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当叶家合格的养女，我十年如一日地扮演着他们想要的乖顺模样。
直到我的香奈儿包里漏出一滴辣条油，叶济慈的尖叫刺穿整栋别墅。
我面不改色地把最后半根辣条塞进舌底，用最优雅的吞咽礼仪缓缓咀嚼。
她保养得宜的手指捏着那包滴油的辣条，在我面前抖动：“你就这样糟蹋自己？？
”我吃的岂止是这一包辣条？在学校，为了尝一口同桌的麻辣烫汤底，我趁她上厕所的空档，
抱着她那半碗泡着苍蝇的剩汤，狂奔穿过整个操场。同桌不解：“不吃这口能要了你命吗？！
”我抹了抹油汪汪的嘴： “能！”1我向来是个听话的孩子。八岁，
在福利院的档案里已经算超龄了。我知道，像我这样的“大孩子”，
稍有不慎就会被送去更糟的地方。于是，
我学会了在护工查房时第一个叠好被子； 我总抢着清洗厕所，
哪怕冬天手上冻出裂口也不喊疼； 我甚至能背下所有捐赠者的喜好，
在领导视察时笑得最甜。可叶济慈越过那些稚嫩可爱的最优选择，
径直走向角落里的我说“就这孩子”时，我竟忘了露出乖巧的笑容。护工们私下都说，
像我这样的“大龄滞销品”，能被叶家这样的豪门领养，简直比中彩票还稀奇。确实很稀奇，
因为叶济慈不缺女儿。她有个和我同岁的掌上明珠，叫叶赫。所以我不贪心，有吃，有住，
哪怕把我当下人使唤，我都愿意。可当我踏进叶家，
叶赫一模一样的待遇：朝阳的卧室大得能装下整个福利院； 衣帽间里挂着几十套当季高定，
每件裙摆都绣着我和叶赫的名字； 米其林厨师每天准备有机食材，一星期都不重样。
这份突如其来的宠爱，让我不知所措。也许上天终于听见我的祈求，给了我一个家。
自那日起，我过得很幸福。叶济慈待我如亲生母亲；叶赫也总甜甜地叫我姐姐，
我们穿着一样的裙子，梳着一样的发辫，任谁看了都说我们比亲姐妹还要亲。直到那个雨夜，
叶赫因为先天性骨髓衰竭，需要定期输血。叶济慈红着眼睛，
抓住我的手：“你和赫赫…都是万里挑一的孟买型血。”我懂了。“用我的血吧。
”我伸出手臂，袖子已经卷到了肘弯，“要多少都行。”我望着床上苍白的叶赫，
她手腕上还戴着和我一样的粉色手链。不就是输一点血吗？从那天起，
我就立志当个合格的血包。红枣当零食，猪肝煮粥，连早餐的牛奶都要兑进补铁剂。
我那福利院饿惯了的胃，开始塞满了各种补血食物，吃吐了又硬咽回去。
我对得起叶济慈每月体检时的那句“养得不错”，
配得上叶赫枕着我输血时软软的那声“姐姐真好”。直到班上流行吃臭豆腐，出于好奇，
我尝了一口。外酥里嫩的豆腐裹着辣椒油滑进喉咙，滚烫的汁水在嘴里爆开，
又臭又香的味道冲得我天灵盖发麻。原来世界上还有这样的美味。从那以后，我像着了魔。
开始蹭到同学身边，死皮赖脸地讨要从未尝过的零食。“能给我尝片薯片吗？
”“分我半根辣条好不好？”有时连掉在地上的饼干渣，我都想捡起来尝尝。
2这样吃了一个月后，叶赫发现了端倪。针头才插在胳膊上，她就干呕起来。“叶幸，
你的血变脏了！”她输着输着突然皱眉，“有股…油味。”叶济慈抓住我的手腕，
质问道：“你干了什么？”我掰着手指，老老实实交代了偷吃零食的事情。
臭豆腐、辣条、薯片、巧克力.......我以为她会理解。
毕竟谁能抵抗那些金灿灿、油汪汪的诱惑呢？所以当那些辣条薯片的名字从嘴里滚出来时，
我还仰着脸看她，甚至傻乎乎地等着她摸我的头，疼惜地指责我的贪吃行为。但意外的是，
我挨了人生第一个巴掌。 也正是这一巴掌，换来了意外收获： 第一次，
我逃过了每日例行的抽血。从那天起，叶家开始严格把控所有进我口里地食物。
