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同步的阴影林晚把笔帽轻轻扣上,发出“咔哒”一声轻响,
在过分安静的寝室里显得格外清晰。她盯着摊开的《高等数学》习题集,
公式像密密麻麻的蚂蚁,爬不进她的脑子。不是因为题难,而是……一种说不出的别扭感,
像有根细小的刺扎在皮肤下面,看不见,但时不时地硌你一下。她抬起头,
目光下意识地扫过对面靠窗的下铺。苏晓晴背对着她,侧躺在床上,盖着厚厚的被子,
几乎把头也蒙住了,只露出一小撮深棕色的头发。她似乎睡着了,一动不动。
寝室里只有空调低沉的嗡鸣,以及林晚自己略显滞重的呼吸声。空调开得真低啊。
林晚搓了搓手臂上冒起的鸡皮疙瘩。明明才十月,外面还有点闷热,可这寝室里冷得像初冬。
她记得昨天就跟苏晓晴提过,说有点冷,苏晓晴当时只是含糊地“嗯”了一声,
也没去调温度。林晚想自己动手,但遥控器在苏晓晴那边的桌子上,她不想过去打扰。
大概是睡了吧?林晚收回目光,重新看向自己的习题集。那股别扭感又来了。具体是什么?
是苏晓晴最近太安静了吗?以前她总爱在寝室里叽叽喳喳,刷剧、打电话、跟男朋友视频,
声音又脆又亮。可最近……好像有两三天了?她变得异常沉默。下课回来就爬上床,
拉上床帘,或者像现在这样蒙头大睡。课似乎也翘了好几节?林晚皱皱眉,
努力回想上次和苏晓晴一起去上课是什么时候,记忆有点模糊。大概是……上周?
她不太确定。大学里,室友各自有各自的节奏,偶尔几天不碰面也正常,
尤其她们这个四人寝,另外两个室友这学期都在外地实习,基本就剩她们俩。也许是感冒了?
或者跟男朋友吵架了心情不好?林晚给自己找了个合理的解释。她性格本就内向,
不太会主动关心人,更怕热脸贴冷***。既然苏晓晴没主动说,她也不好问。她甩甩头,
想把那点莫名的烦躁甩掉,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她拿起一支红色的水笔,
习惯性地把它和另外几支笔并排放在习题集的上方,笔尖朝外,颜色从深到浅排列整齐。
这是她的一个小习惯,或者说是轻微的强迫症,东西必须摆得规整才舒服。
就在她把最后一支蓝色笔放好的瞬间,眼角余光似乎捕捉到对面床铺有一丝极其细微的动静。
林晚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她屏住呼吸,慢慢转过头。苏晓晴还保持着那个背对着她的姿势,
裹在被子里,像一座静止的小山丘。刚才那一下,是错觉吗?是光影晃动?
还是自己盯着习题太久眼花了?她正想松口气,视线却凝固在苏晓晴那边的书桌上。
苏晓晴的书桌一向很乱,堆着零食袋、没喝完的饮料瓶、摊开的杂志。但此刻,
就在桌角靠近床沿的地方,放着一支黑色的中性笔。那支笔原本是随意躺着的,笔帽都没盖。
可现在……它被竖了起来,笔尖朝下,规规矩矩地立在桌面上。林晚的呼吸停住了。
她记得清清楚楚,刚才她整理自己笔的时候,那支黑笔还是躺着的。
她甚至能回忆起那支笔滚在桌边差点掉下去的样子。是苏晓晴……弄的?她醒着?
