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晚风吹进青砖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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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娇娇推开院门时,日头刚擦着山头往下落,风里裹着股子杂七杂八的味儿——墙根堆的艾草晒得半干,苦叽叽的;鸡笼里那俩老母鸡扑腾翅膀,带起的土腥气混着新下的蛋腥;院角那丛野菊,又飘过来点甜丝丝的香。

这几样搅在一块儿,闻着居然挺踏实,是乡下过日子的正经味道。

篱笆上的丝瓜藤攀得比人高,巴掌大的叶子被夕阳镀了层金,垂着的嫩丝瓜绿得发亮,风一吹就晃悠,跟挂着串没打磨的玉坠子似的。

菜地里刚浇过,湿土气往上冒,几棵萝卜缨子挺着翠色,在暮色里精神得很。

这一带的人,不管大婶还是老太太,吵起架来都跟炸了锅似的。

先是比嗓门,谁喊得能掀翻屋顶谁占先;真急了就上手薅头发,最后输赢全看谁鬓角还能剩下几根整齐的。

所以白天温娇娇那出“气晕过去”的戏,在温珠和温岩眼里跟看新把戏似的——尤其最后还捞回五个圆滚滚的鸡蛋,俩孩子攥着鸡蛋的手心都潮乎乎的,眼睛瞪得溜圆。

街坊们只当是受了委屈的小姑娘扛不住,七嘴八舌劝了几句“养好身子最要紧”,就扛着锄头各回各家烧饭去了。

温娇娇牵着俩孩子往里走,手心被他们攥得紧紧的,跟握着两团热乎的小面团。

这房子在1972年的乡下,真算得是拔尖的。

原身爹妈当年攒了三年工分,又跟亲戚借了钱才盖起来,青砖缝里的白灰虽被雨打风吹得发灰,可比村里那些土坯房结实多了。

堂屋门轴缺油,一推“吱呀”怪叫,把梁上燕子窝里的俩黑燕惊得扑棱棱飞出来,绕着屋檐转两圈才落回去。

屋里没点灯,夕阳从糊着麻纸的窗棂钻进来,在泥地上投出横七竖八的光条,细小的尘埃在光里跳着碎步。

靠墙的八仙桌是原身外公给的陪嫁,红漆磨得露出木色,桌腿缠着半圈褪色的红绳,是陈巧珍嫁过来时系的,说能拴住福气。

“姐,灶上温着红薯,我给你烤两块?”

温珠仰着小脸,辫子梢沾着点草屑,声音脆生生的。

小姑娘在医院时还怯得像只受惊的小鹿,这会儿却像只刚归巢的小麻雀,围着她转来转去,“我会用灶膛余火烤,外焦里甜!”

温岩也跟着点头,小拳头攥得紧紧的:“我去抱柴!

柴房有干松针,一划就着!”

温娇娇看着俩孩子瘦得硌手的肩膀,心里软得像块化了的糖。

她确实需要单独琢磨下那栋随身老房,便顺着他们的意进了最东头的房间。

门刚掩上,她立刻凝神——眼前瞬间铺开青石板铺就的天井,墙角青苔洇着湿气,爷爷种的那株老薄荷还在石阶边冒绿芽,正是她住了二十多年的老屋模样。

指尖碰到冰凉的石桌,她才敢信这不是梦。

上午在医院惊鸿一瞥的相框,此刻正躺在石桌上,玻璃面映着她和爷爷奶奶的笑脸。

念头一动,相框消失;再一想,又稳稳落回掌心。

更奇的是,她能清晰听见灶房里温珠踮脚够红薯的动静,连那丫头小声嘀咕“火别太旺”都听得一清二楚。

这老屋竟成了她的囊中之物,连五感都能互通?

温娇娇摸着薄荷叶子发怔。

穿来前她明明住在诊所隔壁的出租屋,那间刷着白墙的小房子,怎么就换成了几公里外的青砖老屋?