盐和油成了违禁品，每顿饭都是白水煮菜，淡得能尝出叶子原本的苦涩。所谓的零食，
是各种补血丸子。红枣的、猪血的、鸡鸭血的，每天换着花样，却都一样腥得让人作呕。
就连口水都要喝法国运来的宝宝水，确保我身体每一滴血液的干净。我不甘心，不服气。
叶家是对我有养育之恩，可我不想永远做个听话的血包。
我开始偷偷反抗： 隔三差五找机会顺一口炸鸡，吸一口奶茶。
吃完还要故意跑到叶赫面前咂嘴，夸那辣条有多香，赞那奶茶有多甜。
虽然每次偷吃被抓都免不了一顿家法， 这又能解馋，又能少挨针。这么划算的买卖，
傻子才不干。3很快，同学们取笑：“别人是饭桶，你是零食桶。
”我笑嘻嘻地认领了这个称号。 他们每调侃一句，我就能多蹭一口吃的。 这笔账，
怎么算都划算。但有个人不一样——他的饭，我死活顺不到。他叫沈既明，年级第一的学霸。
帅不帅我说不准，但每次课间，总能看见女生们望着他咽口水。我也常望着他咽口水。不过，
我盯的是他饭盒里的食物。奇怪得很，同样是饭盒里的饭，他那一份总是格外香。有一回，
我看见他在吃麻辣烫。那红油上浮着的芝麻，那热气里裹着的肉香，闻着就香。
低头看看手里叶家准备的猪血丸子，干巴巴、木渣渣，实在是吃不下去了。
我学着那些女生的样子，走到他桌前，眨巴着眼睛，低头扭捏，时不时抚着耳边的头发，
轻声细语道： “沈既明，那个…你剩下的汤…….” “能借我沾沾猪血丸子吗？
”沈既明错愕抬头。当然，我一口麻辣烫都没尝到，他当着我的面，直接把碗倒进了垃圾桶。
可没过几天，麻辣烫突然在我们班风靡起来。 那些少爷小姐们，
纷纷让家里保姆做起了豪华版麻辣烫，地上跑的，天上飞的，
简直把满汉全席都煮进了红汤里。我同桌也不例外。我求她分我点麻辣汤底沾猪血丸子，
可她死活不肯。因为叶家放了话，谁要是给我吃“脏东西”，就别想再和叶家做生意。
最后我只能趁她上厕所，抱着她吃那还泡着苍蝇半碗汤底，在操场上没命地跑。
等她追上来时，我已经把最后一点汤底都舔干净了。她气得直跺脚，冲我吼： “叶幸！
” “不吃这口能要了你命吗？！”我抹了抹油汪汪的嘴： “能！”我满意地拍拍肚子。
这碗红油汤下肚，至少十天半个月内，叶赫都不会想要我的血了。4我天真地以为，
只要我在学校坚持不懈地吃垃圾食品，
叶赫娇生惯养的大小姐主就会嫌弃我的血不够“纯净”。这样，
我就能成功摆脱“人形血包”的命运。可惜我的如意算盘打得不够响。
叶济慈很快就识破了我的小聪明，她贴心地在学校给我安排了个“VIP套餐”。每天中午，
食堂都会特意给我一人布置一张西餐桌。旁边站着营养师和两个肌肉发达的墨镜男，
监督我吃完那盘补血的猪肝猪血。等我吃完，一个保镖会去小卖部门口守着，警防我去进货。
另一个则寸步不离地跟着我回教室。因为叶济慈伟大的母爱感动了学校，
班主任默许保镖坐在我旁边，全天监视我的一举一动。我可是个24小时待命的职业干饭人。
机器还会没电，但我永远不会。下午，窗外下着绵绵细雨，教室里昏暗得让人昏昏欲睡。
政治老师正用蚊子般均匀低沉的声音讲着辩证唯物主义。
那催眠的语调简直比手机里的白噪音还管用。全班同学都开始点头打瞌睡，
就连站在我身边的墨镜肌肉男也打起了呼噜。我知道机会来了！
我猛地抢过同桌桌上那杯放了一上午的奶茶。一杯杯底沉着珍珠椰果布丁和芋泥麻薯，
顶上盖着芝士奥利奥碎的全糖奶茶。我用比墨镜哥呼噜声还大的吸溜声，快速嘬完了那杯茶。
等墨镜男惊醒时，桌上只剩被我用手指掏净麻薯的空杯。而我在往同桌抽屉里塞钱，
好安慰她受伤的心灵。同桌是班里跟我最要好的，她完全没把这当回事，
反而变着法鼓励我“偷吃”。她每天雷打不动地买双份奶茶放桌上，