可她明明没动啊!林晚感觉喉咙有点发干。她死死盯着那支立着的黑笔,
又看看苏晓晴纹丝不动的背影。寝室里安静得可怕,空调的冷风好像更刺骨了。
也许……也许是自己记错了?苏晓晴刚才翻了个身,顺手把笔立起来了?动作很轻,
自己没注意到?她试图说服自己。人有时候就是会自己吓自己,尤其是在安静的环境里。
可那个“顺手”的动作,为什么偏偏在自己刚刚整理完笔之后?而且,
苏晓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整洁”了?立一支笔?这根本不像她的风格。
林晚强迫自己转回头,盯着自己的习题集。那些公式现在彻底成了天书。她拿起水杯,
想喝口水压压惊。杯子空了。她站起身,动作有些僵硬地走向寝室角落的饮水机。
按下热水键,水流哗哗地注入杯子,白色的水汽袅袅升起。就在水快接满的时候,
林晚全身的汗毛猛地炸了起来!她听到了极其轻微的、布料摩擦的声音,
还有床板被压动的吱呀声,从苏晓晴的方向传来!她猛地回头。
苏晓晴不知何时已经坐了起来!厚厚的被子滑落到腰间,她穿着高领的深色长袖睡衣,
头发有些凌乱地披散着。她的动作很慢,非常慢,正用一种极其僵硬的姿势,
缓缓地把一条腿挪下床沿,脚尖在寻找地上的拖鞋。她的脸依旧背着光,看不真切表情。
林晚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了,咚咚咚地狂跳起来。她接水的动作僵在那里,
热水溢出来烫到手指才猛地回神,赶紧关掉开关。“晓……晓晴?你醒了?
”林晚的声音有点发颤,她努力想让它听起来正常点。苏晓晴的动作停住了。
她没有立刻回答,就那么保持着一条腿在床下,一条腿在床上的姿势,头微微垂着,
肩膀的轮廓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异常僵硬。过了好几秒,她才极其缓慢地、一点点地转过头。
那张脸终于转过来对着林晚的方向,但寝室光线太暗,她的脸大部分隐在阴影里,
只有鼻尖以下被饮水机微弱的指示灯映出一点模糊的轮廓。她的嘴唇微微动了动,
发出一种低沉、沙哑、像是许久没说过话的声音,
语速慢得令人心焦:“……嗯……口……渴……”说完,
她又极其缓慢地、一顿一顿地转回头,继续刚才的动作,另一条腿也极其费力地挪下床,
然后极其缓慢地站起身。她的动作完全没有年轻人该有的轻快和流畅,
反而像一个关节生了锈的木偶,每一步都带着一种滞涩的重量感。她站起来后,
并没有立刻走向饮水机,而是就那么直挺挺地站着,面朝着林晚的方向,似乎在等待什么。
林晚端着滚烫的水杯,站在饮水机旁,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头顶。
她看着几米外那个直挺挺、轮廓模糊的身影,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想问“你怎么了?”,想问她为什么动作这么奇怪,
想问那股若有似无的、淡淡的……奇怪气味是不是从她那边飘来的?那气味有点难以形容,
像是铁锈混合着某种甜腻又有点腐烂的水果味,很淡,但在这冰冷的空气里显得格外突兀。
之前她一直以为是厕所的下水道或者谁没洗的衣服,可现在,
这气味似乎正从那僵立的身影方向幽幽传来。最终,林晚只是端着水杯,
几乎是逃也似的快步回到自己的书桌前坐下,把滚烫的杯子紧紧握在手里,
汲取那一点点可怜的暖意。她低着头,用眼角的余光紧张地留意着那边的动静。
她听到拖鞋摩擦地面的声音,极其缓慢地响起。
哒……停顿……哒……停顿……哒……声音沉重而拖沓。苏晓晴终于开始移动了,
以一种蜗牛般的速度,走向饮水机。林晚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不敢抬头,
假装全神贯注地盯着习题集,手指却无意识地捏紧了水杯。苏晓晴走到了饮水机旁。
林晚听到她拿起自己放在旁边的空杯子——那是一个普通的塑料杯。然后,是按键的声音。
她接了冷水。水流的声音持续了很久,比林晚自己接一杯水的时间要长得多。接完水,
又是那沉重拖沓的脚步声。哒……哒……哒……声音越来越近。林晚的背脊瞬间绷直了。
苏晓晴没有回自己的位置,而是端着水杯,径直朝林晚这边走了过来!
