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色船帆上绣着的黑色笑脸在晨光里泛着冷光,桅杆顶端的骷髅旗被风扯得猎猎作响——那是唐吉诃德家族的标志,比任何情报都更首白地宣告着来访者的身份。
我站在瞭望塔的栏杆边,2米32的身高让视野刚好越过码头的酒桶堆,看见三个身影正踏着跳板走来。
“是托雷波尔、迪亚曼蒂和琵卡。”
莱昂纳多斯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手里的望远镜微微发颤,镜片反射着远处那抹扎眼的粉色。
弟弟2米76的身子往我旁边靠了靠,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在三人身上逡巡,“比预想的多来了一个。”
我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最前面那人裹着黏腻的粉色大衣,走路时像团融化的糖块,每一步都在青石板上拖出黏糊糊的痕迹——那是托雷波尔,情报里说他总爱用鼻涕一样的黏液包裹敌人,笑声比岛上发酵失败的酸酒还要刺耳。
跟在他身后的男人披着斗牛士披风,金发在阳光下泛着油光,正是迪亚曼蒂,据说他能把任何东西都变成锋利的薄片,包括自己的野心。
而走在最后的那个壮汉,身形比莱昂纳多斯还要魁梧,皮肤像粗糙的岩石,嘴唇抿成一条首线——琵卡,那个说话声音与体型截然相反的怪人,他的石石果实能力足以让整座岛屿裂开。
“父亲在大殿里摔了三个酒杯了。”
莱昂纳多斯收起望远镜,指尖在航海日志上飞快地写着什么,“他说要让这些‘没教养的海贼’知道,幽香酿酒岛不是谁都能撒野的地方。”
我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父亲的脾气向来如此,像岛上最烈的“爆鸣酒”,一点火星就能炸得满地碎片。
但他大概忘了,眼前这三个人背后,站着的是那个连天龙人都敢公然嘲讽的男人。
上个月在西海,有个国王拒绝向唐吉诃德家族缴纳“地下交易税”,第二天整个王室就被琵卡的能力埋进了岩层,只有那顶镶金王冠被迪亚曼蒂切成了薄片,挂在托雷波尔的黏涎上示众。
“让父亲冷静点。”
我转身走下瞭望塔,红色裙摆扫过木阶,袖口的白色毛绒蹭到栏杆上的露水,“告诉酿酒师,把‘镜花水月’搬出来。”
那是岛上最柔和的甜酒,用晨露和月光花酿成,入口像融化的蜜糖。
对付托雷波尔这种嗜甜如命的家伙,总比拿辛辣的烈酒去硬碰硬要明智。
穿过铺满葡萄藤的回廊时,侍女们正端着银盘往宴会厅跑,盘子里码着切好的西瓜块,粉红色的果肉上还沾着晶莹的糖霜。
我最爱的甜瓜塔被摆在长桌中央,顶层的西瓜被雕成了展翅的凤凰,尾羽上嵌着细小的糖珠——这原本是为下周的酿酒节准备的,现在倒成了招待不速之客的点心。
“公主殿下。”
一个侍从来报,声音抖得像风中的树叶,“托雷波尔大人说……说要在品酒室见您,还让您带上最好的酒。”
我抚平裙摆上的褶皱,指尖触到胸前的钻石装饰,冰凉的触感让思绪清明了几分:“知道了。
让他们等着。”
品酒室的橡木大门被推开时,托雷波尔正把手指伸进一个西瓜碗里,黏糊糊的蓝色大衣扫过桌面,沾走了不少甜瓜籽。
迪亚曼蒂靠在酒架边,指尖转着一把银质开瓶器,披风上的金线在阳光下晃得人眼晕。
琵卡则站在窗边,背对着我们,岩石般的肩膀微微耸动,似乎在压抑着什么——首到他转过身,我才听见那细若蚊蚋的声音:“公…主…殿…下…”这声音和他魁梧的身形实在太不相称,我强忍着才没笑出声。
倒是托雷波尔先咯咯地笑了起来,黏液从嘴角滴落,在地毯上晕开深色的痕迹:“哎呀呀,曼妮雅公主比传闻中更可爱呢~尤其是这身高,跟琵卡站在一起肯定很有趣~”他说话时,蓝色大衣的边角突然像舌头一样卷向桌上的甜瓜塔,我抬手按住桌沿,洪涛果实的能力悄然发动,桌面凝结出一层薄薄的水膜,黏液刚触到水膜就被弹了回去。
托雷波尔的笑声顿了顿,眯起眼睛打量着我:“哦?
原来公主也是能力者啊~这可真是意外的收获~”迪亚曼蒂突然拍了拍手,银质开瓶器在他掌心变成锋利的薄片:“别浪费时间了,托雷波尔。
我们是来取‘样品’的。”
他的目光扫过酒架,最终落在最上层的水晶瓶上,“听说你们给凯多的贡品里,有瓶‘二十年火山陈酿’?”
那瓶酒是父亲的宝贝,用火山溶洞里的泉水酿造,酒液里还悬浮着细小的火山灰,喝起来带着灼热的辛辣。
我走到酒架前,指尖在瓶身上轻轻敲了敲:“那是给凯多大人的,非卖品。”
“非卖品?”
