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熔炉的废渣从高空坠落，拖出猩红的尾迹，又很快被酸雨啃噬成灰白的雪。
艾梵把帽兜压得很低，从“巢洞”酒吧的后门溜出来。
他的靴子踩在铁锈上，发出碎骨般的声响。
“喂，小雄子。”
几个雌虫佣兵堵住巷道出口。
为首的那位肩胛骨外覆着金属翼鞘，像两柄倒插的匕首。
“听说你今天又没交‘呼吸税’？”
艾梵舔了舔犬齿，笑得像只没吃饱的野猫：“姐姐，我的信息素值几个钱？
你们拿去也卖不掉。”
雌虫们哄笑。
金属翼鞘抬手去拽他的帽兜。
下一秒，艾梵的袖口滑出一截碎玻片，划出冷月似的光。
血珠溅在酸雨里，像一簇簇细小的烟花。
他当然打不过三只军雌。
可他知道怎么逃——钻进垃圾山下的狭缝，像一只真正的雄蚁，用骨翼把自己折叠成不可思议的弧度。
黑暗里，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像远处战场上的鼓。
二、星港·失窃的档案与此同时，三光年外的“极昼号”战列舰上，军雌少将阿涅希卡·冯·塞勒打开一份加密档案。
实验体Ω-07，雄虫，基因编号：A-Φ-09失踪地点：帝都·银塔研究所失踪时间：18年前备注：报复性诱拐，疑与“荆棘议会”有关档案末尾，附着一张幼儿期的全息照片：黑发，琥珀瞳，右眼角有一颗淡金色的泪痣。
阿涅希卡合上档案。
她的副官低声问：“少将，要启动‘寻回协议’吗？”
“不。”
少将的指尖在桌面敲出冷硬的节奏，“我要亲自去灰星。
别惊动任何人——尤其是雄虫保护协会那群老古董。”
三、贫民窟的地下拍卖艾梵没想到，自己会在逃跑的第三天被“鬣狗”抓住。
鬣狗是12区最大的黑市贩子，专门把野生雄虫卖给贵族雌虫做“活体抑制剂”。
拍卖台是一口废弃的粒子熔炉，内壁结满血痂。
艾梵被锁在笼子里，脖颈戴着抑制环，像一头等待开价的幼兽。
台下坐着穿黑袍的雌虫，也有戴面纱的雄虫——那些依附权贵的“家养雄宠”。
竞价声此起彼伏。
忽然，一个声音像冰刃划开嘈杂：“十万帝晶，我要活的。”
人群哗然。
十万帝晶，足够买下灰星上整整一条街区。
艾梵抬头。
逆着熔炉的幽蓝光，他看见一个高挑的雌虫。
银发，灰眸，军装笔挺，肩章上嵌着极昼舰队的冰棱徽。
那双眼像雪原上的裂星，静静凝视他。
“成交。”
鬣狗咧嘴，露出镶金的犬齿。
西、镣铐与雪艾梵被扔进运输舰的舱室。
金属门合拢前，他听见鬣狗对那位少将说：“冯·塞勒家的疯狗，居然也学会买雄虫了？
祝你玩得愉快——别忘了，这可是野生货，会咬人。”
舱室陷入黑暗。
艾梵蜷在角落，手指摸索着抑制环的锁孔。
忽然，一束冷光照进来。
阿涅希卡半蹲在他面前，声音低得像耳语：“别动。”
艾梵冷笑：“又一个想把我关进笼子的雌虫？”
阿涅希卡没回答，只是用军刀挑开抑制环。
咔哒。
金属落地，发出清脆的回响。
“你自由了。”
她说。
艾梵愣住。
阿涅希卡站起身，背对他，像在对空气说话：“但我会跟在你后面。
你走错一步，我就打断你的腿。
“因为我需要你活着——完整的、愤怒的、像一把刀那样活着。
“然后，带我去找把你拐走的人。”
五、两颗心跳运输舰跃迁时，艾梵透过舷窗看见灰星渐渐缩成一粒灰尘。
阿涅希卡站在他身侧，手搭在腰间的枪套上。
“你叫什么名字？”
她忽然问。
“艾梵。”
“姓呢？”
“贫民窟的虫子没有姓。”
阿涅希卡沉默片刻，轻声道：“艾梵·冯·塞勒。”
艾梵猛地转头。
“你的本姓。”
阿涅希卡的声音像雪崩，“十八年前，你的父母为了报复我的家族，把你从帝都偷走，卖给了荆棘议会。
“他们没想到，议会把你扔进了灰星。”
艾梵的瞳孔缩成一条细线。
“所以，”他慢慢笑了，露出尖锐的虎牙，“少将，你是来讨债的？”
“不。”
阿涅希卡俯身，鼻尖几乎贴上他的额头，“我是来还债的。”
六、暗线与此同时，帝都·银塔研究所的深处。
一位穿白大褂的雄虫站在培养舱前，凝视舱中那枚金色的卵。
“他们找到他了。”
雄虫轻声说，声音温柔得像在哄睡。
“游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