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拒鬼·初啼
下弦之鬼…猗窝座，而现在以人类身份的狛治，金色的瞳孔在夜色中微微收缩，前世作为上弦之叁的记忆碎片翻涌。
这种级别的鬼，在无惨的狗腿子里，算得上是能跑腿办事的中坚了。
循着“美味”的气息迫不及待地赶来，想要将他变成献给无惨的祭品？
或者，更可能是想自己独吞？
可笑！
冰冷的杀意混合着一种近乎沸腾的兴奋感，在他胸腔内激荡。
前世的力量感悟如同沉睡的巨龙在血脉中苏醒、奔流。
他不再隐藏，不再潜行。
脚下发力，青石板在纯粹的肉体力量下发出不堪重负的***，留下浅浅的凹痕。
深蓝色的身影如同离弦之箭，撕裂沉寂的夜色，带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首扑道场前门外的树林边缘！
树林边缘的阴影一阵蠕动，一个扭曲的身影显出身形。
来者身形佝偻，穿着破烂的黑色羽织，皮肤呈现一种死尸般的灰败，双眼赤红，裂开的嘴角淌着粘稠的涎液，露出满口尖利的獠牙。
它贪婪地嗅着空气，脸上满是陶醉与急不可耐的狰狞。
“哈…哈…极品！
从未嗅到过如此纯净又如此强大的血食气息！
比那些柱还要诱人！
吃了你…吃了你一定能得到无惨大人更多的赏赐！”
下弦之鬼的声音嘶哑刺耳，如同砂纸摩擦。
猗窝座的身影在它面前十步之外骤然停下，月光照亮了他年轻却冷硬如铁的面庞，那双燃烧着熔金烈焰的瞳孔，如同深渊中亮起的火炬，牢牢钉在鬼的脸上。
“滚。”
一个字，如同冰锥刺出，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和深入骨髓的寒意。
那不是请求，是命令。
下弦鬼的陶醉瞬间凝固，被那双非人的金瞳看得心底发毛，但贪婪迅速压倒了那丝本能的恐惧。
“狂妄的人类！
成为我的血食，是你的荣幸！”
它厉啸一声，不再废话，身形猛地膨胀，灰败的皮肤下筋肉虬结，五指化为闪着寒光的利爪，带起刺耳的破空声，朝着猗窝座的头颅狠狠抓下！
速度快逾疾风，足以瞬间撕裂精铁！
“不知死活。”
猗窝座眼神淡漠，面对足以撕裂山石的鬼爪，他甚至没有后退半步。
就在利爪即将触及他发梢的刹那，他动了！
左脚为轴，身体以超越人类视觉捕捉极限的速度，划出一道模糊的残影，如同鬼魅般侧身避开这致命一抓！
动作流畅得没有一丝烟火气，仿佛早己预判了对方所有的轨迹。
同时，他的右手快如闪电般探出！
“咔吧！”
一声清脆得令人牙酸的骨裂声爆响！
猗窝座的手，如同精钢打造的捕兽夹，精准无比地扣住了下弦鬼挥来的手腕！
那足以撕碎岩石的鬼爪，在他五指合拢的瞬间，腕骨如同朽木般被轻易捏得粉碎！
“啊——！！！”
下弦鬼发出凄厉到变形的惨嚎，剧烈的疼痛让它几乎疯狂。
它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扭曲变形的手腕，那上面传来的力量，根本不是人类该有的！
那是…怪物！
“破坏杀·空式。”
冰冷的声音如同死神的宣判，在它耳边响起。
猗窝座捏碎它手腕的右手并未松开，反而以此为支点，整个身体如同绷紧后释放的强弓，腰腹核心爆发出山崩海啸般的力量！
他拧身，旋腰，被扣住的鬼臂成了他发力的杠杆！
呼——！
风声骤急！
那下弦鬼庞大的身躯，在猗窝座纯粹到极致的肉体力量下，竟如同一个破布娃娃般，被整个抡了起来！
它惊恐的嚎叫被巨大的离心力堵在喉咙里，视野天旋地转！
猗窝座手臂肌肉贲张如虬龙，金色的瞳孔中杀意沸腾。
他抡圆了手臂，将手中的“重物”朝着道场大门外最粗壮的一棵古松树干，狠狠砸了过去！
“轰隆——！！！”
一声沉闷到极致的巨响，仿佛整个地面都为之震颤！
粗壮的树干在接触的瞬间猛地向内凹陷，树皮如同脆弱的纸张般寸寸炸裂、剥离，露出惨白的木质！
巨大的冲击力让整棵古松剧烈摇晃，枝叶如同暴雨般簌簌落下！
那下弦鬼的身体，像一滩烂泥般狠狠拍在树干凹陷的中心！
它的脊椎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密集碎裂声，胸腔、腹腔在巨大的撞击力下彻底变形、塌陷，骨刺刺破皮肉，内脏的碎片混合着污血从口鼻、断裂的肋骨处狂喷而出！
它整个身体几乎被砸扁，深深嵌入了树干之中！
烟尘弥漫，木屑纷飞。
猗窝座松开手，任由那如同被拍扁的青蛙般、只能微微抽搐的鬼躯挂在树干上。
他甩了甩手腕，仿佛只是随手丢掉了一件垃圾，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唯有那双金瞳在烟尘中亮得骇人。
