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阴阳缝尸人 小夏爷 2025-08-09 04:5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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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有奇人,操持贱业,与尸骨同眠。或谓其通幽冥,或惧其染不祥。殊不知,

最腌臜的营生里,藏着最锋利的真相。我,沈七,便是那游走于阴阳缝里的——骨裁缝。

1.夜风呜咽,卷着乱葬岗特有的腐土与陈年血腥气。头顶的月,

惨白得像是被漂过头的裹尸布。我紧了紧肩上发白的粗麻布褡裢。手中那盏守尸灯,

灯焰幽绿,只勉强照亮脚下方寸之地。灯罩是半透明的薄骨片,透出的光映得我指关节发青。

我是这方圆百里唯一肯接凶死活计的收尸人。官府嫌晦气,寻常仵作避之不及。

唯有我这骨裁缝,靠着祖传一点辨骨识伤的手艺,和那点不足为外人道的天赋,

挣一口刀头舔血的饭吃。我脚下的土异常松软,带着新翻的潮气。守尸灯的绿光扫过,

一截惨白的东西在这黑土上异常显眼。像不甘的指骨,直戳向阴沉的夜空。是新埋的,

土都没踩实。我心里咯噔一下,这乱葬岗的新客,多半没好事。我蹲下身,放下灯。

幽绿的光晕里,一具年轻女子的尸身半露着。粗麻布裹着,这还是城里义薄云天

刘大善人施舍的薄棺标配。薄得连野狗都防不住。布已经破了,

露出底下青紫僵硬的皮肉。我皱了皱眉。一股若有似无的甜腻气息,从这尸体上散发出来。

混杂在浓烈的尸臭里,诡异非常。职业病使然,我戴上浸过药汁的鹿皮手套,

小心地拨开覆盖在尸体右手上的破布和浮土。而且我手上动作必须轻。死人骨头脆,

尤其是新死的。我的指尖触到冰冷僵硬的腕骨,正要往下探——咔哒。一声极轻微,

却清晰得如同在耳畔响起的硬物撞击声。守尸灯的绿焰忽然猛地摇曳了一下。我屏住呼吸,

拨开覆盖在右手骨上的最后一点碎泥。月光和绿光交织下,景象让我的胃猛地抽搐了一下。

三枚边缘带着幽绿铜锈的铜钱,呈品字形。被三根漆黑、细如牛毛的长钉,

死死地钉进了女子右手的手骨之中。钉入处骨裂的纹路清晰可见。铜钱深陷,

仿佛是从骨头里长出来的恶瘤。那甜腻的气味,

似乎正是从铜钱和骨头的缝隙里丝丝缕缕渗出来的。镇魂钱?

一个古老而禁忌的名词划过脑海。传说这是阴阳司早年流出的邪术。

它是用特制的铜钱和引魂钉封住亡者特定骸骨。能锁住魂魄,使其不得超生。

永世受制于持钱者,成为最听话的鬼奴。可这玩意儿,不是早被列为禁术,

连相关的记载都焚毁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乱葬岗,还是一个无名女尸身上?瞬间,

寒意顺着我的脊椎往上爬。比这夜风更刺骨。这活儿,沾手就是***烦。但我是收尸人。

如果连我都不肯帮她收尸,那她真的就要曝尸荒野,无人问津。想来都是爹娘心头宝儿,

生前遭此大罪,死后至少走的体面点吧?然后我那只没戴手套的左手,

就像被什么东西牵引着,鬼使神差地,缓缓向那钉着铜钱的手骨探去。

当我的指尖离那冰冷的骨殖还有一寸时,一股阴冷刺麻的触感已经先行缠绕上来。

这就是我的天赋,或者说诅咒——裁骨识冤。我的指尖终于触碰到了冰冷的骸骨。

嗡——!眼前景象瞬间扭曲、破碎、重组。我看到在雕花的窗棂上,糊着喜庆的红色窗纸。

紧接着我听到一阵急促而压抑的呜咽声。伴随着指甲疯狂刮挠木板的刺啦声。

还有……沉闷的、一下下砸落泥土的夯土声。忽然一股浓得化不开的脂粉香,

混合着新木漆的刺鼻味道,还有泥土特有的腥气,从四面八方涌来,不断灌入我的口鼻。

我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粗糙的麻绳死死捆缚,勒进皮肉。我的嘴被布团堵住发不出声。

身下是冰冷的木板,有零星土块砸在我脸上,生疼。

不……放我出去……我不是……不是……紧接着,一个女子濒死破碎的意念碎片,

如同尖针,狠狠扎进我的脑海。她是被活埋!外面还贴着囍字。这是……配阴婚?!

