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初入黑水我拖着行李箱站在黑水县特殊教育学校门口时，
九月的阳光正被厚重的云层切割成碎金。锈迹斑斑的铁门上缠绕着干枯的蔷薇藤，
像一道道狰狞的伤疤，无声地诉说着这所学校的沧桑与神秘。
门柱上斑驳的红漆依稀能辨认出 “育残成才” 四个大字，
只是那字迹早已被岁月侵蚀得面目全非，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林老师吧？
” 一个穿着深蓝色中山装的男人从传达室走出来，他的皮鞋擦得锃亮，
与这破败的环境格格不入。男人脸上堆着职业化的笑容，
眼角的皱纹里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我是王校长，欢迎加入我们。
” 他伸出的手干燥而冰冷，握上去像触碰到一块没有生命的石头。跟着王校长走进校园，
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和霉味混合的怪异气息，让人鼻腔发痒。教学楼的墙皮大面积剥落，
露出里面灰色的砖块，像一块块丑陋的补丁。走廊里的光线昏暗，
墙壁上贴着的孩子们的画作已经泛黄卷曲，
那些色彩鲜艳的图案在这样的环境里显得格外刺眼，仿佛是黑暗中的一抹虚假亮色。
“咱们学校一共有 110 个孩子，56 个女孩，54 个男孩。
” 王校长的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带着一种奇异的回响，
“都是智力或者身体有缺陷的，年龄在 8 至 15 岁之间。” 他顿了顿，
停下脚步指着教室里正在画画的孩子们，“他们大多是被遗弃的，或者家里实在无力抚养的。
”孩子们察觉到我们的到来，纷纷抬起头。他们的眼神里没有同龄人的活泼灵动，
有的只是怯懦和茫然，像一群受惊的小鹿。一个坐在窗边的小女孩看到我，
手里的蜡笔 “啪嗒” 一声掉在地上，慌忙低下头，瘦小的肩膀微微颤抖，
仿佛我的注视对她来说是一种无形的威胁。参观完教学楼，王校长把我带到教职工宿舍。
那是一栋孤零零的小楼，墙壁上爬满了青苔，窗户玻璃上布满了灰尘。“林老师，
你就住这间。” 他打开二楼最东侧的房门，“条件简陋了点，但基本设施都有。
有件事得嘱咐你，下了班就在寝室待着，哪里都不用去。” 他的语气突然变得严肃，
眼神锐利地盯着我，“你只需要教孩子们手语和画画就行，其他的事不用操心。
”我心里泛起一丝疑惑，但初来乍到，不好多问，只能点头答应。王校长满意地笑了笑，
转身离开时，我注意到他的脚步在走廊尽头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确认我是否在观察他。
第一堂手语课上，我认识了小敏。她是个十岁的女孩，患有轻度自闭症，总是低着头，
长长的刘海遮住眼睛，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当我教大家用手语说 “你好” 时，
其他孩子都在笨拙地模仿，只有小敏一动不动地坐在角落，手指紧紧攥着衣角，
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小敏，试试看？” 我走到她身边，放柔了声音。
她的身体猛地一僵，缓缓抬起头。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空洞得像深不见底的古井，
里面没有任何情绪，只有一片死寂的黑暗。我心里一酸，轻轻握住她冰凉的小手，
一个动作一个动作地教她。她的手指僵硬得像树枝，但很听话，只是始终没有看我。放学后，
我按照王校长的嘱咐回到宿舍。夜幕像一块巨大的黑布笼罩了整个校园，寂静得可怕。
远处的教学楼里偶尔传来几声模糊的咳嗽，除此之外，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我坐在窗边，看着外面漆黑的操场，白天孩子们怯懦的脸庞在脑海中一一闪过，
心里总有种说不出的压抑。第二章 深夜哭声入职后的第一个星期，一切都显得平静而诡异。
我每天按时上课，教孩子们手语和画画，尽量不去触碰王校长口中的 “其他事”。
但学校里的氛围总是让我感到不安，管教老师们脸上那种麻木而警惕的表情，
孩子们躲闪的眼神，还有深夜里偶尔传来的奇怪声响，都像一根根细针，刺得我心神不宁。
