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饥饿与鞭痕
雷欧蜷缩在一处倒塌的土墙下方，手里紧紧攥着半块发霉的黑面包——这是他昨日在镇外垃圾堆里翻找到的全部收获。
面包干硬得几乎咬不动，还带着一股霉味，但他还是小心翼翼地一点点啃噬着，仿佛这是世间最珍贵的珍馐。
他己经两天没有吃过一顿像样的饭了。
自从那日在贫民窟巷子里被教会执事“警告”之后，他便不敢再靠近镇子中心，更不敢在人前露面。
他像一只被世界抛弃的老鼠，只能在镇外的阴影中苟延残喘，寻找任何可能入口的残渣。
但即便如此，饥饿依旧如影随形，侵蚀着他的身体与意志。
“再撑一撑……总能找到吃的。”
他低声喃喃，牙齿咬碎面包中最后一块硬渣，喉结滚动，艰难地吞咽下去。
可就在他准备躺下稍作休息时，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与马蹄声，从远处的土路上传来。
雷欧猛地抬头，警觉地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只见几名身穿皮甲、腰佩短剑的卫兵正押送着几辆木板车，缓缓驶来。
车上堆满了绳索、铁链，以及……几个被堵住嘴、蜷缩在车板上的身影。
“是镇卫队。”
雷欧心中一紧，下意识往后缩了缩。
在这个世界，卫兵并非维护平民安全的存在，而是维护秩序、执行教会与贵族意志的工具。
他们通常只对权贵低头，而对贱民——尤其是像他这样的无姓之人——往往随意打杀，甚至无需理由。
他屏住呼吸，努力让自己不发出任何动静，希望这些卫兵只是路过，并不会注意到他这个躲在废墟中的“不详之物”。
然而，命运显然没有打算放过他。
“喂！
那边那个！”
一道粗犷的呵斥声，猛地打破了寂静。
雷欧浑身一僵，缓缓转过头，只见一名卫兵正骑在马上，居高临下地指着他的方向，眼神中满是嫌恶与警惕。
“那小子！
给我过来！”
卫兵厉声喝道，同时拔出了腰间的短剑。
雷欧的心脏猛地一沉。
他想要逃跑，但身体却因长期的饥饿与虚弱而迟钝不堪。
他勉强撑起身子，本能地往后退了两步，声音干涩：“我……我没有做错什么……闭嘴，贱民！”
另一名卫兵大步走来，脸上挂着残忍的笑容，“有人举报，说你在镇外偷东西，还敢靠近路边农田！
是不是你？”
“我没有！”
雷欧立刻摇头否认，但他的辩解在对方眼里毫无分量。
“还敢狡辩？”
那卫兵冷笑一声，猛地上前一步，一把揪住雷欧的衣领，将他狠狠拽了起来，“穿着这身破布，鬼鬼祟祟地躲在镇外，不是小偷就是乞丐！
带走！”
“等等！
我真的没——”雷欧挣扎着，试图解释，但换来的却是一记毫不留情的耳光。
“啪！”
清脆的响声在空旷的废地上回荡，雷欧的脸颊瞬间***辣地疼痛，一口鲜血夹杂着碎牙从嘴角溢出。
他瞪大了眼睛，脑中一片空白。
这一刻，他不是没有恐惧，也不是没有愤怒——但更多的是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他只是一个一无所有的贱民，连解释的权利都没有。
“拖走！”
领头的卫兵挥了挥手，仿佛在驱赶一只野狗。
两名卫兵一左一右，粗暴地抓住雷欧的手臂，将他拖行在泥泞的地面上。
他的脸重重地擦过冰冷的泥浆与碎石，衣服被撕裂，皮肤被磨破，但他却连***都不敢发出。
很快，他被拖到了卫兵们临时驻扎的一处空地，那里己经堆放着几堆从附近农田“收缴”的作物，以及几个被绑住的平民——看起来是偷猎着或者流浪汉，正低着头，瑟瑟发抖。
“跪下。”
卫兵一脚踹在雷欧的膝窝上，冷冷命令道。
雷欧咬牙，强撑着想要站起来争辩，但迎接他的却是第二脚——狠狠踹在他的腹部。
剧痛如潮水般炸开，他闷哼一声，整个人蜷缩在地，几乎喘不过气来。
“贱民也敢反抗？”
卫兵冷笑着，从腰间抽出一根皮鞭，随手一抖，鞭梢在空中发出“啪”的一声尖啸。
“你偷东西，还敢靠近圣田，罪加一等！”
卫兵厉声喝道，“按律，当罚鞭刑十记，以儆效尤！”
“我没偷！”
雷欧咬牙喊道，声音嘶哑却坚定，“我只是……只是在找吃的！”
“找吃的？”
卫兵大笑，眼中满是嘲讽，“贱民也配谈‘吃’？
你生来就是不祥，活着就是罪过！”
话音未落，鞭子己呼啸而至！
“啪！”
第一鞭抽在雷欧的背上，剧烈的疼痛瞬间炸开，仿佛有火焰在皮肉之下燃烧。
他发出一声闷哼，身体猛地弓起，却硬是被卫兵死死按住。
“啪！
啪！
啪！”
皮鞭一下接一下落下，每一击都精准地抽在他的后背、肩膀与腰侧。
雷欧咬紧牙关，双手死死抓着地上的泥浆，指甲深深陷入泥土，却始终没有再发出一声求饶。
他的眼前渐渐模糊，耳边嗡嗡作响，但脑海中却不断闪过那座高耸入云的教堂，那金光闪闪的十字架，以及那些高高在上、视贱民如草芥的神职者与卫兵。
“凭什么……”他在心中怒吼，“凭什么我要承受这些？！”
“我明明……什么都没做错！”
十鞭下去，雷欧的背部早己血肉模糊，鲜血渗透了破烂的衣衫，将泥地染红了一小片。
他的意识开始模糊，身体因剧痛与失血而颤抖不止，但他依旧死死咬着牙，没有晕过去，也没有屈服。
“还挺能扛。”
卫兵冷笑一声，收起鞭子，踢了踢倒在地上的雷欧，“滚吧，贱民。
下次再让老子看见你，就不是十鞭这么简单了。”
雷欧艰难地撑起身子，浑身像散了架一般，每动一下都带来钻心的疼痛。
他靠着墙，缓缓坐倒在地，背上的伤口***辣地疼，鲜血顺着脊背缓缓流下，在地上留下暗红的痕迹。
周围几个被绑住的平民偷偷抬头看了他一眼，又迅速低下头去，不敢与之对视——在他们眼里，雷欧和他们一样，都是被世界抛弃的人。
甚至，比他们更不祥，更肮脏。
但雷欧没有理会他们的目光。
他抬起手，颤抖着摸了摸自己背后那道道狰狞的伤口，感受到温热的血液从指缝间渗出。
这一刻，他眼中的愤怒，终于彻底压倒了恐惧与麻木。
“这个世界……”他低声呢喃，声音沙哑却坚定，“我绝不会就这样认命。”
“总有一天，我要让这些高高在上的家伙，也尝尝这种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