噗!突然一口腥甜猛地涌上喉头,我强行咽下,额角的青筋暴跳。

我的指尖触碰骸骨的地方,一股被活埋的窒息感和绳索勒进骨头的剧痛瞬间同步传来。

鹿皮手套下的皮肤仿佛被无形的火焰灼烧,痛得我钻心。

这就是裁骨识冤的代价——同步承受死者临死前的极端痛苦。呃啊……我闷哼一声,

触电般缩回手,指尖在幽暗的光线下微微颤抖。皮肉下泛出不正常的青黑色。

我再低头看那具女尸,冰冷的月光勾勒出她残破的轮廓。谁?!

一声厉喝突然从身后传来,带着警惕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不是人声。

那声音像是从地底渗出,带着冰碴摩擦的质感。

守尸灯幽绿的火苗骤然被一股无形的阴风吹得笔直向上,几乎要熄灭。我猛地回头。

就在我身后三步远的地方,一个模糊的、近乎透明的身影悬浮在离地半尺的空中。

她长发披散,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点惨白尖削的下巴。

她穿着一身早已看不出原色的破烂嫁衣,赤着脚,脚尖离地。

她周身缭绕着肉眼可见的、水汽般的阴寒白雾,让周围的空气温度骤降。

这、这这……这是那具女尸的怨魂?!她出现的无声无息,还带着一身的怨气。我的天哪,

我就说遇到这样的尸体不会是什么好事吧?这下完了……我下意识地后退半步,

右手悄悄摸向褡裢里浸满黑狗血和朱砂的裹尸布。对付这种厉鬼,寻常法子没用。忽然,

那女鬼的头微微偏了一下。披散的长发缝隙里,似乎有一道冰冷刺骨的视线落在我身上,

带着审视和滔天的恨意。空气仿佛凝固了。你……她微微开口,声音冰冷:你能,

看见我?能……碰到我的骨头?我喉头滚动了一下,

声音因为刚才的冲击有些沙哑:是、是……我是收尸人沈七。

姑娘……可是有何未了之事?这是规矩,也是试探。冤魂现身,多半有所求。女鬼沉默了。

周围的阴寒之气似乎更重了。乱葬岗的风声都消失了,死寂一片。她悬浮的身体微微前倾,

像是在努力辨认我。忽然,她那模糊的面容猛地转向我刚刚触碰过她骸骨的左手。

披散的长发无风自动,露出一双没有眼白,只有一片漆黑的眼睛。

妈、妈、妈呀……我吓到浑身发软,后退几步,差点没摔倒。你身上——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变得尖利刺耳。有铜钱的臭味!!话音未落,

一股狂暴阴冷的旋风平地而起。守尸灯啪地一声熄灭。黑暗中,

我只看到那双怨毒的黑瞳,带着滔天的恨意。如同离弦之箭一般,裹挟着刺骨的阴风,

猛地朝我扑来……2.那裹挟着死气的阴风,比三九天的冰凌还要刺骨。

瞬间冻僵了我半边身子。守尸灯已灭,乱葬岗彻底沉入墨汁般的黑暗。

只有那双怨毒凝聚、不见眼白的漆黑瞳孔,如同两点来自地狱的寒星,急速放大。

我大脑一片空白,来不及思考,更来不及恐惧。本着收尸人常年与凶戾打交道的本能,

我的右手在有意识之前就动了。褡裢里那卷浸透了黑狗血和百年老坟头朱砂的裹尸布,

被我猛地抽出。然后迎着扑面而来的阴寒鬼影,狠狠抖开!嗤——!