周五晚上，我批改完孩子们的画作已经快十一点了。小敏的画让我格外揪心，
纸上是大片大片的黑色，中间用红色蜡笔画着歪歪扭扭的线条，像一道道流淌的血痕。
画的角落里有几个模糊的人影，看不清面容，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恐怖。我把画小心地收好，
决定明天找小敏谈谈。就在我准备睡觉时，一阵微弱的哭声顺着窗户飘了进来。
那声音细细碎碎的，像是被人捂住了嘴，压抑而绝望。我屏住呼吸仔细听，
发现声音是从教学楼的方向传来的，似乎还不止一个人，有几个女孩的声音交织在一起，
断断续续，听得人心头发紧。我立刻起身穿好衣服，推开门冲了出去。走廊里一片漆黑，
只有应急灯发出微弱的绿光，照得人影幢幢。我凭着记忆向教学楼跑去，
脚下的石子发出 “咯吱” 的响声，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快到教学楼门口时，
一道强光突然照在我脸上，晃得我睁不开眼。“谁在那里？” 一个粗哑的声音响起，
带着毫不掩饰的敌意。“我是新来的老师，我听到哭声……” 我话还没说完，
就被人猛地推了一把，踉跄着后退了几步。“哭什么哭？” 一个高大的保安拿着手电筒，
恶狠狠地盯着我，“林老师是吧？王校长没告诉你晚上不能出来吗？你听错了，
赶紧回宿舍去！” 他的手电筒在我脸上来回扫射，眼神里充满了警告。
“可是我明明听到了……” 我还想争辩，却被他严厉的眼神制止了。
“这里晚上经常有野猫叫，你别疑神疑鬼的。” 保安不耐烦地挥挥手，“快回去，
不然我要按规定上报了！” 他的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胁，我只好作罢，
悻悻地往宿舍走。回去的路上，那压抑的哭声似乎又响了起来，就在我身后不远处，
像冤魂的低语。我猛地回头，却只看到漆黑的夜色和摇曳的树影，什么都没有。
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我加快脚步，几乎是跑回了宿舍，
锁上门后还背靠着门板喘了好一会儿气。躺在床上，我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
保安的态度太可疑了，那种刻意的阻拦和警告，更让我坚信自己没有听错。
那些哭声里的绝望和痛苦是那么真实，不可能是野猫叫。这所学校里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王校长那句 “其他的事不用操心” 又是什么意思？无数个疑问在我脑海里盘旋，
让我心惊肉跳。第三章 消失的女孩第二天一早，我顶着黑眼圈去上课。走进教室的那一刻，
我心里 “咯噔” 一下 —— 少了三个女孩。她们都是班上比较安静的孩子，
虽然不爱说话，但每天都会准时来上课。我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教室，
发现还有几个女孩的脸上带着明显的伤痕，一个女孩的胳膊上有一块淤青，
另一个女孩的嘴角破了，结痂的血迹清晰可见。我的心沉了下去，
昨晚的哭声再次在耳边响起。我强压着内心的不安，像往常一样开始上课，
但目光总是不由自主地落在那些空着的座位和受伤的孩子身上。她们低着头，不敢看我，
小小的身体蜷缩着，像是在害怕什么。课间休息时，我叫住了小敏。
她今天穿了一件长袖外套，即使在温暖的教室里也没有脱掉。“小敏，
昨天的画能跟老师说说吗？” 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柔。小敏的身体僵了一下，
没有说话，只是把头埋得更低了。我注意到她的手腕在微微颤抖，外套的袖口有些湿润。
“你是不是不舒服？” 我伸手想摸摸她的额头，她却像受惊的兔子一样猛地躲开，
双手紧紧抱住自己的身体，喉咙里发出 “呜呜” 的声音，像是在哭泣又像是在害怕。
就在这时，管教老师张老师走了进来，她穿着一身黑色的制服，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林老师，有事吗？” 她的声音冰冷，带着审视的目光。
“我…… 我想问小敏是不是不舒服。” 我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没事，