许是执念太深。

爷爷奶奶走后,她守着老屋不肯搬,首到对门出了凶案。

那个黏着露水的清晨,警戒线把半条街圈成白色,警察说对门姑娘没了,而她那扇反锁的门,不知何时被撬开一条缝。

凶手虽被抓,却在拒捕时一头撞在墙上,到死没说清为啥放过了她。

自那以后,她搬去朋友家,却总在白天溜回老屋——闻闻薄荷香,摸摸石桌的纹路,好像这样就能把心放进安稳的地方。

“姐?

烤红薯好啦!”

温珠的声音隔着两重空间传来,带着点焦糊味的甜香也钻了进来。

温娇娇闪身回现实,开门就见俩孩子举着烤得焦黑的红薯,站在门口像举着什么宝贝。

温珠鼻尖沾着灰,温岩的刘海被灶火燎得卷了几根,见她出来,俩孩子眼睛亮得像落了星子。

灶台上摆着个粗瓷碗,里面盛着剥好的红薯肉,金黄金黄的,热气裹着甜香往上冒。

这光景离晚饭还有一个多时辰,显然是俩孩子特意给她弄的。

温娇娇拿过两个豁口的小碗分了分,可俩孩子却往后缩:“姐吃,我们闻闻就香。”

看着他们偷偷咽口水的模样,温娇娇把碗往他们手里塞:“吃!

姐保证,以后顿顿让你们闻见肉香。”

小崽子们这才捧着碗小口啃,红薯的甜浆沾在嘴角,像抹了蜜。

饭后不等她动手,温珠己经踩着小板凳刷碗,温岩蹲在地上擦灶台,小胳膊小腿倒腾得飞快,谁劝都摇头:“姐受伤了,要歇着。”

温娇娇索性去看粮窖。

掀开厚重的木盖,一股凉气混着红薯的土腥气涌上来,窖壁挂着细密的水珠,底下堆着的红薯、土豆干码得整整齐齐,像小山似的。

墙角的米缸锁着,钥匙挂在灶王爷像后面,打开一看,细米只有缸底浅浅一层,玉米面倒还有半袋。

这光景,够仨人喝稀粥撑半个月,想啃口白面馒头,得等队里分粮。

夜色漫过篱笆时,鸡笼里的老母鸡开始打盹,野菊的影子在地上铺得老长。

温娇娇站在院心数星星,天上的银河像泼翻的牛奶,青砖房的瓦檐浸在墨色里,只有俩孩子房间透出点昏黄的光,像块暖融融的蜜糖。

她点着煤油灯,从粮柜里抓了把炒花生,又从随身老屋里摸出几颗水果糖——用粗布帕子裹了两层,免得糖纸反光惹眼。

借着月光往大队长马德才家去,小路两旁的狗尾巴草扫着裤脚,远处传来几声老狗的吠叫,倒衬得夜格外静。

大队长家的窗户还亮着,赵春兰正坐在灯下纳鞋底,马德才趴在桌上写着什么,笔尖划过纸的“沙沙”声都听得见。

温娇娇轻轻敲了敲门,就被赵春兰的大嗓门捞了进去:“这丫头咋黑灯瞎火跑出来了?”

“婶儿,给孩子们带点零嘴。”

温娇娇把布包递过去,花生的脆香混着糖的甜气钻出来。

赵春兰手快,接过来又往回塞:“你家俩小的正长身子,留着给他们吃!”

温娇娇怕推搡起来动静大,干脆往后退了两步:“家里还有呢!

婶儿不收,我以后不敢来麻烦了。”

说完转身就跑,听得身后赵春兰首叹气。

回到家,俩孩子己经睡熟了。

温岩把小胳膊搭在温珠肚子上,姐弟俩盖着一床打补丁的被子,呼吸匀得像风吹麦浪。

温娇娇把包着糖的帕子悄悄塞进他们枕头下,又从随身老屋里割了块腊肉——用油纸包好,塞进厨房的米缸后面。

明日一早,就说这肉是托人从镇上换来的,保管俩孩子信。

温娇娇吹灭煤油灯躺到床上,鼻尖仿佛己经飘来腊肉粥的香,混着窗外的虫鸣和俩孩子的呼吸声,踏实得让人想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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