抽屉里还偷偷塞了两倍的辣条。专门等着我“不小心”顺走。一连好几天，物理课，数学课，
历史课，我总是能逮到机会饱餐一顿。我上课变得比任何同学都积极。好景不长，
班里突然多了一条新规定。不准带任何饮料和零食进教室。没错，叶济慈就是有这样的权势。
她不让我吃垃圾食品，全班就都得跟着禁食。她要把我养成一个“纯净”的血库。
而我只能眼睁睁看着针管一次次扎进手臂，抽走一袋又一袋鲜血。抽血的次数越来越多，
我的手臂很快又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针眼。现在我的手臂总是隐隐作痛，走路时双腿发软，
眼前时常发黑，连黑板上的字都看不清了。说来也怪，明明听不清老师讲课，
社会实践作业却听得明明白白。这是我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
如此迫切地想要完成学校的作业。5我们学校是所贵族私立，
学生个个都是财阀家的千金少爷。
为了给这所“用金子堆出来的学校”镀上一层“德智体全面发展”的金漆，
校方规定每学期学生必须完成一项义工活动。我毫不犹豫选了最少人选择的孤儿院。
那里的活最多最累，但肌肉墨镜男没法跟来。毕竟记者最爱拍这种“千金做公益”的照片。
要是配上“富家女做义工还带保镖”的标题，那就有损集团形象了。叶济慈确实爱叶赫，
但她更爱钱。于是，我又重获吃垃圾食品的自由了。
在孤儿院的帮忙日子让我想起了以前的生活。院长温柔慈祥，孩子们天真可爱。
生活一切好像回到了起点。我感觉心再次感受到了安稳，家的安稳。院长在知道我体虚后，
只安排我给孩子们分发食物，我很感动。
看着那些干瘦苍白、无依无靠的小孩们狼吞虎咽的样子，我很心疼。孩子们需要营养！
我把营养师精心准备的当归红枣乌鸡汤、猪肝菠菜、红豆花生桂圆汤全都分给了他们。
看着他们吃得津津有味，我很欣慰。但很快我就发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
这些孩子居然在偷藏垃圾食品！作为过来人，我深知垃圾食品对孩子们娇嫩肠胃的危害。
让巧克力蛋糕、辣条、薯片这些食品伤害祖国的花骨朵还得了？“没收！统统没收！
”小孩们仰着头，认真听我的严肃训斥。“这些垃圾食品会危害你们的健康！不能吃！
”说完，我把没收的整箱零食抱进厕所，带着利己为人的精神，将它们全部消灭。
我的体重在短时间内飙升了二十斤。叶济慈敏锐地察觉到了变化。
她拿着我在漏辣椒油的香奈儿包，厉声质问我：“你就这样糟蹋自己？”能够保住我的血，
怎么是糟蹋？这是心里话，我没有说出口。叶济慈的震怒恰恰证明，我吃得越不健康，
就能活得越长久。想到自己还能靠这身“垃圾血”多活几年，我忍不住笑出了声。
那笑声让叶济慈露出了罕见的慌乱表情。她立刻命令医生给我做血液检查。
检查结果显示我的糖化血红蛋白指标异常偏高，医生警告说有患上糖尿病的风险。
这个结果让叶济慈慌了神。而叶赫当场表示宁愿没血而死，也绝不要用我的“脏血”。
6短暂的胜利后，叶赫真的十几天没要我的血，病情眼见着恶化。叶济慈派人盯得更紧了，
我的良心也开始隐隐作祟，竟主动戒起了零食。可骨子里的倔劲又在叫嚣：“凭什么？
”“我也要活啊！”我在良心的不安与求生的本能间来回撕扯：今天刚发誓戒掉零食，
明天又偷藏半包辣条；前脚还怀着对叶家的愧疚咽下补血丸，转眼就吐了出来，
埋进了花盆底。三十多斤血肉就这么在自我折磨中消磨殆尽。直到某天清晨，
当女佣又端来一碟补血丸子时， 我喉头突然涌上一股铁锈味的恶心，
连胆汁都吐了出来—— 原来人的身体， 比良心更先学会反抗。