布帛撕裂空气的声响,在死寂中格外刺耳。裹尸布上暗沉发黑的血迹和浓烈的朱砂气息,

仿佛投入滚油的冷水,与女鬼扑来的阴煞之气狠狠撞在一起。

瞬间一种令人牙酸的、如同热铁烙上寒冰的滋啦声爆开。女鬼那扑来的虚影猛地一滞,

发出一声痛苦尖锐的嘶鸣。裹尸布替我挡住了致命一击。但那股巨大的冲击力,

还是如同被狂奔的牛车撞上,震得我手臂发麻,踉跄着连退好几步。

我的后背狠狠撞在一块冰冷的墓碑上,喉头一甜,血腥气再次弥漫开来。呃!

我闷哼一声,强行咽下翻涌的气血,攥紧手中变得滚烫的裹尸布,死死盯着那片翻滚的白雾。

白雾中,女鬼的身影变得更加模糊,痛苦地扭曲着。那双怨毒的漆黑瞳孔死死锁定我,

充满恨意的同时似乎还有点茫然。她似乎是想不通,为什么一个身上带着铜钱臭味的人,

会有能伤到她的东西。妖孽!还敢逞凶!一声清越的呵斥声,骤然划破乱葬岗的黑夜。

紧接着,一道远比我的守尸灯明亮的白光,自斜刺里激射而来。

白光精准地笼罩住翻滚挣扎的女鬼。啊——!比刚才更加凄厉的惨叫从白雾中爆发。

女鬼的虚影在白光中剧烈扭曲、变淡,仿佛冰雪在烈阳下消融。

她怨毒地朝白光来源的方向瞪了一眼,又极度不甘地剜了我一眼。

整个身影如同被戳破的水泡,噗地一声,彻底消散在空气中。

只留下原地一团尚未散尽的阴寒白气,以及空气中残留的焦糊气息。光芒照亮了持灯人。

一个年轻男子,身形挺拔如修竹。他穿着一身深青色长衫,

袖口和下摆用银线绣着精细的流云纹,在灯辉下若隐若现。男子面容清俊,眉目疏朗。

只是此刻他薄唇紧抿,眼神锐利,视线正冷冷地扫视着这片狼藉的乱葬岗。最后,

目光定格在我身上,带着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我的目光同样也上下打量着他。

直到看的他腰间悬着一块非金非玉的令牌,在灯光下反射出光泽。令牌中央,

一个古朴的阴字清晰可见。……阴阳司!?执灯使周砚白!我的心猛地一沉。

麻烦果然引来了更大的麻烦。阴阳司的人,向来眼高于顶,

视我们这些与尸体打交道的贱役如蝼蚁。更别说我这身负异禀的骨裁缝。

在他们眼中恐怕更接近邪祟一类。你是收尸人?年轻男子的声音响起,清朗依旧,

却带着公事公办的疏离感。他的目光掠过我手中紧握的裹尸布和地上半露的女尸。是,

小人沈七。我垂下眼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在此收殓无名尸身,

惊扰了大人,罪该万死。我小心地将那卷裹尸布塞回褡裢,动作间牵扯到伤处,

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惊扰?他提着那盏奇异的玉石提灯缓步走近。——引魂灯,

我认得。这是阴阳司执灯使的标志法器。清冷的光辉落在他脸上,更显得他眉目深刻。

能引动这等怨气的凶魂现身,还能用这等手段暂时逼退她,你这收尸人,倒也不简单。

他的目光锐利地扫过我的左手。我心头一紧,下意识地将左手往袖子里缩了缩。

指尖那被裁骨识冤反噬的青黑色,在如此明亮的光线下,恐怕难以完全遮掩。

他并未深究,目光转向地上那具女尸,尤其是那只右手。镇魂铜钱,引魂钉……

他蹲下身,引魂灯的光芒近距离照射在那三枚钉入手骨的幽绿铜钱上。他的眉头紧锁,

眼神变得异常凝重,甚至带着一丝震惊。此等阴损至极的禁术,竟重现于世了?

大人认得此物?我试探着问他,强压着心中的惊涛骇浪。他果然知道这些!

