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大部分时间都待在船舱角落,用能力操控着冰块为自己搭了个临时堡垒。
她闭着眼假寐,实则时刻警惕着周围。
魅魔诅咒的反应比她预想的更频繁。
每次路飞笑着喊她“霜!
来看鲸鱼啊”,她的灵魂就像被细线勒紧,每次索隆练剑时无意间扫过她的目光,那目光里的在意会让她指尖发冷。
山治端来的甜点冒着热气,甜腻的香气里藏着的珍视,更是让她胃里翻涌。
“你到底在怕什么?”
娜美抱着航海图,终于忍不住在她面前坐下。
少女的眼神己经从最初的警惕变成了探究,“我们又不会对你做什么。”
霜睁开眼,赤瞳里没什么情绪:“与你无关。”
“可你明明……”娜美顿了顿,想起这几天的细节——路飞差点被海兽偷袭时,霜操控的冰刺比谁都快。
索隆练剑拉伤肌肉,她扔过去的治疗药膏精准地落在他脚边。
山治为了给她找罕见的海葡萄,差点掉进海里,是她用冰链把人拉了上来。
这些事,霜做得极其自然,做完后又立刻退回自己的角落,仿佛只是随手掸掉灰尘。
“你不是真的冷漠” 娜美肯定地说,“你只是在装。”
霜的指尖动了动,周围的温度骤降。
她讨厌这种被看穿的感觉,就像在实验室里,每次情绪波动都会被当作“缺陷”记录在案。
滚。
她吐出一个字,冰屑在她掌心凝结。
就在这时,船身猛地倾斜,路飞的大喊声从甲板传来:“是暴风雪!
船要被冻住了!”
霜起身走出船舱,外面果然飘着鹅毛大雪,海面结起薄冰,船舵被冻住,动弹不得。
索隆在砍冰,山治在加固船帆,娜美拿着指南针,脸色凝重:“我们好像闯入了磁鼓岛的海域,这里的冬天会持续半年,而且……而且有很厉害的家伙在岛上。”
一个虚弱的声音从船舷边传来。
众人看去,只见一个戴着驯鹿帽的蓝色小生物蜷缩在那里,冻得瑟瑟发抖:“我、我叫乔巴,是个医生……想找能收留我的地方……”路飞眼睛一亮:“医生?
我们正好缺个船医!
乔巴,上船吧!”
乔巴吓得缩成一团:“可、可是我是驯鹿……大家都会讨厌我的……”他的声音带着哭腔,眼神里的自卑和恐惧,像一根针猝不及防刺中了霜的记忆——实验室里,那些被判定为“失败品”的孩子,也是这样缩在角落,害怕被丢弃。
魅魔诅咒:救赎欲触发……灵魂的疼痛如期而至,比以往更尖锐。
但这一次,霜没有抗拒。
她走到乔巴面前,伸出手,掌心凝结出一小块温水,递到他嘴边:“喝。”
乔巴愣住了,看着眼前白发赤瞳的少女。
她的表情还是冷冷的,但指尖的温水却带着暖意。
他犹豫着喝了一口,身体里的寒意散了不少。
“你、你不讨厌我吗?”
乔巴小声问。
霜没回答,只是转身看向被冻住的船舵,抬手一挥,冰屑纷飞,冻结的船舵瞬间恢复灵活。
她又操控着冰块在船周围形成一道屏障,挡住了暴风雪。
“哇!
霜好厉害!”
路飞欢呼着扑过来,想抱她,却被她侧身躲开。
“磁鼓岛有医生声音依旧清冷,去那里。”
霜开口 声音依旧清冷没人知道,她说出这句话时,灵魂的疼痛里,混进了一丝极淡的、连她自己都没察觉的在意。
船靠岸时,磁鼓岛的雪己经停了。
岛上覆盖着厚厚的积雪,只有一座城堡孤零零地立在山顶。
“听说那里有个‘魔女’,医术很高明。”
娜美指着城堡说,“但脾气很差,而且……而且她只救自己想救的人。”
一个老婆婆牵着雪橇路过,叹了口气,“以前还有个叫希鲁鲁克的医生,心地好,可惜……”乔巴听到“希鲁鲁克”的名字,耳朵耷拉下来,眼圈红了。
霜注意到他的情绪,赤瞳微闪。
她没说话,只是率先踏上雪路,白色的长发与雪地融为一体,只有赤瞳像两簇跳动的火焰。
众人跟在她身后,路飞蹦蹦跳跳地问乔巴:“希鲁鲁克是谁啊?”
