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虫的半规管比雌虫敏感十倍，军用级跃迁震荡对他来说像被塞进离心机。
阿涅希卡单膝跪在医疗舱地板，一手托住他的后颈，一手把冰袋按在颈动脉。
“别用鼻子呼吸，用精神域。”
艾梵抬眼，看见她灰眸深处浮起淡银色的网格——那是雌虫在开放精神域，像一张无声的网，替他兜住紊乱的重力感。
“……你们军雌都这么乐于助人？”
他哑声问。
阿涅希卡没接话，只是用指节敲了敲他锁骨下方的抑制环残痕：“你的精神域孔径是S级，却从来没学过导航式冥想。
谁教你的？”
艾梵咧嘴，虎牙抵着下唇：“贫民窟的老师。”
“谁？”
“饥饿。”
二、骨翼检查医疗官洛桑是舰队里少数的雄虫，金瞳，亚麻色卷发。
他推来一台形似竖琴的扫描仪，让艾梵脱去上衣。
雄虫的背脊线条流畅，却在肩胛处有两道浅色凹痕——那是被手术刀切掉原生翼芽的痕迹。
洛桑的指尖覆在凹痕上，精神域细丝像羽毛般探入。
“痛吗？”
“痒。”
艾梵的声音绷得很紧。
洛桑皱眉：“翼芽被剜掉时你不到三岁。
下手的人想让你永远飞不起来。”
阿涅希卡站在一旁，指节捏得发白。
扫描仪忽然发出蜂鸣。
屏幕上，一段隐藏基因链亮起冰蓝色——晶核适配序列：α-冰棱洛桑抬眼：“少将，和你同系。”
这意味着——如果艾梵当年没被拐走，他会被植入冰棱晶核，成为冯·塞勒家的第二个少将。
阿涅希卡低声道：“给他做翼鞘重建模拟。”
艾梵猛地抬头：“我不要你们的施舍。”
“不是施舍，是武器。”
阿涅希卡俯身，一字一句，“想报仇，就先学会飞。”
三、精神域对抗训练舰队训练室零重力场。
艾梵被绑在悬臂中央，额角贴着两枚银电极。
对面十米处，一名军雌副官展开骨翼——翼膜深紫，边缘带电，像夜刃。
“规则：用你的精神域逼退她。
一旦她靠近到三米以内，高压电就会触发你的痛觉神经。”
阿涅希卡的声音从上方传来，“死不了，但会后悔活着。”
倒计时开始。
雌虫副官瞬间加速，骨翼掠出闪电。
艾梵闭上眼。
他的精神域原本是一片废墟：焦土、断墙、燃烧的母巢。
废墟中央，却有一枚金色的卵。
此刻，卵裂开了。
一只半透明的幼体雄虫爬出来，背生冰棱骨翼，发出幼兽般尖锐的嘶叫。
嘶叫化作实质音浪，在零重力场炸开一圈霜雪。
雌虫副官被震得倒飞出去，骨翼结冰。
阿涅希卡瞳孔收缩：“精神具象化……他才18岁。”
西、夜色与交易训练结束，艾梵瘫在地板上，汗水把黑发黏成一缕缕。
阿涅希卡递给他一瓶含磷光剂的电解质。
“明天抵达帝都星港。
下舰前，你得选一个身份。”
艾梵抬眼。
“一，作为冯·塞勒家失踪的雄嗣，公开登记；二，继续当黑户，我给你伪造佣兵编码。”
“有区别？”
“有。”
阿涅希卡半蹲下来，指尖划过他右眼角的泪痣，“选前者，你会被雄虫保护协会套上项圈；选后者，你会被荆棘议会追杀。”
艾梵舔了舔干裂的唇：“你呢？
你希望我选哪个？”
阿涅希卡安静了很久。
“我希望你选第三个。”
“什么？”
“做我的副官。
不是雄嗣，也不是宠物，只是副官。
“我们共享军功，共享罪名，共享——”她停住，没有说出那两个字。
艾梵却替她说完：“仇恨。”
五、暗网来信当夜，艾梵在自己的舱室收到一封匿名邮件。
标题只有一行坐标：银塔研究所·地下13层·孵化室附件是一段基因图谱，与他的完全匹配，却多出一段血红标记。
——那是“荆棘议会”的徽章：带刺的藤蔓缠绕瞳孔。
邮件末尾写着：”想知道自己为什么被剜掉翼芽？
明晚23:00，独自来坐标点。
别让那条冯·塞勒的狗跟着。
“六、零点的枪声23:05，阿涅希卡踹开艾梵的舱门。
室内空无一人，舷窗半开，冷风灌进来。
桌上留着一张手写便签：”我去还债。
如果我天亮没回来，把灰星12区炸平，当利息。
“阿涅希卡把便签揉成一团。
她的冰棱骨翼在身后唰然展开，舱壁瞬间结霜。
“洛桑。”
她按下通讯器，声音像雪崩前最后的寂静，“准备一艘单人穿梭机。
目标——帝都星港，地下13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