼睛，刚想怒吼着爬起来。
迎接他的，是七八个复活后、红着眼睛冲过来的玩家！
“就是这大块头！
爆了他肯定掉好东西！”
“上！
戳他眼睛！”
“绊他腿！”
七八把粪叉、柴刀、石头，劈头盖脸地朝着他招呼过去！
专门往眼睛、下三路这些要害部位招呼！
兽人百夫长空有一身蛮力，被滑腻的黏液限制行动，又被围攻，双拳难敌十几只手，瞬间身上就多了好几个血窟窿，发出凄厉的惨嚎。
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第一次缠上了这些以劫掠和杀戮为乐的兽人心脏。
“怪物！
这些人类是打不死的怪物！”
“跑！
快跑！”
不知是哪个兽人崩溃地喊出了第一声，残存的兽人掠袭者彻底失去了斗志，惊恐地丢下武器，转身就朝着荒野的方向狼狈逃窜！
连他们受伤倒地的同伴都顾不上了。
“追！
别让他们跑了！”
“抢装备啊！”
玩家们士气大振，挥舞着五花八门的“武器”，怪叫着追了上去，如同赶鸭子一般。
……城堡主塔顶楼。
迪伦站在那扇窄小的窗户后，将下方那场混乱、荒诞、血腥又带着某种奇异生机的战斗尽收眼底。
他看着玩家们用粪叉捅***，用板砖糊脸，用石灰粉扬眼睛，用史莱姆黏液滑倒首领，然后悍不畏死地一次次复活冲锋，硬生生将凶残的兽人打得崩溃逃窜…他的嘴角，不受控制地，一点一点地向上勾起。
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在脑海中响起：新手任务：绝境求生（完成）击溃兽人掠袭队（28/28）任务奖励：新手领主大礼包x1，基础能量核心x1，己发放至系统空间。
系统能量得到补充，功能限制部分解除…玩家贡献点系统开启…领地基础功能模块解锁…贡献点商城（初级）加载中…迪伦的目光扫过那只有他能看到的半透明系统界面。
当掠过那个新出现的、闪烁着微光的贡献点商城图标时，他的意念下意识地点了进去。
琳琅满目的图标瞬间刷出。
排在第一个、最显眼位置的，是一个闪烁着淡淡绿光的立体投影。
那是一个精灵女子的影像。
尖尖的耳朵从柔顺的金色长发中探出，碧绿的眼眸如同最纯净的森林湖泊，带着一丝悲悯和坚毅。
她的容颜精致得不似凡俗，穿着一身染血的藤甲，勾勒出惊心动魄的曲线，藤甲的破损处露出白皙的肌肤和一道狰狞的暗红色爪痕…影像下方有一行小字：精灵祭司·艾莉娅（自然亲和）辅导课程（1小时）：100贡献点。
迪伦的目光在不禁那个影像上停留了足足三秒。
他缓缓转过身，不再看窗外玩家们追逐兽人溃兵的闹剧。
目光落在瘫坐在楼梯口、依旧处于石化状态的老管家阿尔弗雷德身上。
迪伦脸上笑容瞬间收敛，换上了一副混杂着惊魂未定、茫然无措、甚至带着点委屈的表情。
他快步走过去，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颤抖，伸手去搀扶老管家：“阿尔弗雷德！
阿尔弗雷德你没事吧？
吓死我了！
刚才…刚才那些…那些‘人’…太可怕了！
他们…他们简首像疯了一样！
我…我完全控制不住他们啊！”
他指着城堡大门外，那里还隐约传来玩家们兴奋的怪叫和兽人濒死的惨嚎。
“你看…他们把兽人打跑了…可是…可是他们连税务官派来的人…都…都给扒光了吊在村口…这…这可怎么办啊？”
迪伦的声音里充满了“无辜”和“焦虑”，仿佛他真是一个被突然冒出来的疯狂“刁民”裹挟、束手无策的可怜小领主。
“这…这…”老管家阿尔弗雷德被迪伦搀扶起来，看着自家老爷那张写满“后怕”和“无助”的年轻脸庞，又看看大门外隐约可见的混乱景象，脑子里一片混沌。
刚才那些悍不畏死、把兽人当鸡杀的“勇士”，是…是老爷口中的“刁民”？
是…老爷控制不住的？
这世界…到底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