林晚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凝固了。她能感觉到那个身影停在了自己书桌旁边,很近,
近到她能清晰地闻到那股奇怪的、混合着甜腻的铁锈味似乎更浓了一些。
她甚至能感觉到一种冰冷的、无形的压力笼罩下来。她死死盯着书页,几乎要把纸页看穿。
余光里,能看到苏晓晴深色睡衣的下摆和端着水杯的手。
那只手……手指似乎有些异样的肿胀,指关节显得特别僵硬,
指甲的颜色在昏暗光线下看不真切,但感觉……有点深?时间仿佛凝固了。
苏晓晴就那么一动不动地站在她桌边,端着那杯水,既不喝,也不走。
林晚能感觉到她的视线,似乎正落在自己摊开的习题集上,
或者是……自己并排摆放的那几支颜色整齐的笔上?就在林晚快要窒息的时候,苏晓晴动了。
她极其缓慢地抬起端着水杯的手,凑到嘴边。林晚看到她干裂的、颜色暗淡的嘴唇微微张开,
然后……极其缓慢地、小口地啜饮了一下杯中的冷水。那吞咽的动作也慢得不可思议,
喉结如果她有的话似乎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喝了一口,她就停了下来,
手依旧端着杯子停在嘴边,目光似乎还停留在林晚的桌面。林晚感觉自己的神经快要崩断了。
她猛地吸了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挤出一个极其勉强的声音:“我……我去下厕所。
”她几乎是弹跳起来,撞开椅子,低着头不敢看旁边的人影,快步冲向寝室的独立卫生间,
“砰”地一声关上门,反锁。背靠着冰冷的门板,林晚大口喘着气,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
震得耳膜嗡嗡作响。她打开卫生间的灯,刺眼的白光让她眯了眯眼。
洗手池上方的小镜子里映出她苍白的脸,眼神里充满了惊惶和难以置信。外面一片死寂。
苏晓晴没有再发出任何声音。刚才……那到底是怎么回事?模仿?她模仿自己起身去接水?
可那动作……那速度……那僵硬感……还有那气味……林晚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太奇怪了!
一切都太奇怪了!她拧开水龙头,用冷水泼了泼脸,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一定是自己想多了。苏晓晴可能真的生病了,很严重的感冒或者发烧?所以动作迟缓,
声音沙哑?那气味可能是她吃了什么药?或者……或者就是下水道返味?
她努力给自己寻找合理的解释,但内心深处那根刺,却扎得更深了。
她想起前两天自己丢了一个很喜欢的樱桃发夹,明明记得放在抽屉里的,怎么都找不到。
会不会……掉到苏晓晴那边了?这个念头毫无征兆地冒出来,让她自己都打了个寒颤。
林晚在卫生间里磨蹭了很久,直到感觉心跳稍微平复了一些,才鼓起勇气打开门。寝室里,
苏晓晴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床上,依旧是背对着外面,裹着厚厚的被子,像之前一样,
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只有林晚书桌旁边,
地板上留下了一小圈不明显的水渍——那是苏晓晴刚才站着喝水时,从杯底滴落的。
林晚默默地走过去,抽了张纸巾,蹲下身把那点水渍擦干净。纸巾变得冰凉潮湿。她站起身,
走到饮水机旁,拿起自己的水杯。里面的水已经凉透了。她端着杯子,站在寝室中央,
空调的冷风直吹着她的后颈。窗外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路灯的光透过没拉严的窗帘缝隙,在地板上投下一道惨白的光带。
寝室里的大部分空间都沉在昏暗里,只有她书桌上的台灯和卫生间透出的光,
划开了小片的光明。林晚看着苏晓晴那团裹在被子里的、沉寂的轮廓,
又看看自己桌子上那几支排列得一丝不苟的笔。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
混合着那若有似无的奇怪气味,无声地弥漫开来,渗进她的骨头缝里。今晚,还能睡得着吗?