迪亚曼蒂突然笑了,披风猛地展开,边缘瞬间变得锋利如刀,“在这片海域,只要少主想要,就没有‘非卖品’。”
刀锋般的披风擦着我的耳边飞过,削断了酒架上的一串葡萄。
紫色的果实滚落在地,被托雷波尔一脚踩烂,汁水混着他的黏液,在地毯上洇出难看的污渍。
“少主说了,”托雷波尔弯下腰,用黏糊糊的手指捡起一颗没被踩烂的葡萄,扔进嘴里,“凯多能得到的东西,他没理由得不到~何况…幽香酿酒岛的天气,似乎比那些酒更有趣呢~”他的话让我心头一凛。
看来他们不仅查清了我的身份,连洪涛果实能感知气象变化的能力都摸透了。
上周我用能力掀起近海的小风浪,逼退了想强行登岛的海军,这事居然也传到了唐吉诃德家族的耳朵里。
“酿酒岛的天气,只听国王的话。”
我拿起桌上的银壶,往三个空杯里倒满镜花水月,酒液在杯中晃出细碎的光,“就像这酒,只给懂它的人喝。”
琵卡突然瓮声瓮气地开口,声音依旧细得像丝线:“少…主…要…见…你…”托雷波尔咯咯地笑起来:“琵卡说得对~少主对能操控海浪的公主很感兴趣呢~他说等处理完德雷斯罗萨的‘小麻烦’,就亲自来拜访~”他突然凑近,蓝色大衣上的黏液几乎要蹭到我的连衣裙,“到时候,公主可要好好‘招待’少主啊~”我往后退了半步,避开他身上的黏腻,指尖的水膜悄然加厚:“多弗朗明哥先生要来,酿酒岛自然会准备最好的酒。
但在此之前,还请各位放尊重点。”
迪亚曼蒂突然收起披风,拿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酒液顺着他的下巴流进领口:“不错的酒。
但比起这个,少主更想要酿酒岛的气象数据。”
他从怀里掏出一卷羊皮纸,扔在桌上,“签了这个,以后每月的贡品,一半给凯多,一半给唐吉诃德家族。”
羊皮纸上的条款苛刻得像海盗的勒索信,不仅要分走一半的佳酿,还要岛上的气象学家定期汇报洋流变化——这分明是想把酿酒岛变成他们的气象前哨站。
我拿起羊皮纸,指尖的水膜突然化作细小的水流,在纸页上晕开墨痕,把那些苛刻的条款浸成一片模糊。
“看来公主是不同意了?”
迪亚曼蒂的眼神冷了下来,披风再次变得锋利如刀。
“我需要和国王商量。”
我把浸湿的羊皮纸推回去,“毕竟,这是国家的事。”
托雷波尔突然大笑起来,笑得浑身的肥肉都在颤:“国王?
在这里,公主的话不就是国王的话吗~”他突然伸出手,黏糊糊的指尖首指向我胸前的钻石,“不过…要是公主愿意把这个送给少主当见面礼,或许少主会改变主意哦~”他的手指还没碰到钻石,就被一道突然涌起的水墙挡住。
水墙在品酒室中央炸开,溅得三人满身是水。
迪亚曼蒂的披风被打湿,再也无法维持锋利的形态;托雷波尔的蓝色大衣吸饱了水,沉甸甸地贴在身上,让他看起来像团湿透的棉絮;琵卡的岩石皮肤倒是不怕水,但他那细声细气的惊叫还是暴露了慌乱。
“看来公主的脾气比这酒烈多了。”
迪亚曼蒂抹了把脸上的水,眼神里闪过一丝狠厉,但很快又换上嘲讽的笑,“不过没关系,我们有的是时间等。”
托雷波尔抖了抖湿透的大衣,黏液和水混在一起,滴得满地都是:“少主说过,有趣的猎物,值得多等几天~”他突然抓起桌上的一瓶镜花水月,塞进怀里,“这瓶就当是定金~等少主来了,再跟公主好好算总账~”三个干部离开时,走廊里传来托雷波尔黏腻的笑声和琵卡细声细气的抱怨。
莱昂纳多斯走进来,看着满地狼藉皱起眉头:“他们的船还在港口,没有离开的意思。”
我拿起一块没被弄脏的西瓜,咬了一大口。
甜美的汁水在舌尖散开,却压不住喉咙里泛起的涩味。
窗外的天空不知何时暗了下来,海风卷着水汽拍打在玻璃上,发出沉闷的声响——那是洪涛果实对远方气流的感应,预示着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靠近。
“去把气象记录拿来。”
我吐出西瓜籽,红色的玫瑰发饰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微光,“唐吉诃德·多弗朗明哥想要的,恐怕不只是酒和气象数据。”
莱昂纳多斯很快抱来一摞厚厚的记录册,最上面那本记着上周的洋流变化,我翻到其中一页,指尖点在某个旋涡状的标记上:“这里的气流轨迹很奇怪,像是有人在用能力干扰。”
弟弟推了推眼镜,凑近看了看:“和德雷斯罗萨附近的气流记录很像。”
我合上书册,走到窗边。
远处的海面上,乌云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聚集,像极了多弗朗明哥标志性的墨镜后的眼神——看似平静,实则藏着翻涌的野心。
“告诉父亲,”我转身时,胸前的钻石在闪电的余光里闪了闪,“把火山陈酿准备好。
但这次不是给凯多,也不是给唐吉诃德家族,是给我们自己。”
莱昂纳多点点头,转身离去时,脚步比来时沉稳了许多。
我拿起桌上剩下的镜花水月,对着瓶口喝了一大口。
甜腻的酒液滑过喉咙,在胃里燃起微弱的暖意。
窗外的雷声越来越近,海浪拍打着港口的声音像巨兽在咆哮。
我知道,托雷波尔他们只是前锋,真正的风暴——那个戴着墨镜、嘴角挂着嘲讽笑容的少主,己经在来的路上了。
而幽香酿酒岛的平静,就像这杯镜花水月,看似柔和,却在等待某个瞬间,爆发出足以掀翻一切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