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想活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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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晚的背影消失在走廊深处的黑暗里。

阿伟、小美,还有瘫在地上、裤裆湿透的胡大师,三个人像冻僵的鹌鹑,半天没动弹。

地上那滩散发着恶臭的黑色粘液滋滋冒着细烟,快速变干。

那把卷刃的砍刀躺在污迹里,像块废铁。

空气里的血腥味被一股刺鼻的焦糊味取代。

“走…走了?”

阿伟的声音抖得不成调,牙齿咯咯打架。

小美死死抓着他的胳膊,身体抖得像风中的叶子,说不出话。

胡大师喉咙里挤出哭腔:“鬼…鬼被打爆了?”

他看看林晚消失的方向,又看看地上的残骸,眼神茫然恐惧。

折凳爆头?

这彻底打碎了他几十年坑蒙拐骗的认知。

“她…她说什么?”

小美终于找回一点声音。

“想活命…跟紧…闭嘴…别碰…”阿伟机械地重复,脑子里嗡嗡响,全是那声闷响和炸开的黑雾。

冷。

刺骨的冷,带着湿气钻进骨头缝里。

走廊死寂一片,只有他们三个粗重的呼吸和咚咚的心跳声,格外刺耳。

黑暗浓稠,手电光勉强照亮前方几米,光柱边缘模糊,仿佛随时会被吞噬。

“等…等等我们!”

阿伟猛地打个激灵。

巨大的恐惧压过了敬畏。

留在这里等死?

他宁愿跟着那个用折凳杀鬼的煞星!

他拽起瘫软的小美,拖起发懵的胡大师:“快起来!

跟上!

不然真死定了!”

胡大师连滚带爬站起来,顾不上湿裤裆,跌跌撞撞跟着跑,速度比念咒时快十倍。

手电光在黑暗里晃动,照亮脚下坑洼积灰的地板。

墙壁斑驳,墙皮大片剥落,露出底下黑乎乎的墙体。

腐朽味和阴冷的气息缠绕不去。

他们跑得气喘吁吁,心快跳出嗓子眼。

“在…在前面!”

小美眼尖,指着前方隐约晃动的白影喊。

林晚走得不快,闲庭信步。

右手拎着牛奶面包袋,左手提着沾满污迹的破折凳,像拎普通工具。

白裙下摆的黑斑在昏暗光线下很扎眼。

她像没听见身后的奔跑,也感觉不到刺骨的低温。

阿伟他们终于追到林晚身后几步远,不敢太近也不敢太远,只能跟着。

手电光照亮她的背影和前方幽深的走廊。

走廊似乎没有尽头。

两边出现紧闭的破门,挂着锈蚀模糊的门牌号。

温度更低了。

阿伟呼气成白雾。

小美冻得唇紫牙颤。

胡大师缩着脖子,抖个不停。

林晚突然停在一扇门前。

破木门,门牌“404”。

门旁挂着一面蒙着厚灰的椭圆形穿衣镜。

老式黄铜框,镜面灰蒙蒙的照不清人。

林晚停下,侧头看镜。

阿伟他们也紧张停下。

鬼地方的镜子,透着邪气。

“姐…镜子有问题?”

小美声音发抖。

林晚没回答。

她看着镜子,眉头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然后抬起左手,用折凳腿上还算干净的地方,轻轻敲了敲蒙尘的镜面。

咚。

咚。

声音在死寂中很清晰。

敲击声刚落——镜面厚灰后面,似乎有什么东西…蠕动了一下?

阿伟的心提到嗓子眼!

胡大师吓得往后一缩。

镜面模糊的灰尘下,一团比黑暗更深的阴影浮现,扭曲着,凝聚着…一只苍白毫无血色、指甲漆黑尖锐的手掌轮廓,从镜面深处“印”了出来!

五指张开,指尖正对镜外的林晚!

像是被惊醒,又像是被活人气息吸引。

那只鬼手一点点、极其缓慢地从镜面里向外“挤”。

先是惨白的手掌,接着是瘦骨嶙峋的手腕…一股比走廊低温更刺骨的阴寒瞬间锁定了门前!

“镜…镜子里有鬼!

有鬼啊!”

胡大师破音尖叫,转身就想跑!

“别动!

别叫!”

阿伟死命拽住他,自己也头皮发麻,死死捂住嘴,另一只手紧抓小美冰凉的手。

林晚的话在脑中炸响。

小美吓得闭紧眼,身体抖得快要散架。

鬼手己伸出小半臂,指尖离镜面不到一寸!

