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镇上风波
江池起得比谁都早。
他悄悄起床,把母亲留在灶台边的破铁壶重新加热,倒进一只带缺口的搪瓷杯,慢慢走进妹妹房里。
江玉还烧着,脸颊滚烫,小嘴发干,眉头紧皱。
他用毛巾轻轻擦了擦她的额头,耳边响起镜神α平稳的提示:> “体温38.4°C,轻度发热,建议补水,暂不需送医。”
江池点头,动作轻柔。
对于江玉,他的感情始终很深。
前世他一首是家中最让人操心的“累赘”,却是这个小他五岁的妹妹,哪怕年纪小小,也会半夜摸黑给他盖被子、偷偷留饭。
而那时候,他只能站在角落咧嘴傻笑,连“谢谢”两个字都说不利索。
现在他不傻了,可他不会忘记谁对他好过。
他替妹妹盖好被子,出了屋。
灶台前,母亲正在劈柴。
“娘,我去镇上转转。”
周彩兰一愣,回头看着他,“你去镇上干啥?”
“看看……有没有活干,顺便……捡点废铁。”
他的语速仍旧不快,但说得比平时清楚得多。
周彩兰微皱眉,看了他一眼,嘴里嘀咕着:“这孩子最近怪怪的。”
但终究没拦着她这大儿子。
她太忙,没时间多问。
江池回屋提起那个破麻袋,里头是昨晚他偷偷从村尾砖厂捡来的铜芯线和废铁,还有几根沾满油污的铁管。
他用旧麻绳系紧,一手拖着走出村口。
田野雾气弥漫,脚底是泥泞的小路。
江池脚步不快,背微弓,像往常那个“傻江”,但眼神却沉稳清醒。
脑中,镜神的声音再次响起:> “预计抵达镇中心42分钟,今日气温16°C,城镇集市日,交通拥堵概率提升。”
> “是否需要推荐路线?”
“不用,”他轻声答,“我认得路。”
这一段小路他走了无数遍。
前世母亲推着豆腐车,江池总跟在后头,走走停停,汗湿衣背。
他记得当年镇上最热闹的拐角,有一家糖水铺,老板娘总塞给他一颗冰糖,说他傻得可怜。
那时候他连“谢谢”都不会说。
……一个小时后,他到了镇子。
集市刚开始,叫卖声此起彼伏。
江池绕过卖红薯的摊子,拐进菜市场后方,那片回收废品的铁皮屋。
门口摆着一个大号磅秤,旁边蹲着个瘦高的男人,叼着烟,眼神精明得像刀。
吕老板。
江池站在他面前,咧嘴笑了笑,“卖点破烂。”
吕老板抬眼一看,“哟,是江卫东那傻儿子啊?
今儿个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竟然自己来啦。”
江池没回嘴,把麻袋放在地上,一点点解绳,露出里头的铜芯线和几块铁板。
吕老板眼睛微微一亮。
“这玩意儿你哪弄来的?”
“村尾砖厂边上。”
“你一个人捡的?”
江池点头。
吕老板站起身,随手把东西扔上磅秤,“铜芯给你两毛五一斤,铁板太轻,不算。”
江池没有急着回应,低头慢吞吞地说:“……听说铜是五毛。”
吕老板眼角跳了跳,“你小子还会讲价?
谁教你的?”
江池歪了歪头:“……我妹妹说的。”
吕老板哈哈一笑:“你那傻样,还会记价?
行啊你,五毛就五毛,不过这电线里有不少杂铜,我可不吃亏。”
他嘴上说得爽快,手下却飞快地从秤上拿掉几根线。
江池没吭声,只是眼神扫了一眼镜神同步的计重数据。
> “净重应为3.92斤,对方扣除1.1斤,属压秤行为。”
他笑了笑,没揭穿。
第一回做买卖,不着急。
忍一点,不吃亏。
“这些东西,一共两块。”
吕老板递来一张揉皱的两块纸币,又塞给他一瓶没开封的矿泉水,“拿着,路上喝。”
江池接过钱,冲他点头:“谢谢。”
吕老板盯着他背影:“这傻子……有点不太对劲。”
……出了废品站,江池没有马上回村。
他绕道去镇东头,那边有几家外地人开的加工厂,门口贴着招聘启事。
“镜神,”他心中问,“那上面写的什么?”
> “晨星服装厂,招临时工,计件计酬,女工优先,18岁以上。”
> “工资参考价:每件0.18元,勤快者日收入可达6–10元。”
江池看着那扇铁门,门后时不时传来缝纫机的嗒嗒声。
他突然想起,母亲的手很巧。
她年轻时就是村里做嫁衣最好的裁缝,只是后来为生计改行做豆腐。
如今双手起茧,每天凌晨三点起床,扛几十斤的豆腐桶……如果能换个营生,不至于那么辛苦。
> “镜神,帮我分析一下,我娘……适不适合做这活儿?”
> “身体状况良好,肌肉强度优于平均女性工人,但早期需适应机器节奏,建议试工期三天。”
“行,那就记着,过几天我带她来试。”
阳光洒在他脸上,带着春日的暖。
两块钱,听起来不多。
但他知道,这只是第一步。
以前他“傻”,只能看着别人吃肉;现在他有脑、有心、有AI,他要带着这个家,走出贫穷,走出过去。
一步,一步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