第二章:镜像的深渊林晚在书桌前枯坐了一夜。台灯的光圈是寝室里唯一的光源,
像一座孤岛,将她围困在冰冷的黑暗和死寂的汪洋里。她不敢关灯,
更不敢回头去看对面床上那团沉寂的轮廓。
的嗡鸣、水管深处遥远的呜咽、甚至她自己手指无意识敲击桌面的轻响——都让她心惊肉跳,
仿佛下一秒,那沉重的脚步声就会再次响起。苏晓晴的呼吸声……她屏息凝神去听,
却什么也听不见。只有一片令人窒息的、深不见底的寂静。这比任何声音都更可怕。
她想起之前苏晓晴蒙头大睡时,至少还能听到一点模糊的、被被子捂住的呼吸。现在,
什么都没有。是自己太紧张听不到?还是……她不敢想下去。天光终于艰难地透过窗帘缝隙,
在地板上投下一道惨淡的灰白。寝室里冰冷的空气似乎也随着光线的渗入而稍微松动了一点,
但那若有似无的奇怪气味——铁锈混合着甜腻的***感——却并未消散,
反而在晨光中显得更加顽固地盘踞在苏晓晴床铺的方向。林晚的眼皮沉重得像灌了铅,
眼眶干涩发胀。她僵硬地站起身,骨头缝里都透着寒意。她需要洗漱,
需要冷水狠狠***一下麻木的神经。她拿起洗漱用品,几乎是踮着脚尖走向卫生间,
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惊扰了什么。卫生间里依旧残留着昨晚的冰冷气息。她打开灯,
镜子里映出一张憔悴不堪的脸,眼下是浓重的青黑,嘴唇也失了血色。她拧开水龙头,
哗哗的水流声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带来一丝虚假的生机。她拿起梳子,
习惯性地开始梳理有些打结的长发。动作有些机械,眼神空洞地望着镜子里自己疲惫的面容。
一下,两下……梳齿刮过头皮的触感让她稍微找回了一点现实感。就在她准备换一边梳时,
动作猛地僵住了。镜子里,在她自己身影的侧后方,卫生间的门框之外,
寝室昏暗的光线中……苏晓晴不知何时坐了起来!她就坐在自己的床沿上,背脊挺得笔直,
像一个僵硬的人偶。她手里,竟然也拿着一把梳子!林晚的心脏瞬间停止了跳动,
血液似乎都凝固了。她握着梳子的手停在半空,指尖冰凉。镜中的苏晓晴,
动作缓慢得近乎诡异。她极其僵硬地抬起握着梳子的手,那动作完全不像是在梳头,
更像是在进行某种笨拙的、预设好的程序。她的手抬得很高,
然后以一种极不协调的、一顿一顿的节奏,将梳子……梳向面前的空气?她的头发油腻板结,
乱糟糟地披散着,梳齿离她的发丝还有好几厘米的距离!
她只是在徒劳地、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向下梳的动作,梳着虚无。
更让林晚魂飞魄散的是苏晓晴的脸。镜中的影像有些模糊,但林晚能清晰地看到,
苏晓晴的嘴角正极其缓慢地向上拉扯。那不是微笑,
那是一种肌肉僵硬收缩后形成的、固定而诡异的弧度。它一点点地扩大,
最终凝固成一个绝非人类能做出的、毫无温度也毫无感情的“笑容”。
这笑容在她灰暗模糊的脸上,如同刻上去的一道冰冷裂痕。林晚全身的汗毛根根倒竖,
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直冲头顶,瞬间席卷四肢百骸。她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几乎站立不稳,
下意识地用一只手撑住了冰冷的洗手台。镜子里,她自己的脸上充满了极致的惊恐,
而那个僵硬梳着空气、挂着诡异笑容的身影,就在她身后不远处的昏暗里,
如同一个无声的噩梦。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苏晓晴那缓慢、滞涩、重复的梳头动作,
每一次都像钝刀子在切割林晚的神经。那个凝固的笑容更是让她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她想尖叫,喉咙却被恐惧死死扼住,只能发出嗬嗬的抽气声。她猛地低下头,不敢再看镜子。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冲撞,几乎要破膛而出。她该怎么办?冲出去?质问?不……那个样子,
那个笑容……那根本不是苏晓晴!或者说,那根本不是活人该有的样子!她强迫自己冷静。
也许是角度?光线?自己一夜没睡,精神恍惚看错了?她深吸一口气,
那带着铁锈味的空气呛得她喉咙发痒。她鼓起这辈子最大的勇气,
慢慢地、极其缓慢地抬起头,再次看向镜子——带着一种近乎自虐的求证心理。镜子里,
苏晓晴床铺的位置……空了。只有凌乱的被褥堆在那里。人呢?林晚猛地回头,
心脏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寝室里,苏晓晴已经不在床上了。她正背对着林晚,
站在她自己的书桌前,低着头,似乎在看着什么。依旧是那身深色的高领睡衣,
身形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僵硬和……沉重。刚才镜子里的一幕,是幻觉?