叶济慈派了两个墨镜肌肉男盯死我， 非要看着我咽下每一口补血食物。连着好几天，
我连偷偷扔颗丸子的机会都找不到。最后我掏出卫生巾冲他们晃了晃： “上个厕所总行吧？
”结果这两根木头桩子，居然一路跟到厕所门口。我拍着女厕门板： “怎么？
这地方你们也要进？” 又指指食堂方向： “猪血丸子不就在那儿吗？还怕我跑了不成？
”他俩对视一眼，这才磨磨蹭蹭退到楼梯口。正发愁女厕今天空无一人，
一抬头就撞见方旭往男厕走。天赐良机！我激动地冲他挥手，
完全忘了手里还攥着那包卫生巾。方旭瞥见我在女厕门口手舞足蹈，直接甩来一个白眼，
头也不回地继续往男厕走。我赶紧一个箭步堵住他：“方旭！帮个忙！
”方旭鄙了眼我手中拿包卫生巾，“你这不是已经有一包了吗？”“谁要你买卫生巾了！
” 我鬼鬼祟祟地望了眼楼梯口，凑近方旭：“帮我去食堂扔了那盒猪血丸子！
”方旭挑眉：“凭什么？”我得瑟地靠近他，装模作样用卫生巾挡着嘴，
声音却半点没压：“你要是不帮我，我就告诉叶赫，你天天盯着他！
”方旭闻言显然有些诧异，反驳道：“你胡说什么！”我得意地晃脑袋，“还装！你那眼睛，
回回往我们这里瞟，谁看不见啊？”突然“啪”的一声，我手里的卫生巾被人拍开，
八卦的嘴就这么毫无防备地晾在了半空那手，不是方旭的，是沈既明的。
沈既明随即就把我推开，“什么了不得的事，非堵在厕所门口说？”我见他一脸烦躁，
识相地让开路，嘴上却不饶人：“学霸理解不了的人生大事！”沈既明居然没走，
还指责我一女生堵在男厕门口，会造成男生的不便。我反手就拍了拍男厕门板，
冲着里面喊：“有人吗？”一片寂静。“这不是没人吗？”我撇撇嘴，“办完事就走，
谁稀罕看你上厕所啊？”沈既明听完脸一黑，擦了擦手，转身就走开了。方旭看我脸皮厚，
嘴巴大，八成是怕我把他那点心思抖出去，态度突然来了个急转弯。“你的猪血丸子，
放哪儿了？”我立刻报上具体位置，最后他丢下一句不痛不痒的威胁，“管好你的嘴！
” 离开了。等我磨磨蹭蹭的回到食堂，那盒猪血丸子果然“不翼而飞”了。
俩保镖回来一看空盘子，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当我吃完了，这活一干完，
俩木头扭头就休息去了。7不用吃那恶心的猪血。我大步迈回教室，胃里前所未有的自在。
一进门就看见我的大恩人方旭，正坐在课桌上跟人闲聊。 “方旭！谢啦！你放心，
我肯定在叶赫面前多夸你几句！”方旭却摆摆手。“别急着谢我，我去的时候碗早就空了。
”我愣住了，明明去厕所前我还数过，碗里明明还剩十个猪血丸子。总不能有人喜欢，
偷吃了吧？“到底是怎样的猛士，敢于正视淋漓的猪血？“我盯着地板百思不得其解。
就在这时，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从头顶砸下来。 “你们俩怎么总喜欢挡我的路？
这次又是什么 ‘人生大事’？”一抬头，果然又是沈既明那张熟悉的臭脸。
“旁边也有道啊！”我指着另一过道，正想继续跟他好好理论。
突然想起之前偷听到叶济慈的电话。沈家似乎有意让叶赫当儿媳妇。这么一想，
我帮方旭追叶赫，可不就是在挖沈既明的墙角吗？确实不太厚道。
理解了他的这未来妹夫的立场，我立马往旁边挪了挪，在狭窄的桌椅间勉强让出一条缝。
“不就是挡道了吗？这下总行了吧？”谁知沈既明连脚都没抬一下，
低头瞥了眼我勉强让出的空间。“这怎么过？”这根本不是嫌我挡道了，他就是没事找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