她就是有点想家了。” 张老师面无表情地说，然后转向小敏，语气突然变得严厉，“小敏，
跟我出来！”小敏吓得浑身一颤，低着头跟在张老师身后走出了教室。经过我身边时，
我无意中瞥见她外套领口露出的皮肤上有几道红色的印记，像是被人抓过。
我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疼得厉害。一整天我都心神不宁，
那三个消失的女孩始终没有出现。我旁敲侧击地问其他老师，他们要么含糊其辞，
要么干脆装作没听见。王校长在走廊里碰到我时，特意问我：“林老师，昨晚休息得好吗？
”“还好，谢谢校长关心。” 我勉强笑了笑。“那就好，” 王校长点点头，
眼神锐利地看着我，“记住我的话，做好自己的事就行，别胡思乱想。
” 他的话像是在提醒，又像是在警告。放学后，我没有直接回宿舍，
而是绕到了教学楼后面。那里有一排破旧的平房，平时很少有人去。
我远远地看见张老师把小敏送进其中一间屋子，关门前似乎还说了句什么，
小敏的身体明显瑟缩了一下。我躲在树后面，看着那间屋子的窗户。过了一会儿，
里面亮起了灯，窗帘拉得严严实实的，什么也看不见。我的心沉到了谷底，
一种可怕的猜测在脑海中浮现，让我浑身发冷。回到宿舍，我把小敏的画拿出来，
借着台灯的光仔细看。那些黑色的线条里似乎藏着什么，我用手指轻轻抚摸着画纸，
突然意识到那些歪歪扭扭的人影可能是在做什么 —— 他们在欺负一个小女孩，
那个女孩蜷缩在地上，周围是一片黑暗。眼泪不知不觉流了下来，我捂住嘴，
压抑着不让自己哭出声。那些孩子，那些可怜的孩子，他们到底经历了什么？
为什么没有人来保护他们？第四章 黑暗的真相从那天起，我开始偷偷观察学校里的一切。
我发现每周都会有几个孩子 “生病” 请假，回来后身上或多或少都带着伤。
管教老师们对孩子们的态度极其恶劣，动辄打骂，而王校长对此视而不见。更让我心惊的是，
我好几次看到有陌生的男人开着豪车进出学校，每次都会带走一两个孩子，
回来时那些孩子总是无精打采，眼神空洞。我知道自己不能再坐视不管了。
这些孩子虽然有缺陷，但他们也是活生生的生命，他们也有被保护的权利。
我开始想办法收集证据，每天偷偷用手机记录下看到的一切，
把孩子们受伤的样子、陌生男人进出学校的场景都拍下来。小敏成了我重点关注的对象。
我发现她总是在画画，画的内容越来越黑暗，有断手断脚的娃娃，有流着血的眼睛，
还有戴着狞笑面具的大人。有一次我看到她在画一个被关在笼子里的小女孩，
笼子外面站着几个模糊的人影，手里拿着鞭子。“小敏，这是你看到的吗？” 我轻声问她。
小敏的身体抖了一下，突然抓住我的手，用力地在我手心画着什么。我愣了一下，
随即反应过来她是在用手语跟我交流。她的动作很急促，很混乱，
但我还是看懂了 ——“疼”“不要”“校长”“坏人”。我的心像被刀割一样疼，
眼泪再也忍不住流了下来。我紧紧抱住小敏瘦弱的身体，她在我怀里瑟瑟发抖，
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那哭声里充满了恐惧和绝望，听得我心如刀绞。就在这时，
门突然被推开了，王校长和张老师站在门口，脸色阴沉得可怕。“林老师，你在干什么？
” 王校长的声音冰冷刺骨。我赶紧把小敏护在身后，
强压着内心的恐惧说：“我…… 我在安慰小敏。”“安慰？” 王校长冷笑一声，
“我看你是在打听不该打听的事吧？林老师，我警告过你，做好自己的事就行！
” 他的眼神像毒蛇一样盯着我，“看来你是不听劝啊。”张老师走上前，一把拉开我，
粗暴地把小敏拽了出去。小敏吓得尖叫，拼命挣扎，却无济于事。“把她带到地下室去，
让她好好反省反省！” 王校长厉声说道。我眼睁睁看着小敏被拖走，心里急得像火烧。
“你们放开她！你们不能这样对她！” 我想冲上去阻止，却被王校长拦住了。“林老师，
你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王校长阴沉着脸，“明天起你不用上课了，好好在宿舍待着，
别给我惹麻烦。” 他说完转身就走，张老师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也跟着离开了。
我瘫坐在地上，浑身冰冷。他们果然什么都知道，这所学校根本就是一个地狱！
那些孩子每天都在遭受着非人的对待，而我却无能为力。眼泪模糊了视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