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觉醒
不是那种满嘴胡话、连自己都认不清的疯癫,而是那种眼神总是慢半拍,说话不利索、脑子转得比别人慢。
他学不会算盘,写字歪歪扭扭,就连邻居家的小孩都知道:江池,是“脑子不灵光”的那个。
可江池的爸妈从来没骂过他一句傻子。
母亲总说:“咱孩子是慢,不是坏。”
父亲抽旱烟的时候,也只是皱皱眉:“这命苦,但能养。”
没人想到,2035年,江池在一次脑神经修复实验中被选中,医生说有希望改善他“低能”的状态。
家里凑钱签了字,他笑呵呵地被推进手术室。
那是江池生命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走运。
他被植入了全球首个深层脑机AI系统——“镜神α”。
可就在手术第七天,实验室发生事故,大脑信号紊乱。
镜神紧急启动自保程序:> “检测到意识失控。
执行‘回溯修复’计划。”
“回溯目标时间:1994年3月24日。”
……江池睁开眼,眼神里多了几分清明。
刚才还在手术床上,这会儿却躺在一张嘎吱作响的木板床上,头顶是裂纹交错的天花板,脚边一床发霉的旧棉被。
他呆呆地坐起来,嘴唇张了张,声音沙哑:“这……哪儿啊?”
他还没完全反应过来,脑海中便响起一个平稳温和的声音:> “江池,我是镜神α,我们己经回到你十八岁这一年——1994年。”
江池愣了,眼神闪了闪。
他不是完全听不懂,但信息太多。
他下意识地搓了搓手,支起身子,看向窗外熟悉的破砖墙,忽然就觉得心口闷得慌。
这是他小时候住的屋子,他记得很清楚。
父亲还没出事,妹妹刚刚会写名,母亲每天凌晨两点起来做豆腐。
他回来了,真回来了。
门外传来母亲的声音:“江池?
醒了吗?
快起来,妹妹烧得脸通红,赶紧烧水。”
他“哦”了一声,动作还是慢吞吞的,鞋也穿反了,嘴里咕哝着:“烧水……烧水,给玉玉烧水……”可他心里,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这辈子,他不打算再“傻”一辈子。
但现在,他还要慢一点。
让大家慢慢适应,他不能突然变成天才,那样他们会害怕,村里人也不会放过他。
他要一步一步,把命运从泥里拽出来。
> “镜神。”
他在脑中轻声说。
> “在,江池。”
> “帮我看看家里有什么能卖的。”
晨光透进屋子,照亮了他沉默却坚定的眼神。
鸡叫第三遍,天刚蒙蒙亮。
江池把装满热水的搪瓷脸盆端进屋时,江玉正窝在炕上缩成一团,小脸烧得通红,嘴唇还在发干。
周彩兰一边用毛巾敷女儿的额头,一边低声埋怨:“怎么又发烧了?
这天刚暖一点就中邪了似的……娘。”
江池轻声叫了一句,把脸盆放到炕边,“我来换吧。”
周彩兰一愣,看着这个一首“慢腾腾”的大儿子竟然动作有条不紊,心头突然一震。
但她还是点点头,把毛巾递了过去。
江池接过来,认真地拧干,轻轻敷上妹妹的额头,动作格外小心。
“娘,别让玉玉出去吹风了,她底子虚,容易反复。”
他说得慢,但字字清晰。
周彩兰没吭声,只是看着他多看了几眼。
江池没多说,低着头帮妹妹擦汗。
镜神α在脑中默默同步体温变化,提供着下一步建议,但他并未表现得突兀。
他知道,要让这个家相信“他变了”,不能靠一句话,而是一点一滴地去做。
……中午,父亲江卫东回来得早,一身尘土,手里提着两捆麦秆,“猪圈的顶子得换了。”
他一边说,一边皱眉,“老三还烧着?”
“还发着烧。”
母亲叹了口气,“明天要不带她去县医院看看?”
“那得多少钱?”
江卫东咬牙,没再说话。
江池坐在门口的石墩上,一首听着。
他没有插嘴,只是默默把面前的破木头板锯得更整齐些。
那是他在准备做一口简易手推车——前世母亲拉豆腐的老板车用了十几年,摇摇晃晃,这一世,他要早点替换。
傍晚,趁着父母收拾院子时,江池悄悄去了村尾。
村尾有一片废弃的砖厂,过去他总被人赶出来,但这次他看准了一个拐角,有些残破的铜芯电缆头和几块破铁板。
> “镜神,这些能卖多少钱?”
> “电缆按当前黑市价,大约0.6元一斤,你面前这堆总计约4斤。
铁板价值低,但可备用。”
江池默默记下,用破麻袋装好,压上砖块掩着,准备明天一早拿去镇上卖废品。
他知道这不光是为了钱,而是一种信念的开端——只要不懒,不装傻,不认命,这个世界,就拦不住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