还是……她真的坐起来过?现在又下来了?林晚的脑子乱成一锅粥,恐惧和混***织在一起。
她匆匆漱了口,胡乱抹了把脸,几乎是逃出了卫生间,快步回到自己的书桌前坐下。
她不敢再看苏晓晴的方向,只是死死盯着桌面上摊开的书,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
她需要一点声音,一点能打破这死寂的声音。她颤抖着手,从抽屉里摸出耳机,
胡乱塞进耳朵里,把手机音乐的音量开到最大。
激烈的鼓点和喧嚣的旋律瞬间充斥了她的耳膜,像一道脆弱的屏障,
试图隔绝外面那个令人窒息的世界。整整一个上午,林晚都戴着耳机,
像个雕塑一样钉在书桌前。她一个字也看不进去,只是机械地翻着书页。
耳朵里是震耳欲聋的音乐,眼睛的余光却像不受控制一样,时不时地瞥向斜对面的身影。
苏晓晴也一直站在她的书桌前,一动不动。像一尊被遗忘在角落的、蒙尘的雕像。
她既不坐下,也不走动,就那么直挺挺地站着,低着头,仿佛在凝视桌面上的某一点。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那凝固的姿势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变。
林晚甚至怀疑她是不是站着睡着了?或者……根本就不是在“站”着?
这个念头让她自己都打了个寒颤。她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拉回书本,手指无意识地摸索着桌面,
想拿起水杯喝口水。就在她的指尖刚刚触碰到杯壁的瞬间——“啪嚓!
”一声清脆刺耳的碎裂声毫无征兆地在死寂的寝室里炸响!
声音的来源正是苏晓晴站着的方向!林晚吓得浑身一哆嗦,耳机都差点甩掉。
她猛地抬头看去。只见苏晓晴脚边的地板上,一个空了的塑料水杯摔得四分五裂,
碎片溅得到处都是。那是苏晓晴自己的杯子,昨天还放在她桌子上。而苏晓晴本人,
依旧保持着那个直挺挺站立的姿势,低着头,双手垂在身体两侧。
她的手……离桌子边缘还有一段距离!刚才那一下,她的手根本没动!那个杯子,
就像是自己从桌子上滑落下来摔碎的!林晚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
然后又被猛地松开,在胸腔里疯狂地、无序地乱撞。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而困难,
眼前阵阵发黑。巧合?一定是巧合!杯子放得太靠边了,
自己刚才那一下碰桌子的动作引起了震动?
或者……或者苏晓晴站着的时候身体无意识地晃了一下?林晚的大脑飞速运转,
试图抓住任何一根能解释眼前这诡异景象的稻草。她看着地上那些锋利的碎片,
又看看苏晓晴那双垂着的、穿着拖鞋的脚,离碎片只有一步之遥。苏晓晴却毫无反应,
仿佛根本没听到那巨大的声响,也没看到脚边的狼藉。她依旧像个没有生命的物件,
沉浸在一种可怕的静止里。林晚的恐惧达到了顶点,几乎要冲破理智的堤坝。
她再也无法忍受了。她猛地站起身,椅子腿在地上刮出刺耳的噪音。她顾不上别的,
几乎是扑到门边,一把拉开寝室门,冲了出去。走廊里明亮的光线和嘈杂的人声扑面而来,
让她有种重回人间的恍惚感。她靠在冰凉的墙壁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胸腔剧烈起伏。
几个路过的女生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林晚低下头,感到一阵难堪和孤立无援。她能说什么?
说她的室友像个木偶,杯子自己会掉?谁会信?她们只会觉得她疯了。她拿出手机,
手指颤抖着点开相机。一个念头疯狂地滋生:拍下来!录下来!证明自己没有疯!
证明这一切不是幻觉!她需要证据!她深吸了几口气,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一点,
然后转身,轻轻推开了寝室门。苏晓晴已经坐下了。她背对着门口,坐在她自己的书桌前,
低着头,似乎在看书。姿态……看起来和以前没什么不同。地上那些碎片依旧散落着,
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着冷光。林晚的心沉了下去。她悄悄举起手机,镜头对准苏晓晴的背影,
按下了录像键。屏幕里,那个背影一动不动,
只有微微起伏的肩膀似乎表明她在呼吸或者那只是光影的错觉?。林晚屏住呼吸,
等待着,期待着那个身影能做出一点异常的举动,好被她捕捉到。一分钟,
两分钟……五分钟过去了。屏幕里的背影像一幅凝固的画。
只有林晚自己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的手,让画面有些模糊。就在这时,
苏晓晴的肩膀似乎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林晚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手指紧紧按着屏幕。
只见苏晓晴极其缓慢地、以那种熟悉的僵硬姿态,抬起一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