这印证了我之前的猜测,但也意味着卷入的漩涡更深了。岂止认得。周砚白站起身,

清俊的脸上笼罩着一层寒霜,此乃阴阳司早年流出的邪术‘锁魂镇魄’之术。

以特制铜钱为媒介,以引魂钉封入死者特定骸骨。通常是怨气凝聚或灵性最强之处,

如心口、眉心、或是这执念所系的右手。他指了指女尸的手骨,一旦钉入,

魂魄便被强行锁于骸骨之内,不得解脱,不入轮回。持对应母钱者,

便能操控这被锁之魂,驱其为奴役,行不义之事。因其太过歹毒,有伤天和,

百年前已被彻底列为禁术,相关记载尽数销毁,炼制之法早已失传。怎会……

周砚白的目光再次落回女尸身上,带着疑惑和愤怒。操控亡魂为奴役,

永世不得超生……我听着这冰冷的解释,脑海中瞬间闪过女鬼记忆碎片里那绝望的活埋场景。

那贴着囍字的窗棂,还有我感受到的、被背叛的滔天怨毒。

瞬间一股寒意从我的脚底直冲头顶。果然如此。她生前被虐杀配阴婚,

死后竟连魂魄都不得安宁,还要被仇人奴役?!这女子是何人?为何遭此毒手?

我的声音有些干涩。她叫陈婉。周砚白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息,

本是知府千金。三日前失踪,家人报官,只当是寻常走失。没想到……他顿了顿,

眼神更冷,钉骨封魂,配以阴婚嫁衣,怨上加怨。看这手法,

这是要将她炼成最凶戾、也最‘好用’的鬼奴。施术者,所图非小,手段更是狠毒至极。

……狠毒?何止是狠毒!这是要将一个人从肉体到灵魂都彻底碾碎、奴役!

我胸中忽然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愤怒。为陈婉,也为这世间竟有如此泯灭人性的手段。

大人……我还想再问,关于这邪术,关于谁可能是幕后黑手。他却忽然抬手,

制止了我开口。引魂灯的光芒微微波动了一下,他清冷锐利的目光,再次聚焦在我身上。

这一次,是前所未有的凝重和审视。你的问题暂且放一放。周砚白的声音陡然转冷,

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现在,我更想知道的是——他提着引魂灯,向前逼近一步。

那纯净清冷的光辉瞬间将我完全笼罩。灯光下,他清俊的脸庞线条显得格外冷硬。你身上,

为何也沾染着‘镇魂钱’的气息?而且——周砚白顿了顿,

是经年累月、近乎与你自身血气融为一体的那种。他冰冷的目光,

如同两把淬了寒冰的利刃,死死盯着我紧紧攥在袖中的左手。刚才那凶魂攻击你时,

喊的就是这个。现在,回答我。他压低声线,带着呵斥。

引魂灯的光芒似乎也随着他的质问而炽盛了几分。你袖子里,藏着什么?我如遭雷击,

浑身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他……他竟然能感应到我身上那枚铜钱的气息?!