乔巴吸了吸鼻子,开始讲述那个想治好国家,却被国王追捕的医生,讲述他如何收留自己,如何教他医生的意义,最后如何在樱花盛开的幻觉中死去。
乔巴的声音哽咽,“希鲁鲁克先生说,磁鼓岛的冬天结束时,会开满樱花,可这里明明不会有樱花……”霜的脚步顿了顿。
她想起实验室的窗外,也有一棵樱花树。
每次被注射药剂,疼得快要死的时候,她就盯着那棵树看。
有个女孩告诉她:“等我们逃出去,就去看樱花好不好?”
后来,那个女孩在实验中死了,再也没见过樱花。
魅魔诅咒:情感共鸣……灵魂的疼痛变成了钝痛,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胸口。
霜抬头看向山顶的城堡,突然加快了脚步。
城堡里,名叫朵丽儿医娘的女人果然脾气很差,看到他们就挥着菜刀赶人:“滚出去!
我才不救小鬼!”
我们要找船医,路飞大喊,“乔巴很厉害的!”
朵丽儿医娘瞥了眼缩在霜身后的乔巴,嗤笑:“驯鹿也想当医生?
别笑掉人大牙了!”
乔巴的耳朵彻底耷拉下来,转身就要跑:“我就说……我不行的……站住。”
霜开口,赤瞳首视着朵丽儿医娘,“他能当医生。”
朵丽儿医娘挑眉:“你凭什么说?”
“他的眼睛里有光。”
霜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想救人的光。”
朵丽儿医娘愣住了,随即哈哈大笑:“你这小丫头,倒是比这驯鹿有胆子。
行,想让他留下,就得通过我的考验”。
乔巴猛地抬头,看着霜的背影。
少女的白发在城堡昏暗的光线下泛着柔和的光泽,明明语气那么冷,却让他第一次觉得,自己或许真的可以……接下来的日子,乔巴在朵丽儿医娘那里学习,霜就在城堡周围待着。
她会用能力冻住袭击乔巴的野兽,会在他熬夜看书时,悄悄在窗台上放一块暖石,会在朵丽儿医娘骂乔巴笨时,操控冰锥打掉医娘手里的教鞭。
这些事,她做得不动声色,却被所有人看在眼里。
离开磁鼓岛的前一天,乔巴拿着一瓶自己做的药膏,红着脸递给霜:“这个……是治疗冻伤的,谢谢你……”霜接过药膏,指尖碰到他的手,乔巴的脸瞬间红透,像煮熟的虾子。
魅魔诅咒:好感度提升……灵魂的疼痛己经很轻了,轻得像一片雪花落在心上。
霜看着乔巴,第一次没有立刻退回自己的壳里,只是点了点头:“嗯。”
第二天,船离开磁鼓岛时,乔巴站在甲板上,看着越来越远的岛屿,突然哭了:“希鲁鲁克先生,你看到了吗?
我找到同伴了……”这时,霜抬起手,赤瞳里闪过一丝微光。
船周围的海面上,突然绽放出无数冰制的樱花,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的光芒,顺着洋流漂向磁鼓岛,像一场迟来的雪。
“是樱花……”乔巴喃喃道,眼泪流得更凶了,却带着笑。
路飞拍着乔巴的肩膀,笑得灿烂,索隆靠在船舷上,嘴角难得地弯了弯,山治看着霜的背影,眼睛里满是温柔,娜美拿出画笔,把这一幕画进了航海图。
霜站在船尾,海风吹起她的白发。
她看着那些冰樱花,灵魂深处那道名为“冷漠”的墙,悄无声息地裂开了一道缝。
她好像……有点明白那个女孩为什么想看樱花了。
原来有些温暖,是藏不住的。
哪怕她装得再冷,这具被诅咒的身体,也己经开始贪恋这份名为“同伴”的暖意。
而这份暖意背后,那些悄然滋生的、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情愫,正像磁鼓岛的春天,在冰雪下悄悄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