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海水也能熬出命?
陈默蜷在岩壁下,草席早被夜露浸得透凉,胃里的灼烧感像有人拿着炭块反复碾磨——他己经三天没正经吃过东西了。
可当海腥味里混进沙粒摩擦的轻响时,他猛地撑着岩壁站起来,铁勺在掌心硌出红印。
"卯时三刻。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原主记忆里的潮汐规律在脑子里翻涌。
黑石滩的滩涂每到这个时辰就会***出大片泛白的盐碱地,那些结在泥缝里的盐霜,是比霉米更金贵的救命钱。
竹片扎进掌心的疼让他清醒。
陈默蹲在滩涂高处,铁勺一下下凿进硬邦邦的泥里。
第一下下去,泥块崩起来打在他膝盖上,疼得他倒抽冷气;第二下,手腕酸得发颤,可他咬着牙继续——需要至少三米见方的浅坑,他得在太阳把滩涂晒成铁板前完成。
"娃......"沙哑的唤声惊得陈默手一抖。
他抬头,看见阿婆李氏拄着竹拐站在五步外,灰布衫被海风吹得贴在骨头上。
老人的目光扫过他挖了一半的坑,又慌忙挪开,枯瘦的手从怀里摸出个布包,茅草混着草屑簌簌掉在他脚边:"雨要来了,这茅草......省着用。
"陈默望着那捆还带着露水的干茅草,喉咙突然发紧。
原主记忆里,这老人是上个月被流放来的,儿子死在渡船上,她就抱着个破碗蹲在窝棚里,连疤脸五抢米时都只敢缩在阴影里。
此刻她的手指还在抖,眼尾的皱纹里沾着星点泥灰,却像做了什么天大的错事似的,转身就要走。
"阿婆!
"陈默抓了把茅草追上去,又在离她两步远的地方停住——他闻见老人身上有股若有若无的霉味,和他怀里那半袋霉米一个味儿。
"等雨停了,我换了米给您送半升。
"他说,声音比海风还轻。
阿婆的背僵了僵,没回头,只是加快了脚步。
竹拐敲在礁石上的"笃笃"声渐渐远了,陈默低头看手里的茅草,草叶上凝着的水珠滚下来,砸在他手背上。
陈默当下不再迟疑,迅速找来几根破竹片,按照现代记忆中野外露营的帐篷造型搭建起一个窝棚,然后把阿婆给的茅草铺在顶上。
日头爬到头顶时,疤脸五的笑声像破锣似的炸开。
"瞧这傻子!
"左脸刀疤泛着青的男人踢了块石子进陈默刚挖好的卤池,溅起的泥水糊在他新铺的碎陶片上,"挖个泥坑就能当饭吃?
老子当年在码头上见过熬盐的,人那灶房比你这破坑金贵十倍!
"跟着他的两个泼皮哄笑起来,一个捡起陈默放在边上的陶罐敲了敲:"还砌小灶呢,怕不是要煮海水喝?
"陈默蹲在卤池边,正用草灰往过滤层上撒。
他没抬头,可耳尖绷得发白——原主记忆里,这滩涂的海水连牲畜喝了都得翻肚子,可正因苦咸得离谱,才是熬盐的好材料。
前世化学课上老师做的粗盐提炼方法在他脑子里过了无数遍,他得赶在卤水蒸发前把渗水沟挖通。
"盐疯子!
"疤脸五吐了口唾沫,踢翻他的草灰袋。
草灰扬起来,迷得陈默眯起眼,却正好看见礁石后面露出个小脑袋——八岁的小石头,总缩在破席子底下的孤儿,此刻正扒着礁石缝,眼睛亮得像星子。
陈默低头继续干活。
他在卤池边挖出条浅浅的沟,看着浓卤顺着陶片缝隙渗进小灶上的陶罐;又用碎布把卤汁过滤了三遍,架起捡来的枯木生火。
火苗舔着陶罐底时,他的手终于不抖了——从现代带来的知识告诉他,只要温度控制得当,再苦的卤水也能析出盐。
暮色漫上来时,陶罐底结了层灰白的结晶。
陈默捏起一小撮,放进嘴里。
先是浓烈的苦涩,像嚼了把烂泥;可紧接着,舌尖泛起的咸鲜味让他眼眶发热。
他猛地站起来,陶罐"当啷"掉在地上,却顾不上捡——他攥着那撮盐,指节发白,喉咙里溢出压抑的笑。
成了!
这滩涂的盐碱地,真能熬出救命的盐!
深夜的雨来得毫无征兆。
陈默刚把三斤粗盐塞进草席底下,狂风就卷着暴雨砸下来。
他的草棚被吹得东倒西歪,隔壁窝棚传来"轰"的一声——是疤脸五的棚子塌了,那男人的骂声混着雷声炸响:"他娘的!
老子明天就拆了那盐疯子的破棚!
"陈默抄起削尖的竹片冲进雨里。
他把竹片钉进岩缝,又在棚顶加了层茅草,西周挖出排水沟引着雨水往低洼处流。
雨水顺着他的下巴往下淌,可他越干越有劲——他的草棚虽然摇晃,却始终没塌。
叮,己完成首次系统任务,奖励:简易淋卤法图纸 + 初级资源包(干茅草×1捆,粗麻绳×30尺)。”
系统声音适时响起,陈默心里一阵激动。
雨幕里,小石头蜷缩在破席子底下,望着陈默草棚透出的微光。
那光被雨帘揉碎了,却像把小刀子似的,划破了黑石滩惯常的黑暗。
后半夜雨停时,陈默蹲在草棚里,用破布仔细包好粗盐。
布角沾着他手上的血,是钉竹片时划的,可他没觉得疼。
他摸了摸怀里的盐包,又看了看外面泛白的天——等天亮了,他得去流放集市。
听说那里有人拿五斤米换一斤盐,他这三斤......岩缝里的露水开始凝结时,陈默拄着竹棍站在棚门口。
盐包被他揣在怀里,隔着破布都能摸到粗盐的棱角。
风卷着潮腥味扑来,他望着东边鱼肚白的天空,轻声道:"该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