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六点,窗帘没拉严,一道冷白的天光斜斜切在地板上,像把没开刃的刀。
她盯着天花板眨了眨眼,脑子里还残留着昨晚酒会的碎片——沈砚的侧脸、他指尖的凉意、还有那句砸下来的“由你负责到底”。
手机里,张总监的消息己经刷了九屏,最后一条是半小时前发的:“小林,资料我让小王再核对三遍,你安心睡,明早八点我去接你。”
她叹了口气,把手机塞回枕头下。
怎么可能安心?
鼎盛的投资像块浮木,星芒快溺死时抓住了,可递来浮木的人,眼神太冷,让她总觉得水下藏着暗礁。
七点五十,张总监的车准时停在楼下。
林微裹紧了米色针织衫,坐进副驾时,指尖还带着点晨露的凉。
“紧张?”
张总监从后视镜里看她,“没事,沈总虽然名声凶,但咱们方案硬气,怕什么?”
林微没说话,只是看着窗外掠过的街景。
老城区的梧桐树落了满地叶,到了鼎盛总部所在的***,突然换成了清一色的玻璃幕墙,反射着刺目的光。
车刚停稳,就见穿黑西装的陈助理站在旋转门旁。
他戴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像扫描仪,扫过林微时停顿了半秒,才微微颔首:“林小姐,沈总在等您。”
“我们团队……” 张总监刚要开口,就被陈助理打断:“沈总说,先单独见林小姐。”
林微和张总监同时愣住。
“这……” 张总监脸上的笑僵了,“沈总没说过要单独谈啊?”
“沈总今早临时交代的。”
陈助理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喙的职业性强硬,“张总监可以先带团队去会议室等。”
林微的心沉了沉。
单独见她?
为什么?
她看向张总监,对方冲她使了个眼色,嘴型无声地说“小心点”。
跟着陈助理走进电梯,镜面映出她紧绷的脸。
电梯上升时的失重感让她指尖发麻,她忍不住问:“陈助理,沈总单独找我,是方案有什么问题吗?”
陈助理推了推眼镜:“沈总的想法,我不太清楚。”
顿了顿,又补充了句,“但林小姐不用太紧张,沈总对负责核心项目的人,向来要求高。”
“核心项目”西个字像根细针,轻轻刺了她一下。
她只是个策划,怎么就成了“核心”?
电梯“叮”一声停在三十层。
走廊铺着厚厚的地毯,吸走了所有声音,安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尽头那扇磨砂玻璃门后,隐约有个人影,背对着门站在窗前。
“沈总,林小姐到了。”
陈助理敲门。
里面没应声。
过了几秒,才有个低沉的声音飘出来,像冰粒落在金属上:“进来。”
林微推开门时,冷风先卷了过来——落地窗开了道缝,林微推开门时,冷风先卷了过来——落地窗开了道缝,深秋的寒气灌进来,吹动了沈砚垂在额前的碎发。
他转过身,今天穿了件深灰色高领毛衣,外面套着黑色西装,少了领带的束缚,却更显得肩线冷硬,像块被雪冻住的石头。
“沈总。”
林微攥紧了手里的方案,指尖掐进纸页边缘。
沈砚没看她,目光落在她手里的文件夹上:“方案带来了?”
“嗯。”
她递过去,指尖刚要碰到他的手,他却突然抬眼,视线像冰锥一样扎过来。
林微下意识缩回手,文件夹“啪”一声掉在地上,纸张散了一地。
“抱歉!”
她慌忙蹲下去捡,心跳得像要撞破喉咙。
指尖慌乱地拢着纸页,忽然触到一片冰凉——沈砚也蹲了下来,他的手正按在最上面那张方案上。
他的手指很长,骨节突出,指甲修剪得极短,虎口处有道浅褐色的疤,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刮过。
“慌什么?”
他的声音就在头顶,带着点似有若无的嘲弄,“我的办公室,咬人?”
林微的脸瞬间烧了起来,慌忙把纸页往怀里拢:“不是……我没拿稳。”
他没说话,只是看着她手忙脚乱的样子。
她的针织衫袖口沾了点灰尘,是刚才蹲下去时蹭到的,那圈细细的螺纹被扯得有点变形。
他的目光在那袖口上停了两秒,快得像错觉,然后伸手,捡起了她漏在脚边的一张纸。
是用户画像分析图。
“这里,” 他用指尖点了点图上一个模糊的标记,“独居老人的需求调研,样本量太少。”
林微愣住。
这部分是她熬夜加的,藏在方案中间,不算核心数据,他竟然注意到了?
“我……我会补充。”
她小声说。
“明天早上九点前,放在我桌上。”
他站起身,把纸递给她,语气没什么起伏,“还有,” 他忽然低头,视线扫过她的鞋,“下次穿双跟稳点的鞋。”
林微的脸更烫了。
她今天穿了双新买的高跟鞋,鞋跟有点细,刚才蹲下去时确实晃了一下。
他连这个都注意到了?
“是。”
她低着头,把散页塞进文件夹,指尖还在发颤。
“出去吧。”
他转过身,重新看向窗外,语气里的疏离像刚才灌进来的冷风。
林微几乎是逃着出了办公室。
关门前,她回头看了一眼,沈砚还站在窗前,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个白色的马克杯,杯沿冒着热气,在冷色调的办公室里,像一点突兀的暖。
她走到会议室时,张总监立刻迎上来:“怎么样?
沈总没为难你吧?”
“没……” 林微摇摇头,把刚才的对话简化了一遍,唯独没说掉文件和他那句关于鞋子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