还知道是经年累月?幼时那场几乎夺命的劫难,

那个在尸山血海中将我拖出来、塞给我一枚冰凉铜钱的模糊身影。以及那之后,

这枚铜钱如同烙印般伴我至今的秘密,我从未对任何人提起过。

可他却……3.引魂灯那清冷纯净的光芒,此刻就像无数根烧红的细针,扎遍我全身。

周砚白那双洞彻人心的眼睛,和他那句冰冷的质问,如同一根钉。

将我牢牢钉在冰冷潮湿的乱葬岗泥地上。我的冷汗顺着额角滑下,滴入衣领,

带来一阵战栗的冰凉。袖袋深处,那枚贴身藏了十几年的旧铜钱,从未像此刻这般滚烫沉重。

它几乎是要灼穿布料,烫进我的骨头里。我……我的喉咙干涩,

声音嘶哑得几乎不像自己的。现在该怎么办?辩解?否认?在引魂灯的光芒下,

在阴阳司执灯使锐利的目光前,任何谎言都显得苍白可笑。

陈婉那声充满滔天恨意的铜钱的臭味犹在耳边,这就是铁证。周砚白没有催促,

只是提着灯,静静地站在那里。引魂灯的光芒稳定地笼罩着我,

将他清俊脸上的每一丝冷峻都照得分毫毕现。沉默比他那厉声呵斥更令人觉得窒息。

空气中弥漫着无形的威压,连乱葬岗呜咽的风都识趣地噤了声。时间仿佛被拉长,

每一息都无比煎熬。终于,我认命般地闭了闭眼。与其被当成邪祟同党当场格杀,

不如……我左手颤抖着,缓慢地探入袖袋深处。紧接着我深吸一口气,猛地将它掏了出来。

啪嗒。一枚边缘同样带着幽绿铜锈,形制却更为古旧的铜钱,

掉落在周砚白脚前冰冷的泥土上。周砚白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猛地蹲下身,

引魂灯的灯光瞬间凝聚成一道纤细的光束,照射在那枚旧铜钱上。灯光流转,

铜钱表面那些细微的磨损痕迹和深沁入骨的锈迹,在光芒下纤毫毕现。母钱……

他低声吐出两个字,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震惊和凝重,

而且是至少温养了十年以上的母钱!!!!瞬间,我脑袋突然跟炸了一般,嗡嗡作响。

什么啊?!什么母钱?我手中的这个怎么能是母钱呢?!周砚白抬起头,

看向我的眼神复杂到了极点,你到底是什么人?这母钱从何而来?你可知持有此物,

意味着什么?!我、我……我不知道它是什么母钱。

我的声音因激动和恐惧而变得颤抖。我只知道,十一年前,城西瘟疫,

死人堆得像山一样高。我爹娘都死了,我当时也感染瘟疫快要死了。是……是有一个人,

他把我从死人堆里拖出来的。他把这东西塞给我,说……说是能辟邪,能让我活下来。

然后他就走了,再也没出现过。那些刻意尘封、带着血与腐臭味的记忆闸门被强行冲开。

我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带着浓重的鼻音: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知道带着它,

那些游荡的孤魂野鬼就不敢轻易靠近我。我只是想活命,活命而已……周砚白沉默了。

他的目光在我脸上停留片刻,又落回地上那枚旧铜钱。引魂灯的光束依旧笼罩着它,

光芒流转,似乎在细细甄别着什么。乱葬岗死一般的寂静,只有我粗重的喘息声在回荡。

许久,他眼中的厉色似乎缓和了一丝。他站起身,引魂灯的光芒重新扩散开来,

驱散了些许压抑。十一年前,城西瘟疫……他低声重复着,眉头紧锁,

似乎在回忆着什么。那场大疫死人无数,怨气冲天,确实引来过不少邪祟。

他深深看了我一眼,你说救你之人,形貌如何?记不清了……我颓然地摇头,

当时天太黑,我烧得迷迷糊糊,只记得很冷。他的手像冰一样冷,

身上好像还有很重的血腥味和……泥土味?对,就像这乱葬岗的味道!

这个发现让我自己也打了个寒噤。周砚白眼神微动。他没有再追问,只是弯腰,

小心翼翼地用一块素白的手帕隔着手,捡起了地上那枚旧铜钱。他没有收起,

而是递还到我面前。拿着。我一愣,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此物阴邪,

但与你血气相连多年,贸然剥离,恐伤你根本,甚至可能引动其中封存的某些东西。

周砚白的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目前看来,你非施术者,

更像是一个不知情的‘容器’。但此事牵扯重大,镇魂钱禁术重现,绝非偶然。

陈婉一案,背后必有更大的黑手。他将铜钱放在我摊开的掌心。那冰凉的触感再次传来,

我默默地将它攥进手心。你想为她讨个公道吗?周砚白看着我,轻声问道:为陈婉,

也为你自己?我握紧掌心那枚承载着噩梦与救命之恩的铜钱。

陈婉记忆碎片里那绝望的窒息感、被活埋的冰冷恐惧、还有那刺目的囍

字……与我幼时在尸山血海中的绝望何其相似。想!这个字几乎是我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带着刻骨的恨意和不甘。好。周砚白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近乎赞许的光芒,

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他说:我需要你帮我,拿到确凿的罪证。我?我能做什么?

我一脸茫然。你碰触骸骨,能见死者记忆,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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