它感应到“猎物”,动作猛地加速!

带着一股阴风,朝林晚肩膀狠狠抓去!

快如残影!

“小心!”

阿伟忍不住嘶喊!

冰冷漆黑的指甲即将触到林晚肩膀的刹那——林晚动了。

她甚至没看鬼手。

动作快得看不清,像早预判好。

握折凳的左手闪电般向后一抡!

不是砸鬼手。

狠狠砸向那面挂着的穿衣镜!

砰——咔嚓嚓!!!

刺耳的玻璃爆裂声在走廊炸开!

蒙尘的老镜子和黄铜框,在林晚非人的力量下,瞬间粉碎!

无数玻璃碎片像冰渣般激射!

“啊!”

小美尖叫护头。

“嘶!”

阿伟胡大师慌忙躲闪。

刚探出的鬼手,在镜碎瞬间猛地僵住!

紧接发出凄厉痛苦的惨嚎!

“吱——!!!”

鬼手剧烈颤抖冒起黑烟!

它疯狂想缩回,但镜子己碎!

暴露在空气中的部分,如同被强酸腐蚀,迅速焦黑萎缩崩解!

化作几缕黑烟,惨嚎声戛然而止,彻底消散。

只剩满地狼藉的碎玻璃和扭曲镜框。

一切不过两三秒。

走廊重归死寂。

只有碎玻璃落地的细响和他们粗重的喘息。

林晚甩了甩折凳上的玻璃渣,叮当作响。

她低头看看脚下一地闪着寒光的碎玻璃,眉头习惯性皱起,平淡地说:“下次离易碎品远点。

踩到要赔钱。”

说完,不看身后三人,抬脚小心跨过玻璃渣,往前走。

裙摆擦过碎片,沙沙轻响。

阿伟、小美、胡大师彻底呆住。

看看林晚背影,又看看地上屠夫的污迹和满地碎玻璃,脑子一片空白。

镜子…砸了?

鬼手…惨叫…没了?

理由…是怕踩玻璃赔钱???

阿伟感觉世界观碎了一地。

他张张嘴,喉咙干涩,只能用力咽唾沫,嘶哑低吼:“走!

快跟上!

绕开玻璃!”

他拉着发抖的小美,推着发懵的胡大师,深一脚浅一脚绕过玻璃区,狼狈追上林晚。

走廊无尽。

冷得像冰窟。

阿伟西肢发僵,小美唇色乌紫意识模糊。

胡大师抖得更厉害。

只有林晚步伐平稳,仿佛低温不存在。

她换了只手拎袋子。

又拐个弯。

前方走廊尽头,出现一扇门。

深棕色木门,看着完好。

门缝下,透出昏黄的光!

“门!

有光!”

阿伟像抓住救命草,声音带着哭腔和狂喜。

小美死盯那点光。

胡大师眼中爆出求生光。

林晚却在距门十几米处停下。

微微侧头,像在听什么。

阿伟他们屏息竖耳。

死寂。

“姐…门那边…能出去?”

小美冻得牙齿打架,声音微弱。

林晚没回答。

目光转向走廊墙壁。

那里挂着一个蒙满蛛网的老壁灯,磨砂灯罩里没有灯泡。

“听…”林晚开口,声音平淡。

阿伟他们心提到了嗓子眼。

一秒…两秒…呜…呜呜呜…一阵细微、断续的哭声,从门缝里幽幽飘了出来。

哭声很低很细,像被死死捂住嘴,充满压抑的痛苦和无尽悲伤。

冰冷死寂中,这哭声非但无人气,反像冰针扎耳,激起鸡皮疙瘩,带来钻骨的寒意和毛骨悚然。

胡大师脸惨白,腿肚子转筋。

阿伟寒气从脚底冲上头顶。

小美死捂嘴,眼泪涌出。

哭声…太邪了!

林晚听着那断断续续的魔音,眉头明显皱紧。

脸上终于有了情绪。

不是怕。

是烦。

像睡觉被电钻声吵醒那种烦。

她拎着折凳和袋子,迈步就朝哭声门走去。

阿伟他们看她动作,心悬到嗓子眼。

哭声明显不对!

门后有鬼!

“姐!

别过去!

危险!”

阿伟压着嗓子颤声喊。

林晚脚步不停,头也不回。

走到深棕色门前站定。

门缝钻出的哭声更清晰了。

她抬脚。

没碰门把手。

对着厚实的木门门板——砰!!!

一声闷雷般的巨响,在走廊里轰然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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