“呃…咳…噗…” 下弦鬼的生命力顽强得可怕，即使遭受如此重创，仍未立刻死去。
它嵌在树干里，残破的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漏风声，赤红的眼睛里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难以置信。
它看着那个缓缓走近的深蓝色身影，如同在看一个披着人皮的远古凶兽。
“不…不可能…人类…怎么…会有…这种力量…” 它断断续续地嘶吼，试图催动鬼血再生，但核心被冲击波严重震伤，塌陷的胸腔和碎裂的脊椎让再生变得极其缓慢而艰难。
猗窝座走到树下，抬头看着这摊烂肉。
月光照亮了他半边脸，冷峻如刀削。
他缓缓抬起右手，五指握拳。
没有光芒，没有特效，但那紧握的拳头周围，空气似乎都因其蕴含的恐怖力量而微微扭曲、塌陷。
一股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如同实质的山岳，轰然降临！
“怪…怪物…无惨大人…不会放过你…” 下弦鬼用尽最后力气发出诅咒。
“无惨？”
猗窝座嘴角勾起一个冰冷到极致的弧度，那弧度里饱含着两世积累的滔天恨意与不屑，“他算什么东西？”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动了！
右拳，如同出膛的陨星，撕裂空气，带着最纯粹、最暴烈的毁灭意志，悍然轰出！
目标首指下弦鬼那颗镶嵌在烂肉中的头颅！
“破坏杀·灭式！”
拳锋所向，空间仿佛被压缩、撕裂！
轰——！！！
比刚才更加沉闷、更加震撼的爆鸣炸响！
如同九天落雷轰击在古松之上！
没有血肉横飞的场景。
在猗窝座那凝聚了前世武道巅峰意志、蕴含了斗之法则雏形、纯粹由人类血肉之躯爆发的至强一拳下，下弦鬼那颗坚硬的头颅，连同它深深嵌入树干的上半身，在接触拳锋的瞬间，便如同被投入岩浆的冰块，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彻底——粉碎！
湮灭！
化为最细微的、混合着骨渣与肉糜的猩红血雾！
狂暴的拳劲余波如同无形的巨锤，狠狠砸在树干上！
“咔嚓嚓——！”
令人牙酸的巨大断裂声响起！
那棵承受了两次重击、早己不堪重负的粗壮古松，从被砸中的位置，轰然断裂！
上半截树干带着漫天的枝叶和烟尘，如同被伐倒的巨人，沉重地砸落在地，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激起更大的尘埃！
原地，只剩下半截凄惨的树桩，以及树桩中心那个被拳力硬生生轰出来的、边缘光滑如镜的巨大孔洞！
孔洞周围的木茬呈现出焦灼碳化的痕迹，缕缕青烟袅袅升起。
孔洞深处，隐约可见被拳劲贯穿、彻底粉碎的泥土和岩石！
猗窝座缓缓收回拳头，手臂上虬结的肌肉线条慢慢平复。
他站在原地，深蓝色的修行服在夜风中微微拂动，纤尘不染。
只有那弥漫的血腥味和眼前如同被巨兽蹂躏过的惨烈现场，无声地诉说着刚才那非人般的一击。
他低头，看着自己紧握的拳头，指骨分明，皮肤下奔涌着灼热的力量。
金色的瞳孔中，熔岩般的烈焰缓缓流转，映照着残破的树桩和弥漫的烟尘。
一丝近乎狂热的满足感掠过心头。
这就是力量！
属于他狛治，不，属于他猗窝座自己的力量！
无需鬼血诅咒，无需卑躬屈膝！
纯粹由人类之躯锤炼出的、足以碾碎一切魑魅魍魉的武道之力！
他抬起头，目光穿透弥漫的尘埃，投向道场厨房的方向。
那里灯火摇曳，映照着恋雪纤弱的身影，她正小心翼翼地将药碗放在灶台上，似乎被外面巨大的声响惊动，正担忧地望向前院。
猗窝座的眼神瞬间柔和了一丝，但随即又被冰冷的杀意覆盖。
他转向地上那摊正在阳光下快速消散的污秽血泥，鬼的核心被彻底粉碎，阳光未至也己开始消亡，声音如同万载寒冰，清晰地穿透寂静的夜：“回去告诉无惨。”
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是淬了毒的冰棱，带着刻骨的鄙夷与无边的杀意：“他的血，狗都不喝。”
“洗干净脖子等着。”
“我猗窝座，会亲自去取他的狗命。”
说完，他不再看那滩正在化为飞灰的残渣，转身，大步走向道场后院。
深蓝色的背影在月光和烟尘中，挺拔如出鞘的绝世凶刃，带着斩断一切宿命的决绝与锋芒。
夜风呜咽，卷起几片焦黑的木屑和血腥的气息。
道场前，只余下半截树桩的巨大创口，和一个在黎明前响彻黑暗的宣告。
修罗的脚步声，正踏碎前世的轨迹，迈向一条染血的、却属于自己的至高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