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红雨预警
档案室里，恒温系统早在三小时前就停止了工作，老旧的空调出风口艰难地吐出带着铁锈味的热风。
那股温热而刺鼻的气息拂过后颈，汗水不断渗出，在皮肤上凝结成细小的盐粒，又痒又涩。
就在这时，屏幕突然发出刺耳的鸣叫，尖锐的声音在寂静的档案室里格外突兀。
北纬 30° 线的卫星云图上，七个猩红色的光点正以 0.3 秒的间隔同步闪烁，如同某种潜伏在地表之下的巨型生物的心脏，规律而又危险地跳动着，让人不寒而栗。
“又是这个鬼东西。”
他扯掉领口的身份牌，金属链坠砸在桌面的声响里，混进了加密文件夹自动解密的滋滋声。
三天前亲手封存的 “普罗米修斯” 报告正从系统深处渗出来，新增的十七页数据里，红雨的苯丙氨酸含量己经突破 147mg/L—— 这是足以溶解指甲的浓度。
窗外的雨突然变了节奏。
原本密集的雨点击打防弹玻璃的闷响，此刻竟与屏幕警报形成诡异的复调。
许默贴近玻璃，看见雨滴在半空骤然悬停，折射的红光将广场上士兵的影子拉成扭曲的触须。
有人举起步枪朝空中射击，子弹在三米高处碎成银白色粉末，像被无形的嘴嚼碎吞下。
“参谋部紧急通 ——” 走廊广播突然卡顿，电流声里滚出黏腻的吞咽声。
腐臭味先于视觉警告钻进鼻腔。
许默反手抽开战术靴筒里的匕首时，军靴己经踩进一滩暗褐色黏液。
那东西曾是炊事班老王，现在左半边脸像融化的蜡油般挂在颧骨上，唯独右眼还凝着早餐时看的财经新闻画面，喉结上下滚动着挤出人声：“许参谋... 雨里有东西在哼摇篮曲...”匕首刺入眼眶的瞬间，许默听见指骨错动的脆响。
血尸的颅骨硬得像合金，刀尖传来的震颤更像戳进了某种精密仪器。
淡蓝色光幕在雨幕中炸开，DNA 匹配度 67%的绿色字符浮在视网膜上，进度条跳动的频率，与他左胸口袋里父亲遗留的怀表秒针完全同步。
“末日庇护系统激活。”
机械女声裹着老式收音机的杂音，“首杀奖励：改装组件己投放。”
沾着黑血的匕首哐当落地。
工具柜上凭空多出的微波炉变压器正滋滋作响，十五米铜线缠绕成螺旋状，旁边半包薄荷糖的锡箔纸上，糖粒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晶 —— 这是他戒烟三年没碰过的牌子，此刻却在散发与红雨相同的荧光。
血尸倒地时溅起的腐液沾上手背，光幕突然剧烈闪烁。
一张泛黄的照片在数据流中闪现：七岁的自己躺在手术台上，无影灯把胸口菱形的胎记照得透亮。
画面消失前，他看清了手术室墙上的三叶虫标志，与此刻血尸肩章上的图案分毫不差。
整栋大楼骤然断电。
应急灯亮起的刹那，许默看见走廊尽头的阴影里浮着十几对红光。
他踹翻档案柜堵住门，金属摩擦的尖啸中，混进了骨骼错位的咔咔声。
改装消防斧的动作快得不像人类，拆解变压器时，指尖残留的血珠在铜线上烙出蓝烟，那气味让他想起新兵连的电击训练。
“七具... 不，是九具。”
他数着门外的拖行声，后脊突然窜起寒意。
血尸的移动轨迹呈标准的三角阵型，左右两翼的怪物刻意放缓速度，显然在等待中路突破 —— 这绝不是无意识的丧尸该有的战术。
第一具怪物撞破大门时，改装斧刃爆出三米长的电弧。
蓝光照亮了墙上不知何时出现的血字：欢迎回家，第 9 号。
被劈开的血尸腹腔里，数十条金属丝线正抽搐着重组内脏，在地板上织出半张人脸的轮廓。
许默撞碎窗户跃出时，整座基地己沦为血雨的祭坛。
探照灯将红雨照成瀑布，他看见通信兵小张的钢盔突然炸裂，红雨穿透颅骨的瞬间，脑组织在雨中化作发光的蓝色颗粒。
“系统，分析雨水成分！”
他在狂奔中嘶吼，军靴踩过积水时溅起荧光。
光幕弹出的扫描图让他胃里翻江倒海：放大万倍的雨滴内部，纳米机械正组装着十二面体棱柱，每个顶点都嵌着微型摄像头。
某个瞬间，所有雨滴突然悬停，在空中拼出猎户座的轮廓，而腰带星的位置，正好对准他公寓所在的经纬度。
警告：文明筛选协议启动军用匕首突然烫得灼手，刀柄弹出的全息投影上，七个光点正在中国地图上移动。
最近的那个闪烁点旁标注着：竞争者 ID：摇篮曲 距离 3.2 米。
许默踹开家门时，客厅的感应灯没有亮起。
改装电网在黑暗中泛着幽蓝微光，他摸着墙按下开关，骤然亮起的灯光让瞳孔骤缩 —— 三个邻居的尸体整齐码在沙发上，每具天灵盖都被钻出正六边形孔洞，脑浆凝固成银白色的晶体。
卧室传来婴儿的啼哭。
他握紧消防斧推门的瞬间，看见育儿箱里的婴儿正用机械臂给自己注射蓝色液体。
那只金属手臂泛着哑光黑，关节处的三叶虫标志与血尸肩章如出一辙。
听到响动，婴儿突然 180 度扭转脖颈，嘴角裂到耳根：“爸爸回来啦？”
全楼灯光同时熄灭。
系统光幕在黑暗中映出赤红，许默的影子被拉得老长，投在天花板上竟成了十二面体的形状。
他突然想起父亲临终前攥着他的手说的最后一句话：“北纬 30 度藏着所有答案，但别相信你看到的第一个。”
走廊里传来潮水般的撞击声，无数血尸正循着某种信号向这里聚集。
许默看着婴儿背后展开的金属羽翼，终于明白这不是普通的末日 —— 而是一场精心设计的狩猎游戏，而他，从出生那天起就是被选定的猎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